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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梅和勇乘坐的火车于下午两点抵达沧江北站。

        路上他一直在翻一本《江南地图册》,仔细地读其中的每一行信息,从历史文化到当地特产,每一句话都被他仔细吞进自己的脑髓。这是梅和勇三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小时候能读的书不多,他对任何写着字的纸都带有天然的兴趣,这也在后来成为他最大的优点。

        下车的时候他贪婪地吸了一大口气,把皮封的地图册夹在腋下。这种老地图册封面都是防水的,他想或许和测绘局编制,地图学社出版有关。会用到这种地图册的人经常进行田野考察,防水就成为一种实用的特点。火车站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玉米和肉肠的香味,行李箱嘎吱嘎吱地碾过地上散落的竹签,出站的时候他在人群中看见了举着“梅老师”牌子的两名男子,便大步走了过去。

        距离两人还有十米距离的时候,梅和勇站定脚步。在赶着出站的人潮中,身材高大的梅和勇就像是一尊突然静止的石柱,显得极为突兀。

        有人在这里等着他。

        两名男子早已被人监视,梅和勇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现在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只剩下几秒钟。人流中有异动,他不用眼睛就能够感觉到,身周有四五人正在向他聚拢过来。而在包围圈之外的,根据他的判断,起码还有十余人。

        梅和勇深吸了一口气,将空气中的热量吸入肺内。

        下午两点三十分,沧江北站的B号出口已经被警方黄线封锁,出口暂停使用。

        吴晓峰蹲在地上,那里画着几个白色的人体痕迹线,其余两名内务部的特使站在现场,名为安德烈的绷带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墨镜男苏易城则像是嗅到了血腥气味的猎犬,以奇怪的姿势匍匐在地,毫不怕脏地伸出舌头,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搅动,看上去十分怪诞恶心。

        “有些失策。”吴晓峰睁开眼睛,“易城兄怎么看这个现场情况?”

        “有一股强烈的……沙子的味道,混杂着烤香肠和玉米,人身上的臭汗,发酸的奶味,酸性呕吐物。恶心。”苏易城把墨镜挂在领口,周围的公安干警都神情严肃的当下,他依然有种油腔滑调的味道,让其余人看着十分不快,“我又不是我妈,没那么大本事。我是作战型,对这种信息收集很不在行。”

        苏易城大幅度地扭过脖子,没有墨镜遮拦的一双锐目一动不动地盯着吴晓峰,“既然吴兄在,那情报与侦查应该是万无一失。我这种人,只要在抓捕作战的时候出一次手,差不多就能完事儿了吧。”

        吴晓峰摇摇头,从身边的帆布旅行包里取出一只宝丽来相机。他将手放在相机镜头前方,闭目凝思,然后咔嚓一声,一张照片从相机中缓缓吐出。

        吴晓峰捏着照片甩了一会儿,让照片显影完毕,他盯着照片,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然后把照片飞掷给苏易城。

        照片摄下的并非现实中的景物,而是线条模糊杂乱的素描,勾勒出事发时的人物外形。苏易城见识过吴晓峰的本事,这位在小圈子里颇有名气的资深感应者并非万人瞩目的战略级,但在他父母口中得到的评价却比一些战略级进化者更高。

        从这手用意志力影响相机底片感光的技术中便可见一斑。

        “在场的当事人数以百计,短期印象还未消退,所以信息收集很容易。”吴晓峰把相机放回帆布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如果他们派出的是这个人……首先要考虑的是,是不是这次只有他一个人,还是有其它高级干部存在。”

        素描中的杀人者身着西装,身材高大,然而却看得出极为瘦削,几乎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黑色的线条盘绕在他身边,就像是黑洞一样,向他的身体中涌去。

        “这些黑线是什么意思,肉眼可视的黑色波纹?还是漫画式的渲染线?”苏易城咧嘴笑问道。

        “人的感觉。”吴晓峰没有用惯常的那种假笑,“这是综合了多个在场人的印象,对他留下的速写。人的感官并非只有视觉,他们的潜意识能够体会到视觉、听觉、触觉之外的更多的信息,而将人群的直观印象综合起来,就能够看到一个人的‘场’,或者说‘真相’。”

        “那待会儿怎么跟武警的人交代?有个随身携带黑洞的恐怖分子把你们的抓捕小组灭口了?”苏易城扬起眉毛。

        “你怕什么?”

