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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上策


苏陌虚虚撑着书案。

        烛光在他眼底跳跃,月色被燃成一缕青烟。

        他的腰却被裴寻芳圈着,如瀑墨发垂在身后,在裴寻芳的抚弄下流淌着光泽。

        指尖的痒意萦上心头,有一种莫明的舒爽。

        “掌印。”苏陌半眼开眼看他,眼尾带着一抹嗔怒与艳色,“手指已经干净了。”

        裴寻芳似有不满,含得更深了,在苏陌的指根处咬了一口。

        苏陌吃疼蹙眉。

        他没想到,人前呼风唤雨的司礼监掌印,此刻会这副模样在自己面前。

        这才见第几次面呐?

        苏陌从不恶意践踏他人的真心,就如傅荣那般,苏陌表面疏离着,内心还是珍惜他对季清川的一片真心,故而有意引导他脱离原书设定的束缚。

        可如裴寻芳这般的老狐狸,苏陌却把不住他有几分真,几分假。

        驯一只小奶狗容易,可是驯一只千年老狐狸,岂是那么容易?

        苏陌不敢掉以轻心。

        而于他自己而言,是绝对不会将亲一次当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的。

        如此想罢,苏陌轻飘飘道:“甜头都尝过了,掌印给我什么回报?”

        言下之意,根本就不必把刚才的亲吻当作一回事。

        交易而已。

        一次交易,一口甜头,不是么?

        停在腰间的炙热灌入凉夜的风,裴寻芳松开了苏陌。

        他抬起凤眸,于夜色中幽幽看过来,沉声道:“公子醉了。

        “我没醉。”苏陌趁机挣脱,如鱼儿般滑下书案,仰起脸,说悄悄话一般说道,“我邀请了李长薄。”

        裴寻芳嘴唇抽动了一下,哑声道:“我知道。”

        身体的不适让苏陌浑身长满了刺,他一字一字说道:“我、要、他、死。”

        像最纯真的儿童,说着最狠厉的话。

        “这不容易。”裴寻芳的目光流连于苏陌樱红的唇瓣间。

        他知道,少年此刻的模样,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他喜欢他亮出利爪的嚣张模样,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假模假式地装弱。

        让裴寻芳不爽的是,他心里的野兽仍在咆哮,他的身体被唤起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渴望,可眼前这个人又是怎么做到如此云淡风轻的?

        他当真,一点也不介意吗?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裴寻芳还不能让自己原形毕露。

        裴寻芳不得不后退一些,以掩盖衣袍底下快要遮挡不住的的涌动,他问道:“公子不是说时候未到吗?”

        “我改变主意了。”苏陌嘴角笑着,眼中却没什么情绪,“我不光要他死,还要他失去一切,受万人唾弃。”

        “公子想怎么做?”裴寻芳猜苏陌一定在计划一个危险游戏,他身上有一种不管不顾的狠劲,他未将敌人放在眼里,也从未将他自己放在眼里,裴寻芳担心他会将自己当作祭品一般贡出去。

        “掌印如此问,是想继续同我合作么?”苏陌抚上裴寻芳的衣襟。

        玉葱般的手指在那月白色的蟒袍上揪出了些褶皱,映在裴寻芳眼里,像月下弄影的软剑,看似绕指柔,实则力有千钧。

        “只是不知,我还能不能信任掌印?”苏陌道。

        裴寻芳强压下将这人重新摁回书案的冲动,他吸了口气,道:“我说过,公子可以信我,这话永远作数。”

        “哦?”苏陌不屑般嗤笑了一声,反而松开手,转过身,不再理他了。

        裴寻芳有些急了。

        他瞅着苏陌细白的后颈,还有他耳垂上那个细小的耳洞,暖黄的烛光照在他耳廓上,透着诱人的血色……他娘的,真想看看他戴耳坠子的模样。

        “没有我,这件事,公子办不到。”裴寻芳咬着牙说道。

        “那可不一定。”苏陌侧过脸瞥他一眼,“掌印不是说过,我最大的筹码是我自己吗?”

        裴寻芳后悔死了,他千不该万不该说那些话,他说道:“公子也说过,以身诱敌是下下策。”

        “谁说我要以身诱敌了?”苏陌歪着头定定看了裴寻芳几秒,尔后另挑了一支羊毫笔,舔着笔尖,道,“李长薄有多变态,想必掌印也看出来了。”

        裴寻芳眉头一皱,变态?

        “他想将我弄去天宁寺的计划泡汤了,现在又打弁钗礼的主意,既然他那么有诚意,那我便帮他一把。”苏陌用那支笔沾了桌上残墨,牵起裴寻芳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了四个字。

        笔触之下,痒若蚁噬。

        而那四字灵动劲瘦,锋如兰竹,纤弱中藏着常人难及的力量,就如苏陌其人一般。

        “请君入瓮?”

