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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平行番外(三)


  待扶萱扶着谢湛艰难起身,这才知道他并非只是腰腹有伤,他一只腿不能如何使力,每走一步便会痛到颈侧青筋暴起。

  若非她邀他上山,又遇到毒蛇,这位郎君也不会受伤外加旧伤复发,搞成如此狼狈痛苦的模样。扶萱被他推入水的怨气逐渐被惭愧替代。

  她又紧了紧搂他腰上的手,朝郎君道:“你尽量往我身上靠过来罢,我们去前方找户人家歇一歇,找个牛车再回去。”

  谢湛眯了眯眸子,他若当着压在她身上去,以她这个子怕是当即就得倒地了,还如何行走?然虽这般想,见她极为吃力地支撑他的同时,眼中还有一股毅然决然将帮他到底的劲儿,他口中仍是应了声“好”。

  折腾了这么一遭,夕阳已全然退却,皎皎月色洒在乡间原野,二人紧紧相贴着,在阡陌之间艰难行走,蛙声在近,稻香盈鼻。

  夜风吹起,荆州位于北境,夜晚气温如扶萱所言的那样比建康城寒凉不少,两人湿漉漉的衣裳半湿半干地贴在身上,此时能清晰地察觉到对方身上的体温,也能闻到来自彼此身上所有所无的香味。

  行了好一会,又清又淡的月色将谢六郎本就白净的脸照地更白,扶萱担忧他过于疼痛便提出歇息,谢湛拒绝:“不必,早些落脚,也方便清理伤口。”

  扶萱只得半驮着郎君,往方才她见到有炊烟升起的农家方向行去。

  沉默半晌,扶萱道:“你为何受伤?你有仇家追杀吗?我家人都会武的,你不妨伤势痊愈后,跟着他们学个一招半式防身。我可以让扶炫教你,在荆州郡就没有打得过他的人。”

  困境将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连接在一起,变地亲密,变地不同。

  许是方才共同经历了一场“蛇口逃生”,又害得人“伤残”,扶萱对这位郎君的戒备松了许多,在对方接话问她的时候,便也大方地将自家郎君们的英勇事迹讲了一通。并且被谢湛这样一个常审嫌犯的人话锋几带,也就不再去追问他伤口的来路了。

  谢湛这才知道扶萱的身份,知晓他父亲和伯父是何人。二位将军虽未在中央任职,但收复大梁北境四郡、西蜀一州的功臣的大名,他自然是听闻过的。也难怪这位女郎如此骄傲自信,胆大地独身约郎君相聚,想必这荆州郡不会有人敢惹扶家人。

  谢湛心中咀嚼着“萱草忘忧”几个字,鬼使神差地,也礼尚往来地告知了对方自己的字“长珩”。

  扶萱娇软的嗓子重复了声:“詹长珩么?詹六郎。”

  不知为何,本是用他的“湛”字取了个近音字作了个假姓,当下被人这么带上字念出来就极其别扭。

  谢湛未就此搭话,而是将一路游学时编出的身份讲了几句就收了声。纵使就说了不多几句,也算这辈子与别家女郎讲过最多话的一回。

  扶萱自也不在意他性子清冷,搭话简洁。萍水相逢的郎君,待他身子骨康健离了荆州郡,谁还记得谁呢。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朝谢湛介绍荆州乃至蜀州的风俗、美景,也好奇地问了不少建康城那处的差异。

  谢湛听着女郎轻轻软软的声音,似乎也不觉得身子如何疼痛难熬。

  只令他意外的是,这位女郎瞧着与普通贵女一般娇弱,见识却远不似囿于深闺那样浅薄,谈吐间可见其见闻广博、对事对物的见解独到之处,倒与他见过的那些女郎们大不相同。

  两人说话间,终于行到了那户扶萱向往已久的农家。

  叩门后,农妇听得扶萱介绍自己的身份和遭遇后,爽快热情地将二人请了进屋舍,目光扫向谢湛时,好奇地问他的身份。

  荆州民风虽强悍,但想及与陌生郎君双双落水,又湿着衣裳搂着行了一路,总归不是什么对她清誉好的事情,扶萱便就编造了个身份给谢湛,朝农妇道:“这是我阿母那头的亲戚,我的远房表哥。”

  扶家二位将军自小失怙,这在荆州郡并非什么秘密,扶萱说是她母亲的亲戚,农妇对扶萱编造的话深信不疑,笑着夸道:“原来是扶夫人的表侄儿,难怪你二人还有些挂相呢,都长的这般好模样!”