        “我怕麻烦。”苏易城露出利齿,讪笑道。

        “苏易城。”吴晓峰慢吞吞地说,这次他郑重地直呼对方的全名,“既然现在我们共事,那么容我倚老卖老地说一句。如果你的父亲不是苏无病,母亲不是路梦瑶,你已经死了很多,很多次了。”

        “很可惜。”苏易城直起腰来,“这个我没得选,你们也没得选。”

        他大步走出隔离线,吴晓峰本想提醒他小心安全,想想又作罢了——

        曹敬头很痛,导致他早上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钟头才慢吞吞地爬起身,津岛郁江起得早,在仓库门口晨练,把他的警棍甩得有模有样的。

        门口的标记还在,最近天气虽然寒冷,但没下雨,粉笔的印记还清晰明了。曹敬刷牙的时候整理了一下思绪,凝神将昨晚感应到的情况汇总成可供分析的资料。

        “昨晚搜索到什么了?半夜里一直翻过来翻过去的。”津岛郁江头上冒着热气走进来,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脱下紧身背心,开始用毛巾擦拭自己的身体。曹敬别开自己的脸,不去看她纤美健康的**。

        等他把漱口水吐掉,才说:“找到了那个气功修会的监视人,只有一个,能分析出来大概位置。精确定位本人需要去现场实地走一趟。”

        “我陪你去呗。”

        “你不用做课题么?”

        “跟着你走就是课题好不好?”津岛郁江用手指在他**的脊背上滑来滑去,沿着以前留下的疤痕一路蜿蜒爬行,让他觉得痒痒的。突然间他觉得有个湿软温热的东西在自己背上粘了一下,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摇头道,“把口水擦掉。”

        曹敬在镜中看了看自己,身体还算结实,得益于坚持不懈的日常锻炼,身材看着还不错,只可惜问题出在皮肤上。

        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曹敬皮肤上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烫伤疤痕,就像是曾经被烧红的锁链捆住,留下的像是火蛇缠绕般的丑陋疤痕。大片大片的痕迹,从手臂到脖颈,从小腹到脊背,浅一些的地方只是白色的瘢痕,深一些的地方则可以明显地看到皮肤发皱,不再光滑,这也是曹敬不喜欢穿短袖的一个原因。

        他并不以自己身上的疤痕为耻,只是不喜欢别人问自己这些疤痕的来处。

        “……不觉得这些疤丑吗?”他用镜子观察津岛郁江。

        “不丑啊。”津岛郁江将长发束了起来,“挺有性格的。不过我每次看到都想笑。”

        “有啥可笑的。”

        “一想到老曹给你留记号时候的样子我就……哈哈哈哈……”女生幸灾乐祸地大笑,“反正我现在打不过她,但我至少能拿这事儿来笑话她……啧,背后笑笑还行,当面说这事儿,我现在也不敢。让她恼羞成怒了给我一记,死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我姐这种滥好人,怎么会欺负你。”曹敬板起脸。

        “曹敬朋友。‘曹雪卿小姐是个滥好人’是我今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津岛郁江露出神秘的微笑,“有些问题你们男人是很难理解其中奥妙的,而女人看女人通常比男人的眼光更准。老曹,这么说吧,我现在回想,小时候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就是和你交朋友。因为你的关系,老曹才没对我下狠手,我才会和她成为朋友,不然我可能就要度过悲惨、阴暗、充满泪水与屈辱的青少年时代了。”

        曹敬认真回想了一下姐姐的音容,失笑道:“怎么可能。”

        “也就只有你这种身在其中的傻瓜才没发觉吧。你回去问问福利院里的同期,谁都会说,惹龙惹虎也不能惹到曹雪卿。”

        津岛郁江越过曹敬的肩膀,在镜子前揉了揉自己的脸,曹敬注意到那是曾被曹雪卿以光与热的炎鞭抽过的地方。

        追寻气功修会监视者这件事,比曹敬事先想的更麻烦。

        根据自己在梦中搜索到的信标,曹敬发现永生功教团的耳目并非是训练有素的监视者,而是他们的优势:群众基础。

        几个小时后,曹敬和津岛郁江站在社区活动室门口,毛玻璃里面可以看见十几个人正在稀里哗啦地搓着麻将,不时能听见上了年纪的老人特有的高昂嗓门。一个戴着蓝色毛线帽的老头坐在门口小凳上,抬起浑浊的眼睛看着格格不入的两人,用树枝敲了敲一块黑板,上面写着“两角每小时,禁止外带茶水”。

        重复一遍,追寻气功修会监视者这件事,比曹敬事先想的更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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