        “没错,请君入瓮。”苏陌抬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便是上策。”

        虽然同裴寻芳预料的有所不同,但季清川明显是在以自己作赌注。

        他太冒险了。

        裴寻芳骨子里偏好有疯劲的人,可是这个人如果是季清川,那滋味就不对了。

        换作平时,他该饶有兴致地同季清川商议如何请君入瓮,可见鬼的是,他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阻止他。

        裴寻芳被自己这念头惊到了。说到底,他与季清川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就这件事而言,季清川会不会同他合作尚且不好说,谈何阻止?

        他捏紧指上的墨玉螭纹韘,他现下急需一个理由,一个超出于现有关系之外的、可以干预季清川的理由。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裴寻芳说道。

        “我差点被他不声不响弄进天宁寺,”苏陌眼中忽而冒出杀意,将笔一扔,“掌印,被脱掉裤子摁在床上的不是你!”

        笔落在书案上,上好的玛瑙材质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裴寻芳心中如有巨石沉潭。

        那种不真实感又冒出来了,裴寻芳看着那张妍丽而倔强的脸。

        他向来鲜少做梦,可昨晚他梦见了季清川。

        梦里的季清川穿着一身他没见过的舞衣,哭得很绝望,他哭花了红妆,哭乱了发髻,凌乱的发丝沾在他潮湿的眼尾,他仓惶地奔向他,哭着求救,他说掌印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裴寻芳认出了他,想要拉他一把,可是一晃眼,季清川如一只破碎的风筝,坠了下去。

        朱红宫墙下,季清川躺在血色中,就连耳侧的白玉耳坠子,也染了刺目的红。

        裴寻芳被惊醒。

        他认识的季清川绝不会傻到从宫墙上跳下,他认识的这个季清川昨儿还凶巴巴地赶他下马车,还狠辣辣地骂他、让他的人滚。

        可是,那个梦太过真实,季清川哭着求他的模样,就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裴寻芳不想看到季清川变成那个可怜模样,那么伤心那么无助。

        永远都不想。

        “若掌印觉得不合适,就请回吧。”苏陌冷脸赶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裴寻芳拉住他的手腕子:“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苏陌回眸睨他。

        裴寻芳说道:“公子必须按时将秦老开的药喝了。其它一概皆应公子所求。”

        苏陌看着他脸上少有的较真,还有那些沾得乱七八糟的墨渍,嗔道:“那药很苦的,可否劳烦掌印再去向秦老求一个新配方,调一下口味?”

        “秦老已经离开帝城了,我托他南下去寻找那位怪医白衣安吉了。”裴寻芳似乎憋着一股劲,“公子怕苦,我给公子带糖吃。”

        苏陌静静看了他几秒,噗嗤笑了。

        裴寻芳被他笑得心尖发痒,正要问他笑什么,却见苏陌从袖中摸出块帕子,扶着他的腰带,要来为他擦脸。

        “掌印脸脏了。”

        陡然的靠近让裴寻芳汗毛立起,他身上的劲还没过,立马后退半步,与此同时,他意识到自己的脸这会该是怎么个狼狈样。

        他当即夺过苏陌手中的帕子,匆匆忙忙丢下句“借用一下”,便冲进了湢室。

        由于太着急,还绊倒了地上的一个钧釉紫胎画缸。

        苏陌心疼那被撞得满地转的画缸,皱了皱眉,随即笑得更开心了。

        姓裴的素来喜洁,身上容不得一点污渍,他这会看到自己的模样,一定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苏陌忽而觉出点不一样的趣味。

        果然,饶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印,丢起人来,都一样一样的。

        苏陌从书架的封罐中取出今年新制的清明茶,用茶匙拨出少许,倒入茶壶中。

        湢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茶壶咕噜咕噜叫唤着,苏陌心下疑惑,这人不会是在冲凉吧,用冷水?不冷吗?

        热汽呼在苏陌脸上,苏陌这才迟来地感觉到脸上的一点烧意。

        半壶清茶入肚,书也翻了半本,苏陌已昏昏欲睡,忽觉手里的茶被人夺了去。

        “公子体弱,深夜不宜饮茶。”裴寻芳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陌正要问他怎么这么久,却见裴寻芳黑着脸不说话,水珠挂了满脸,望着苏陌的凤眸还飘了点异样的红。

        苏陌问道:“怎么不擦擦脸,我的帕子呢?”

        裴寻芳眼神闪躲着,转移话题道:“方才公子还未讲完,怎么个请君入瓮法?”