  二人浑身湿漉漉,行走间因支撑不住还摔了一回,现在不细看也知浑身脏污不堪。而这位郎君发髻已松,墨发一缕缕地散着,湿答答的几缕发丝随他弯腰曲背的动作下垂,遮挡了大半张脸,贴在他额上、面上,再好的模样当下也只剩狼狈不堪。

  扶萱尴尬地笑笑,请农妇给他们寻两套干净衣裳,惨扶着谢湛往坐榻上落座,当着农妇的面,作戏作全套地道:“长珩哥哥,你坐着歇一会。”

  长珩哥哥?

  谢湛身形一瞬间僵了僵,他似笑非笑地凝住近在咫尺的女郎的侧脸,默了片刻,极为艰难地坐下后,略带兴味地看着她,加重咬字的力道回道:“有劳,萱萱妹妹。”

  山巅冰雪般的郎君故意用着暧昧无比的语气,声如玉落清泉,叮咚一声,砸在听的人心尖尖上,好听又勾人。

  扶萱心间不自在地颤了下,抿了抿唇,红着耳尖不再看榻上的郎君。

  他竟敢趁机戏弄她!

  **

  扶萱虽然落了水,但她身子一向不差,并无大碍,但谢湛就不同了,旧伤在身,遇水后未得到及时处理,又艰难地行了一路,进了农家后许是紧绷的弦松下,他很快就发起高热,烧地意识模糊。

  农妇送来衣裳时,坐在榻上的郎君已经支撑不住地躺了下去,女郎在榻边焦急地看着人。

  见生病的郎君满面烧到坨红,腰腹上的血染红了大片白衣,农妇高呼一声:“哎哟,这样下去怎么行,女郎快给你表哥换下干爽的衣裳,我这就去给你端盆热水,你先给他洗下伤口啊,我这就叫家里那位去找大夫来。”

  扶萱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就替这位詹六郎擦拭起身子来的。

  从小到大她就没这般伺候过人,而这个郎君仅仅才与她见过两次面罢了,她虽胆子大,可一下就与这位郎君如此亲密,仍旧将她的脸弄地烫红。

  尤其是见识到他衣裳除去后一身比例极好的身形后,更是抑制不住地心脏砰砰直跳。

  昏昏灯火光下,榻上郎君似玉山之倾,身形修长精瘦,肌理线条流畅,长手长脚,宽肩窄腰。腰腹上有一处今日流血的伤口,看得出血蜿蜒往下又被衣衫擦过的流痕,扶萱顺着那一滩血迹往下看,虽有裤子遮掩,然,因为被水彻底浸泡,那夏天的轻又薄的布料又是白色,贴在身上,就……看地颇为清晰。

  扶萱脑中“轰”了声,强烈的眼前冲击让她久久不能回神,即使再后替他擦拭伤口的血迹,连余光都特意不往那看,但那形状与尺寸却在她脑中久不能散去。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农夫好心地去帮忙寻大夫后,这家农家家中就再无男郎可以帮忙换衣裳,她总不能让发着高热的郎君就这么一直穿着湿漉漉的衣裳躺着罢,且他腿部还有伤在。性命攸关当前,一点害臊又算得了什么?

  心中纠结被扶萱极快地熄灭,她深吸一口气,抓上郎君的裤腰,尽量不看地将它往下缓缓扯。待裤腿从他的脚上拔出后,扶萱拉过农妇备好的衣裤,从脚开始,艰难地往上套。

  她虽撇开脸,不往郎君身上看,可盲穿、盲扯,没有什么准头,手指难免就碰上了不该碰的。

  这一下,扶萱彻底破罐子破摔,再不觉得别扭了。视觉、触觉全都被她体验了一番,还有何可怕的?他是郎君,即使怎么怎么,也不算吃亏,更何况紧急情况当前,也不是她要刻意占他便宜的不是,她也是为了他身子好。

