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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山与野


前往北郊的路上,檀檀睡了整整一路。

        快到猎场时,芳年请示贺时渡:“大司马,要不要叫小姑娘醒来?”

        贺时渡摆了摆手:“让她再睡会儿吧。”

        芳年奇道:“这小姑娘未免也太嗜睡了,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贺时渡横了芳年一眼:“小孩子长身体,都嗜睡。”

        芳年一个大光棍儿,也不知道贺时渡说的对还是不对。今日天气好,众人心情高昂地来到了猎场。

        九皇子刚从边关调回来,在边关晒了一年,黑成了一块碳。贺时渡一见他的面,就伸手在他脸上蹭了蹭:“还以为你在脸上抹了东西。”

        “表哥你也不白,就别说我了。”

        二人的母亲是亲姐妹,雁北的大小公主。九皇子是跟在贺时渡屁股后面长大的,一身好功夫也拜贺时渡所赐。

        小时候男孩儿调皮打架,每次他都被贺时渡摁在地上打,贺时渡没少为这事挨母亲的揍。九皇子的母亲去的早,他把贺时渡的母亲当亲娘看待。

        后来贺时渡的母亲病逝了,九皇子觉得这下子自己肯定完了,贺时渡一定会打残他的。

        但贺时渡再也没打过他,而是丢给他一把剑,丢给他一句话:“从此以后没人帮你了,谁打你,你就拿剑砍谁。”

        九皇子母亲是外族人,脑子也不开窍,不受皇帝待见,没少吃亏。

        后来贺时渡忙着灭赵一时,顾不得九皇子安危了,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戍边,天高皇帝远,让他躲一躲朝廷里的明枪暗箭。如今赵国以灭,九皇子戍边也有了成绩,贺时渡又想了个法子让皇帝把他给调了回来。

        这是九皇子回来以后,两人第一次会面。

        贺时渡傲慢道:“本以为你一回邺城,第一个会来拜会我。”

        九皇子见他要发少爷脾气了,忙解释:“表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回来,父皇就跟我说让我少跟你来往,他话都明说了,我若还去找你,岂不是给你找麻烦。”

        见九皇子急红了脸,贺时渡笑着说:“说你两句就红脸,你还得再练练啊。”

        贺时渡长了一张英俊逼人的脸,笑起来的时候飞扬跋扈,九皇子作为一个男人,每次看他都被惊艳到。他怕自己仰慕的目光助长对方气焰,于是装作活动筋骨,转移了视线。

        这时他的视线被贺时渡身后的女子吸引了。

        他刚到邺城,就听说了南池里的八卦。秦国大司马和燕国小公主之间的故事,放到何时都是段风月佳话。

        让九皇子诧异的,是对方也不是八卦传言里的蛇蝎美人,反倒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

        二人带着侍从,一早晨猎了两只鹰、三只雀、还掏了一个大雁窝。中午檀檀被烤大雁蛋险些给噎死了,贺时渡冲九皇子一挑眉,“燕国人,娇气。”

        檀檀人没噎死,就要被他这句话气死。

        好在嘴上的功夫不饶人,却还知道要给檀檀递来水壶。檀檀喝了一小口水,等肠胃舒服了,又嫌这水是他的。

        日头正高,贺时渡吩咐芳年:“带九皇子去别苑午休。”

        九皇子问:“那你呢?”

        九皇子所问的,也是檀檀要问的话,他们都将目光落在了贺时渡脸上。

        那接受众人注视之人,淡淡说道:“有事。”

        檀檀心中雀跃自己终于可以去屋子里休息了,贺时渡提着她的后领,将她一并提了起来:“走了!”

        他跃身上马,朝伸出一只手,“上马。”

        中午日头高,烈日炎炎,檀檀跨坐在马背上,背贴着贺时渡,裤腿和背部的衣衫都被汗打湿了。贺时渡驾马从草坡上冲下,潜入一片山林。

        沿着深林走,别有洞天,马蹄声也慢了下来。

        马蹄声踩在落花上,声音柔软。鸟语莺歌起起伏伏,一簇流水声渐渐明朗开来。

        贺时渡将马停在溪边,跳下马背。檀檀见他下了马,也打算跟着下马,可她的脚根本够不着脚蹬,她怕自己摔下去,更紧地抓着马鞍。

        贺时渡一手折起马鞭,牵着马走到河边。

        景是好景,但这里过于偏僻,他一个侍从都不带。檀檀不禁想,若是有人在此处埋伏,要杀贺时渡是易如反掌之事。她要下手么?

        “哎呀!”

        很快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马蹄一个上扬,她就吓得魂飞魄散。更别提杀人之事了。

        “松手。”贺时渡拽着她的裙摆,“下来。”

        檀檀不知道贺时渡的用意,脑海里一通胡思乱想。

        她还没想明白,贺时渡已经簌簌解开了她的衣带,身上的薄衫飘在草坡上,檀檀向后退去,被他拦腰截住。

        日光清明,他眼神里的狡黠与自信都明明白白。檀檀羞愤地看着他:“你你要敢什么?”

        “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

        话尽了,他强健的身体倾向檀檀。

        檀檀惶恐道:“你你不能这样对我,这里是野外。”

        “我倒还未尝试过野合。”他低头吮吻住檀檀的耳朵,“咸的。”

        檀檀短暂地失神:“什么是咸的?”

        她的汗是咸的,就算是仙女出一身汗,也不好闻。刺目的阳光直射她的眼睛,她的瞳孔比溪水更要清澈,“贺时渡,我说我不愿意的话,你会放过我吗?”