        苏陌揉揉眉心,合了书,道:“掌印请坐。”

        裴寻芳负气般坐下,苏陌有些莫明其妙。他也未多想,以食指沾了杯中茶水,在那案几上画出一个大大的圆柱状物体。

        “这是什么?”裴寻芳望着这位灵魂画手,发出灵魂一问。

        苏陌叹了口气:“请将就一下,权且将它当作一个大瓮。”

        他说着,又沾了茶水,在那大瓮一侧画下四级阶梯。

        裴寻芳挨着他的肩,只听苏陌说道:“现在我们来看看,如何将李长薄这个人渣请进这座大瓮中。”

        这是裴寻芳第二次听苏陌说李长薄是个人渣。

        “目前来看,李长薄在朝中地位稳定,嘉延帝对他也算偏爱,民间对他这个太子也是赞誉有加,他的人生看似顺风顺水,而我,要让他尝尝失去这一切的滋味。”

        苏陌显然有些精力不济了,他一边摁着太阳穴,一边说道:“揭帖事件后,太子反对党积怨颇深,一个个虎视眈眈等着抓李长薄的小辫子;嘉延帝在朝臣面前看重李长薄,而私下却对四皇子更为亲厚,李长薄应该早已有了危机感;而那群严厉的东宫辅臣,一个个都是牙尖嘴利的谏臣,李长薄稍有行差踏错,便会遭到他们口诛笔伐,李长薄苦他们久矣……”

        裴寻芳眸光落在苏陌纤如嫩荑的手指上,他忽而起身,拿开苏陌的手。

        苏陌抬眸看他,裴寻芳道:“我来为公子按跷。”

        苏陌倒也没有拒绝。

        裴寻芳一边心猿意马按着,一边疑惑,季清川怎会对李长薄的境况如此了解,就连嘉延帝的偏爱、辅臣的严苛这种私事,他也一清二楚?

        只听苏陌继续说道:“李长薄看似风光,实则危机四伏,那大庸皇宫里,唯一疼他的,大概只有太后一人,但太后最看重人品出身,若她知晓李长薄的真实出身及本性,想让她厌弃李长薄也不难。”

        “之前的三步,都只是小试牛刀,这一次,我们要动真格的了。”

        裴寻芳心下虽疑惑,但思路却已不自觉跟着苏陌走。

        “这听起来好像很难,但究其根本,就是一点,欲望是人类罪恶的根源。”

        “若李长薄心中无妄念,那么这些方法或许根本动不了他,但若他心存恶欲,那他必定一步一步踏入我为他划定的深渊。”

        苏陌说到这里时,忽觉心口一记闷痛。

        属于季清川的这颗心脏倏地抽疼起来,是这个角色本能的意识在作祟!

        苏陌瞬间脸色煞白,指尖在案几上抠出一道痕迹。

        “公子怎么了?”裴寻芳很快察觉到。

        “无事。”苏陌深吸了口气,心中暗道季清川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苏陌复又在那座大瓮脚下的第一级阶梯上画下一把大叉,说道:“第一步,我要让李长薄顺利赢得弁钗礼,掌印得帮我。”

        虽然早有预感,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裴寻芳还是耳中一炸。

        方才亲吻他的触感还在,可现在,这人却在计划向另一个人投怀送抱,裴寻芳还得帮他?

        凭什么?

        过去裴寻芳很乐意背地里玩些阴招,可是现在,他更愿意派人直接去将李长薄给砍了。

        “赢得之后呢,这弁钗礼公子准备如何应付?”裴寻芳轻按着苏陌的太阳穴,语气不虞道,“据我所知,伶人弁钗礼择良主,类同寻找终身伴侣,赢得弁钗礼的人,便是伶人一生名正言顺的金主。”

        “公子不会真的准备同他……”

        “想什么呢?当然不会!我自有办法。”苏陌瞥了眼裴寻芳,嗔怒道,“而且,我又岂会一辈子呆在这不夜宫做一个伶人?”

        “只要李长薄敢来弁钗礼,我就敢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裴寻芳从苏陌眼中看出狠绝与信心,他相信季清川早有谋划,可是光想到季清川会在弁钗礼那一天穿上盛装、迎接李长薄的到来,裴寻芳就没来由的窝火。

        “嘉延帝与太后那边,就有劳掌印了,务必让整个朝堂乃至后宫都知道,当朝太子李长薄做了什么荒唐事。”

        那就无异于向全天下昭告季清川与李长薄的关系。

        裴寻芳心中的不满终于遮掩不住,他按住苏陌的肩,贴在苏陌耳后阴阳怪气道:“公子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咱家替公子杀了他,如何?”

        苏陌扬起眼尾,斜斜觑了他一会,而后笑出了声。

        裴寻芳不懂他为什么要笑。

        还笑得像只招人的小狸奴。

        但见苏陌掀起鸦羽般的睫毛,人畜无害问道:“掌印,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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