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杀机现
南池夜里,檀檀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又起来了。她见满天星尘璀璨,穿上鞋出门观望。
阿琴起夜看到她的身影,苦恼道:“小姑娘,你怎么不睡觉啊?”
檀檀说:“我看星星呢,今夜的星星真好看。”
阿琴笑着说:“雁北草原上的星星才好看呢,你可以在那里看过星河。”
“雁北草原是何处啊?”
檀檀去过的地方,用两根手指就能数清了:燕王宫、邺城。
“雁北是大司马的家乡啊,大司马的母亲,是雁北的王女,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人,她还在的时候,上一位大司马不在家,整个家都是她打点的。”
今日贺时渡不在,阿琴才敢提起这些往事。
檀檀好奇道:“她这么厉害么?”
阿琴郑重地点点头。
她也没有困意了,见檀檀一脸好奇,阿琴便问檀檀:“小姑娘想吃蜜饯么?我拿蜜饯过来,你一边听,一边吃。”
“我母亲,是大夫人的随嫁侍女,也是二爷的乳母。我一生下来就在南池了,当年大司马在外征战,夫人早有预见,有一天贺公府权力越来越大,身边一定会有许多居心叵测之人。所以她亲自创办了南池,南池所有的仆侍,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南池里的人,誓死效忠南池大司马。。”
南池从来是个容不下任何外人的地方。
檀檀的母亲嘉宁皇后是第一个外人,而檀檀是第二个。
起初,阿琴是不能接纳檀檀的,每次南池来了外人,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大司马中毒那天的一切,阿琴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贺时渡的母亲去后,南池一直没有女主人的,直到嘉宁皇后带着她的小女儿来的那一天。
南池门一关,哪里还有燕国的皇后?无非是个没了男人的女人,若无一些手段,便人人可欺。好在嘉宁皇后是有一些手段的。大司马对她很宠爱,嘉宁皇后也不曾恃宠而骄,她待阿琴这些下人们很好。
好到以至于阿琴以为,嘉宁公主会一直都是南池的女主人。
大司马中毒的那一天,她和往常一样在茶室炖茶,火候差不多了便送去了嘉宁皇后那里。大概是嘉宁皇后早就做好了那日下毒的打算,琴去的时候,檀檀也在。
檀檀给嘉宁皇后背完诗,嘉宁皇后便让阿琴带檀檀去后院堆雪人玩。
雪人缺个眼睛,阿琴便领着檀檀去缝纫房里挑纽扣做眼睛,檀檀挑了两颗玛瑙的扣子,可二人还没从缝纫房里出来,大司马中毒一事便震惊了全府。
大司马从毒发到死亡,足足七个时辰。
贺时渡从羽林卫快马飞奔回来,大司马只剩半口气,他拔剑就要杀死嘉宁,檀檀抱着他的脚死死不放手,小小的人险些哭到断气。
南池这一场动乱结束后,阿琴才记起她和檀檀堆的雪人,可后院里寂寂一片,新雪覆在地上,不见任何痕迹。
阿琴是受贺时渡信任的,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贺时渡原本打算将那时还尚小的檀檀送去官窑里,是时复拦住的他。
阿琴怎么也没想到,两年后,檀檀会被送回南池。
檀檀远不如嘉宁皇后那样忍辱负重,她时常一句话就把贺时渡气个半死,再招惹一顿教训。
别人说她小孩子气,是笑她杀,但阿琴是真的把她当小孩看待的。
若不是个小孩,又怎会傻乎乎地大半夜跑出来看星星。
见檀檀拿着蜜饯吃个不停,阿琴收了蜜饯盘子:“小姑娘,不能再吃了,你再吃,变成蜂蜜味道,蜜蜂就要来找你了。”
阿琴让檀檀想到燕宫里的宫女,她记不清具体某个人的模样,却能记得她们叽叽喳喳的聒噪声音。
自去年冬天起,她再也没听过别人的声音了。她被关在这里,同贺时渡在一起太久了。
千江寺。
夜里突然下暴雨,雨点敲打着屋顶,扰得人人都不得安睡。
一下雨贺时渡头疼的毛病就犯了,偏偏这时候赵侯来找他说话。
“我说你要不然就纳了燕国公主做妾呗,你又不多这一个小老婆。”
贺时渡咬牙问:“你什么意思?”
“不是被雨吵得睡不着,找你聊聊么。你说你,是不是看人家小姑娘没爹没娘,就欺负人家?”
“你是嫌自己家事不够多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啊。”
“做兄弟的,不能关心你么。我瞧着那小姑娘比平昌公主顺眼多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糟蹋人家小姑娘啊。”
贺时渡忍着头疼,一手掐上赵侯的肩骨:“□□娘的,再说一句试试?”
