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装模作样
汤药划过喉间,谢湛仔细品了品,苦里有甘、酸,未觉特别,便缓缓咽了下去。
扶萱本是紧张地盯着他瞧,却是不期然被他缓缓滑动的高凸喉结激地心中漏了几下。
她撇开眼不看他,等了会才蹙眉问:“我的药可有问题?”
谢湛摇头,却是将药端去了高几上的一盘菖蒲处。
扶萱小尾巴似的跟着他走,见他直接将药倒了进去,疑惑道:“既然没有问题,你为何要倒了?”
谢湛回身看扶萱,想起方才她脸红的模样,心思一转,故意反问她:“你想喝?还有,我何时说没有问题了?”
这人就是明知故问,扶萱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怒气冲冲地瞪他,“不想喝就可以不喝了么?你方才朝我摇头,意思不是药没问题?”
见她鼓着脸,谢湛捏了捏她的下巴,勾唇笑了起来。
一双本色是清冷的眸子染上笑意,便如这冬日霜雪覆上了朝阳光辉,冷,还是冷的,却让人看着热乎。
他这般模样扶萱看着顺眼,心里的气就消了大半,便伸手摇了摇他的袖子,撒娇道:“你快说说啊。”
谢湛被她的动作取悦到,如实回她:“没尝出来特别,但还是小心为上。稍后石清会带药回来,让你婢女重新给你煎便是。我给你换了个不那般苦的方子。”
扶萱惊讶看他,“你还会开药方?”
谢湛一副荣辱不惊的淡然,“普通风寒,不难。”
扶萱“哦”了声,因他的优秀翘起嘴角,再问他:“那过会李夫人来送礼,我是收,还是不收?”
谢湛眉尾微抬,侧眼看她,“你怎知她会来给你送礼?”
方才他不顾廉耻,吻地那般投入,故意做给那位婢女看,不就要表明,他不过是一个色令智昏的郎君么?释放出来的信息无非是,谁要巴结他,大可以先来巴结令郎君鬼迷心窍的她。恰好李夫人想要来探病,他还应下了,这不就给人来巴结她的机会了?
此事不难猜,扶萱却不想在这个大理寺寺卿跟前班门弄斧,啰啰嗦嗦地讲出上述那般猜想。
扶萱挺直腰板,装腔作势地道:“因为我会未卜先知啊!观公子你福星高照,定会时来运转、顺风顺水、否极泰来、洪福齐天……”
小女郎双颊因高热而生出坨红,精神劲儿却是出奇地好,满脸明亮,娇滴滴的杏眼水波潋滟地看着人,随着讲话,艳唇一开一阖,眼睫一颤一颤,颤地人心中发慌。
念着得去吩咐人秘密查这李府的帐,谢湛躬身,往扶萱唇上“啵”了声,淡声道:“收了。去躺着。”
扶萱这才收了胡说八道的声,依言行去床塌,装成一副无精打采,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似的病号。
谢湛抬脚出门,听得身后传来一句故作虚弱的“玲珑啊,把我的〈武威将军〉拿来”,失笑地摇了头。
倒是会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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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后宅另一侧的主院中,李郡守夫人杨氏听得婢女的回话,又是震惊又是喜悦。
震惊于,以清高孤傲出了名的世家公子,竟然能做出如此孟浪之举;喜悦于,这般有七情六欲的郎君,比传言更接近于“人”,便有弱点、有突破口、有拉拢的机会。
李夫人心下激动不已,又急又慌地道:“去去去,叫三女郎收拾一番,随我去见贵客。吩咐管事,从库房搬两箱子值钱些的玩意儿过来。算了,不用,还是我亲自去挑!”
婢女得令后忙一一照办。
李三女郎前来主院,见面前的母亲已然有些慌神,失了平素的稳重端庄,心中不免生出不解。
想父母皆是来自高门,李家、杨家在这徐州也是高高在上的世家,且父亲为官一郡郡守,祖父还是徐州的持节监军,再是想与来赞助的贵客相交,也用不着自降身份如此罢?哪里就用得着这等……低三下四?
不解归不解,可她不过是一未出阁的女郎,家族大事她便是问母亲,母亲也只是听从父亲的命令行事,对很多事不过是一知半解罢了,再问也当真徒劳而已。
见前来的女儿与平素一般模样,并未怎么特别拾掇,李夫人不由急了:“我不是叫你好生打扮一番么?你看看你,怎还是这身素净的衣裳?这像是去见贵客的?”
“母亲,可是女儿也没有花枝招展的艳丽衣裳啊,女儿就喜欢简洁些的……”
李夫人拔高了音量:“再是简洁,也不是你这个简洁法!你看看你头上,钗饰呢?怎就一个簪子?昨日你是没有出府迎接,未曾得见,那位女郎长相多么标志艳丽,你这般清汤寡水的,往她跟前儿一站,不就完完全全被比下去了么?”
李三女郎眼中一惊,压着心中的不详预感,问李夫人:“我为何要与那位女郎比?”
李夫人脸色微沉,“你何必明知故问,都说‘高嫁低娶’,你父亲的意思你莫要装作不知情。”
李三女郎眸色黯了黯,“母亲,您当真希望女儿去做妾么?”
世家之间等级森严,拿联姻来说,世家之间尤重门当户对。一等世家多与一等世家联姻,而二三等,尤其是建康城外这些门阀,想去攀上建康城鼎鼎世家的亲,送嫡亲子女去做嫡亲郎君的贵妾的不在少数。
李夫人自己也颇为头痛。
她名下就这么个嫡亲女郎,她一不愿她做妾,二不愿她远嫁。可丈夫那头自打昨日见过这谢家家主,回头来回踱步踱了半宿,今日得知那女郎病倒,要在此处歇几日,就跟扒到救星似的,硬是要她想出法子,接近谢家主还算不得后宅的后宅,创造自家小女与她交好的机会,继而能有与那谢家主接触的机会。
可那位女郎也只是个未婚妻,尚未过门,这边便抱着去嫁她未婚夫的目的接近她,怎么说,都有些小人之举。
李夫人无奈一叹,面露凄苦,“听你父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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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山的密林间,有一辆牛车正拉着几袋粮食缓慢地行走着。
牛车车辕上,坐着两位什背斗笠农夫模样的人,二人衣裳皆是灰扑扑的,上头打了几个布丁,脸上更是不知为何蹭上了不少泥浆,看起来是狼狈又可怜。
其中一位农夫,那灰蒙蒙的眉毛下,一双黑亮的眸子极为警惕,往左右不住地瞄。
“主子,前方半里处便有一条无马道,昨日我们的人就是从那处进入的,是通往山腹的路。”漠七压低音量提醒道。
扶炫“嗯”了声,正要开口吩咐再走慢一些,却冷不丁的,一声低低弱弱的喊声传来——
“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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