  心中安抚自己一番,捋清楚轻重,将自己说服后,扶萱就心安了下来,替谢湛系好衣带,又替他打理湿发,生生忙出了一身汗。

  农妇给他们端来吃食时,扶萱这才发现自己忘了朝家里人传话,可当下早已宵禁,进城已不可能,她只得寄希望于“表哥”的高热早些退,明日一早就他们就能回城。

  可被请来问诊的乡野大夫技艺并不高超,带来的伤药也很普通,如此一来,扶萱忧心不已,生怕这位昏迷的郎君不能挺过去。

  农家简陋,自不会有几间房招待人,能腾出这么一间屋子给二人单独用已属幸运,扶萱自个怕黑,也不敢离唯一的油灯太远,为了照应谢湛,夜里坐在他的榻边靠着围板歇息。

  谢湛高热久久未退,反而愈发严重,意识迷糊地醒了几次,模模糊糊地见到女郎给他褪衣,眼皮又烫又沉地睡了过去。再度醒来时,又觉得腿上被压了个重物,他膝盖本就疼痛,身体本能地,那只健康的腿伸过去踢了踢。

  扶萱坐地太久困到极致,靠着围板歪歪倒倒几回,最后再支撑不住,倒在人身上睡了过去,被谢湛此番动静惊醒,她揉了下眼,伸手朝谢湛额头去贴住,问他:“你好些了么?”

  昏昏灯火中,女郎身上甜馨的香气盈鼻,充满关怀的声音絮絮而来,谢湛于浑沌中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他怔了半晌,努力睁眼,才就着昏暗的光看清近在咫尺的人的模样。

  “又是你。”

  谢湛只当又在做梦,又梦到了她,他嘴角甚至扯出了一抹认命的笑意,伸手握住了扶萱压在他额头的手背。

  这一握,就好似沙漠里远行许久的人突地遇上清泉,身体因此有了丝缕缓解滚烫的凉意,虽并不如何强烈,却好过一点也没有。

  对方看她的眼神迷离,扶萱知他当下不清醒。可二人虽经历了一番变故,却实在算不上熟悉,被陌生又俊美的郎君这么握着手,扶萱听到自己心腔“砰砰”乱跳的声音。

  她多有纠结,既想亲近他,又顾及着于礼不合。

  扶萱往外扯了扯手,对方却怕她离去般,一边将她的手越握越紧,一边拽了她胳膊,往他脸部拽过去。

  眼见着两人越来越近,脸就要贴上,扶萱心下一惊,正准备用力摆脱这位郎君的桎梏,就听他哑着嗓子嘀咕了一句:“原来你叫扶萱。”

  不知是为何,对方就这么一喊,扶萱却觉出了几分缱绻意味。

  此刻郎君白净面颊有着高热而起的红晕,眉如墨画,色若春晓,即使没有玉冠高束、锦衣在身,也看得出他周身流淌着高雅脱俗的气韵。

  如此美色当前,扶萱实则多有紧张与兴奋。

  潇哥哥曾说“要看过争奇斗艳的春天,才会不被一枝俗品迷了眼”,扶萱觉得眼前这枝“花”,便就是她见过的,最不俗的那枝了。她虽不甚了解他,可他为救她而受伤,足以证明他内心并不似他面容那般清冷。

  她几多想尝尝看。

  扶萱稳了稳紧张而起的凌乱呼吸,在谢湛的脸上方,看着郎君好看的半阖的眼睛,回道:“我在呢,你可好些了?要喝些水么?”

  听到她说话,谢湛明显地怔了下。

  离得极近,女郎温热的呼吸从他鼻尖轻轻扫过,如云絮般轻轻飘飘,又如清风般幽幽徐徐,她莹白面上朱丹似的唇,桃花似的颊,她晶亮有神的眸子,甚至于,美眸上方一根一根的睫羽,他都能看得清……

  梦境如此真实,谢湛意外又喜悦,是他的梦,他自然可以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他就这么伸手压在了女郎后脖颈上,像一只鱼竿勾住了鱼,将鱼儿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池中拉进来,不给任何逃离的机会。

  两唇相贴时,扶萱颤了下睫羽,只能想到滚烫、柔软、特别。

  然很快,在对方舌尖探来时,她又心生了别的更奇妙的感受,像今日饮下那壶十二年陈酿,醉意上头,让她欣喜又享受。

  大约一场不计较太多的露水情缘,好似也不错。

  二人紧贴在一起纠缠好半晌,谢湛手掌四处摩挲,可终是一个烧糊涂的病人,亲吻完毕后,再度昏睡了过去。

  扶萱任由他枷锁一般抱着她许久,一边回忆着方才的感觉,一边眼皮沉沉,最后脑中再想不到什么,就这么睡了过去。

  **

  翌日晴光普照,农家的鸡鸭声音一阵一阵响起。

  嘈杂的声响中,扶萱颤了下眼睫,尚在半梦半醒间,忽闻“砰”一声巨响传来,整个床榻都好似被震了几震。

  扶萱被惊吓地一个鲤鱼打挺般坐起身,被门外突然照进的光晃地睁不开眼,微哑着嗓子问:“谁?怎么了?”