贺时渡手劲儿极大,赵侯一个文弱书生,差些被他捏断了肩胛骨。
就在赵侯的连连叫苦声中,一支飞矢穿破被急雨拍打的窗户,直向贺时渡与赵侯的方向飞来。
赵侯这时倒是十分麻利,他先看到那支箭,将贺时渡扑倒,两人双双躲开那支箭。
但紧接着,箭雨疯狂地向这间屋子驶来。
屋里其它世家子弟纷纷起来,面对无眼也无情的箭雨,许多人应声倒下。
贺时渡向前一个翻身,来到储物柜前,他侧身躲避箭雨,一只手将柜子推到前方,另一手把赵侯扯过来,二人避在柜子后面。
赵侯虽远离朝廷,但看问题透彻:“陛下要杀你?”
贺时渡道:“看着阵势,不止是要杀我,还想让我背负一身骂名。”
“你可真是个灾星啊,你说你,平时不积德行善,害这么多人跟你死一块儿。”
贺时渡揪住他的领子:“那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让你被捅成刺猬。”
“别别别,我上有老、下有小!”
箭雨的势力突然变小,外面响起了兵刃交接的声音。
是贺时渡的人马上山了,援兵到了,贺时渡提着赵侯衣领的手才松了开来。
这时赵侯发现自己的衣领湿了一片,全都是贺时渡的手汗。他讥笑道:“诶,你打了那么多场仗,还怕呀。”
他话音才落,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手持长剑向二人挥来。
贺时渡迅速踢开赵侯,那黑衣人向他挥剑,他因头疼而无法躲开,整个背部被一剑划开,血流一地。
他狠狠握住黑衣人的剑。剑刃割破他的手心,一点一点向他的肉里割进去。
赵侯搬起花瓶,朝黑衣人砸去,那黑衣人立马挥剑身后。
贺时渡趁机趁黑衣人躲避花瓶时,将他扑倒在地,卡住黑衣人喉咙。
“小心身后!”
赵侯提醒。
另一杀手横空而降。
贺时渡迅速拔起腰间藏着的匕首,向后挥去,一刀封喉。
随着两名黑衣人倒下,他也流血过多,筋疲力竭,一头栽倒在黑衣人的尸体上。
敌人死光,他才敢死。
这场刺杀被定性为针对贺时渡的刺杀行动,有组织、有规模。
皇帝命他在千江寺原地养伤。贺时渡不敢让用皇帝送来的药,一整条划破后背的伤,被他生生咬牙忍过去了。
过了一天,弘年命人送来药,他才让赵侯替他上药。
赵侯看着他触目惊心的背,冷吸一口气:“现在你浑身上下也就脸能看了。”
他把药酒泼在贺时渡伤口上,对方一声不吭。
赵侯感慨:“老贺,虽然你这人毛病多,但我敬你是条汉子。”
贺时渡现在才想起赵侯:“你怎么还在这?”
“陛下要杀你,跟你一起来千江寺的,就我一个活口了,现在我的命可系在你的裤腰带上了。”赵侯讽笑:“你说陛下这一招妙不妙啊,这次就算杀不了你,那些为你陪葬的世家子,他们背后的士族门阀能绕过你?”
贺时渡起茶壶喝,往喉咙里送水。
嗓子稍稍有点力气,他冷笑说:“你都看得出来,就那个蠢货不信。”
此处蠢货,他指九皇子。
贺时渡:“外面情况如何?”
“陛下让你在这里养伤。说怕再有刺客行刺,让禁卫守在山上山下。连我也不能下山依我看,是想灭口了。”
“呵”他不顾背上的伤口,笑起来:“就算他软禁我一辈子,还是会死我前头。”
赵侯道:“你这么口出狂言,难怪陛下现在病卧在床,还得花心思对付你。”
赵侯见他受了重伤又被禁足,还这么讨人嫌,便又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忘跟你说了,我兄弟昨日上山看我,跟我说,那些士族门阀联名上书要把你革职处置,满朝上下,就九皇子一个站出来反对,陛下罚他去务农思过了。”
“那南池呢?”
赵侯何等精明,发现他问的是南池,而非贺公府。
“南池不是有府兵么?你南池府兵所向披靡,怕什么。”
“我意思是,我的处境,南池知道么。”
“那你的意思,到底是想让燕国公主知道你深陷囵圄,还是不想让她知道?”
贺时渡被赵侯的问题为难住了,他没好声气地骂道:“滚,你吵死了。”
他从不奢望任何人能在这时候担心他,只要别来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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