        贺时渡声音低沉道:“这不是受刑,前些次的时候你不也喜欢的么。”

        他放纵的目光比太阳还要灼人。

        檀檀躲过他的视线,“我喜欢,因为身体喜欢,可我的心里并不情愿。”

        皮肉的快活是因、内心的反抗也是因,但二者却不是泾渭分明的,它们是要汇入同一条河道里的河流,最终那道河流才是结果。

        贺时渡脱去二人衣物,抱着她入水,檀檀自不量力地挣了一番,但贺时渡性情所致,压根不把她的小鸟力气放在眼里。

        “我顺从。”檀檀咬着唇,“我答应你,但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际,男人什么话都说的出口,贺时渡隐忍地闷哼了一声:“行,什么事?”

        “回去以后我可以自由地去找平昌,不用再向你报备了。”

        “就这么点破事儿应了你了。”

        檀檀起初还在努力清醒着,可贺时渡放纵的动作令她不得不迷失。她双手无力地扣着身下的石头。

        她想要发出声音来,想要天地间,有人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否则,她将化作一滩灼热的水,或与溪水融为一体,或在烈日下干涸,这寂寂山林,除了飞鸟,就再也无人知道她曾来过了。

        贺时渡带着檀檀回到别苑时,已是黄昏。九皇子在饭桌前等着他,看到他身后跟着的檀檀,九皇子怔住了。

        她头发丝沾了草丝,面色煞白。贺时渡同她耳语了几句,小姑娘眼里立马生起了怒意。她愤然看了贺时渡一眼,僵着身体随芳年离去了。

        关上门,无了旁人,九皇子的声音响起:“朝里都说你荒淫,我以为他们一派胡言,你你你就算荒淫也好,天底下那么多你比旁人更清楚那小姑娘的身份!”

        贺时渡挑眉:“她什么身份?”

        他无所谓的态度让九皇子摸不着头脑,急脾气上来,直接抢走贺时渡手里的酒壶,“你明知道卓延在邺城潜伏,几次有抓他的机会,你却不抓,眼睁睁放他走,是不是就因为他是燕国公主的未婚夫,你放他一命了?”

        贺时渡歪着脑袋,眼里带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宠溺,“是你头脑太简单了,还是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草包啊。”

        贺时渡这个人,做事非常自我,这两年不见,九皇子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消息,有英武的功绩,当然也有一些荒唐事,他以为贺时渡年纪轻轻坐上大司马一职,立下这么多大功,一定正是得意忘形的时候,让他得意两年,倒也无妨。

        但他的笑容让九皇子看到了更多。

        他是更嚣张得意了,但也更深沉了。

        “要是这次捉了卓延,将卓家一网打尽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没了外患,陛下就要着手解决我这个内忧了,我得给自己留后路。”

        “那你也不能放虎归山啊!”

        “卓延算不上老虎,顶多是个虎崽子,不值得上心。”他夹了一块肉放进九皇子碗里,“我为你备了一份大礼接风,负责城中宿卫的中尉将军秦冲、主簿白广,此后听你差遣。宿卫是个苦差,适合你。”

        九皇子当即愣住,宿卫是苦差没错,可也有极大的权力。

        邺城防守、百姓往来,都由宿卫负责,可以说是掌握皇城命脉的角色。

        “我不能收。”九皇子放下筷子,“我刚回来,一不熟悉邺城形式,无法胜任,二来你也知道,父皇一直想收回宿卫的权利,留给太子,我不能与父皇作对。”

        “哟,大孝子啊。陛下可还记得你是他第几个儿子?”

        “你父皇可以偏爱太子,但我不能不孝。”

        方才还笑面春风的贺时渡,突然摔了筷子,变脸道:“这是涉及你我前程性命的事,由不得你。”

        檀檀夜里被送回南池,立马去找平昌。平昌正与下人发着火,看到檀檀蹦蹦跳跳进来,揉了下眉心,问:“你怎么敢过来了?”

        “贺时渡答应我,我以后都想来找你,就能来找你!”白天的不开心在见到平昌的一刻就烟消云散了,“你今天好大火气呀。”

        檀檀看到地上跪成一排的下人,说:“你砸他们干什么呀,他们皮糙肉厚,又不知道疼,你应该砸我,这样才有用。”

        平昌翻了翻眼睛:“你就不能有些尊严吗?怎么谁欺负你都成?”

        檀檀连忙把桌上盛放被子的托盘揽到自己面前,“你别真砸我。”

        平昌让人端来宵夜给檀檀吃,檀檀一边吃着糯米圆子,一边听平昌说:“今日我入宫了,见着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也不问问我近来过的怎么样,一张口就让我替他在贺时渡面前说好话。檀檀,我跟你说啊,燕国那些人求你做事,你一概不要答应他们,他们只会认为,你是公主,这些都是应该的。”

        檀檀此地无银三百两道:“什么那些燕国人,我不知道,他们也没让我做任何事!”

        “递毒给你母亲,让她毒害老司马的,和教你进入南池的是同一人,或同一伙人吧。你不必惊慌,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贺公府人尽皆知了。”

        檀檀握紧手里的小瓷碗,“没有别人,是娘自己制的毒,也是我自己要留在南池的。”

        “真这么简单,贺时渡为何会留你在南池呢。”

        檀檀怔住,她确实从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她虽然是个公主,但什么事都干不好,人没杀成,只把肚子给吃圆了。

        平昌道:“你怎么不吃了?还有小半碗呢。”

        檀檀望着平昌精致的尖下巴,觉得自己的双下巴又沉重了些,她摇摇头,“我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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