  “谁?老子他娘的弄死这个畜生再谈是谁!还不给我滚过来!”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扶萱揉了眼下,猛地看过去,便见扶炫提着寒芒刺目的长剑,气势汹汹地站在榻边,眼神凶狠无比地看着她身旁。

  扶萱这才发现身旁还有个端坐着的郎君。

  几乎是立刻扶萱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也明白扶炫那句弄死人的话的意思。

  她慌忙下地,奔到扶炫与谢湛中间,张开双臂,大声道:“扶炫你先冷静!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

  扶炫根本无法冷静。

  天知道,今晨一大早城门开的时辰,扶萱的贴身婢女就跑来朝他说女郎昨夜就不见了时,他有多急切!所幸长辈们全在军营,独他这几日轮休,否则不知要引起多大轰动。

  而他带领家丁巡了半个鹤山,又沿着摔滚的痕迹查到火折子,确信扶萱果真落了水。沿河搜查、派人问农家,这才方知她在这处。

  他甫一进院子,便见院中挂着一男一女两身锦服,心中何等惊惧!更未想到,推门而进时,自家小女郎窝在人怀中睡地正香,他示意床上那睁眼的郎君出门私下解决时,那人居然无动于衷,坐起身便再无下一动作!

  扶炫这才凶狠地抬脚一踹过去,对方也不怯,抬脚与他对峙数招,无声的打斗最终以谢湛突然放弃躲招,扶炫一脚踢在他腿上,再一脚踢在了榻上,扶萱被吵醒而告终。

  既是已醒来便好说。

  扶炫一把拽过扶萱拉到身后,侧脸高声朝她道:“你先出去!”

  扶萱惊地瞪大眸子,双手抓住扶炫的胳膊,大声:“扶炫!你不准伤他分毫!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有他,我就被毒蛇咬死了,你不许伤他!”

  不得不说,所谓打蛇打七寸,扶炫的“七寸”便是“蛇”之一事。童时他带着扶萱上山打猎,便是在林中遇到毒蛇咬了扶萱一口,他将她弄上小马驹直去了军营抢救,这才让扶家唯一的小女郎捡了一条小命回来。

  这是扶炫心中难以磨灭的记忆,也是难以消除的阴影。

  因而,扶炫说话的气势都软了几分,“毒蛇?”

  扶萱猛烈地点了几回头,夸张地道:“在那鹤山溪边,好几条,好大,好长的,差点咬到我。”

  听闻缘由,扶炫收敛了大半凶狠气势,放下剑,讷讷问扶萱:“鹤山怎会有毒蛇?什么颜色?”

  “有条青色的。”扶萱答道。

  “竹叶青算什么毒蛇!”扶炫高声道,眼神凶狠地再看向谢湛:“你就是这么骗她的?”

  眼瞧着扶炫刚熄灭的怒火重燃,扶萱急切道:“他没骗我!其他的我没敢看,还有别的几条呢。你不能因为我没被咬就否认他救了我的功劳罢?他都因我受了重伤,还旧伤复发,昨晚也差点病死了。”

  扶萱话落,榻上本安安静静坐着的人就极可怜地“嘶”了一大声,好似痛苦无比。

  扶萱立刻朝谢湛冲了回去,问道:“你可有事?”

  谢湛看了一眼扶炫,揉了揉痛处,“无大碍。”

  扶萱这才发现谢湛手捂住的地方不是受伤的那只腿,她不管不顾地伸手,刷地掀开谢湛的裤腿,一看,小腿上竟然有一大块昨夜不曾有的淤青!

  扶萱转脸回看扶炫,恶狠狠地质问:“你打他了?你怎么欺负人?你还有没有良心!”

  扶炫亮黑的眸子一凛,正要骂扶萱是个蠢货,就听扶萱道:“他本就因救我伤了一条腿,无法行走,你现在又伤他一条,他还如何回去?落下残疾如何是好?你,你来背他回城请大夫!”

  ------题外话------

  今天的谢湛是一种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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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里进度很快的,这章又看又亲,下章可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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