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寒潮
在病房外等候的过程中, 元幼杉隐约能听到里面医生和方容的交谈声，成熟女性的声音很温和，像和风细雨。
她脑海里乱哄哄的, 又克制不住地紧张，去模拟幻想接下来的会面情况。
这种紧张感和生死危机时的感觉大相径庭，是她第一次产生这种感受。
胡思乱想许久，身后隔离病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交谈声陡然清晰。
“……仪器上的各项数值已经恢复正常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表面的疮斑就会因为病毒失活, 逐渐愈合脱落。在此期间最好不要沾到生水, 以免病毒二次感染。十天之后来做一次检查，没有问题就基本痊愈了。”医生道。
方容点点头，“麻烦医生了。”
元幼杉一扭头，和她浅笑的面庞对上，不自觉站直身体，唇瓣微抿。
这时病检科负责操纵仪器设备的医生出声喊住了她：“元小姐, 刚刚没来得及和您说上话, 我想和您说声谢谢！我家里人也感染了病变的皮肤病毒, 要不是您及时制作出相应的仪器，又给我们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恢复环境……总之, 所有人都会记得您的恩情的！”
在她直面了至亲躺在术台、被她亲手祛除杀死体内的病毒, 她看着仪器上的数值一点点回升, 能清晰感觉到亲人的生命在回溯。
从那以后, 医生就对仪器的创造者产生了无尽的感激。
元幼杉点点头，接受了这份谢意, 而后和方容离开了病检所。
走廊的路上, 两人一前一后, 脚步声在她耳朵里格外清晰。
方容的个头比她娇小一些，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眉眼间带着的细纹镌刻着时光的痕迹，优雅而温润。
这是祁邪在这个世界的母亲。
对他来说，方容应该就像元海虹于自己，是真真正正的亲人的，所以在元幼杉的内心里，她是在乎方容的态度的。
巨大的建筑群外是一层透明的蓝色弧光，方容忍不住从走廊的窗外向外望，她回头看看身后的女孩儿，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紧张。
“别紧张，祁邪那小子早就和我们说过你的事情了，我姓方，你叫我方阿姨、或者按照你的习惯怎么称呼都可以。”
元幼杉手心都沁出一点细密汗水，在方容温和的目光下喊了一声：“方阿姨。”
方容：“我叫你幼杉可以吗，本来第一次见面我应该叫上你祁叔叔，在家里好好招待你，但出现了灾情后一切都太仓促……其实最开始祁邪给我们说起你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他这个孩子和他哥不一样，开朗、有主见，但我心里知道，他能那么郑重地告诉我们他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一定是很认真了。”
想到那天的场景，方容依然能记起儿子亮晶晶的眼睛，提到眼前的女孩子时，他的神情都在放光，毫无保留的感情让所有人都会为之动容。
正因如此，她才会担心，就像每一个担心孩子的母亲一样。
“但我见到了你之后，就知道这一切担心都多余了，你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祁邪他能碰到你是他撞大运了。”
方容一本正经：“幼杉，阿姨想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自愿和那小子在一起的吧？”
元幼杉：……？
“阿姨你严重了，祁邪他人挺好的……我和他在一起，并不是迁就。”
方容：“那就好。”
她放心了。
虽然这么说自己的儿子有点损，祁邪本身也不差，但面前的女孩儿可是异能者，还一手创造出庇护春城的防护罩，解决了病毒，是现在每一个幸存者口口相传的‘英雄’。
知道两个孩子是真有感情，方容心里最后那点‘高攀’的担忧也散去。
她伸出手，把元幼杉的手掌握住，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只镯子，“祁邪那小子以后如果做了什么蠢事，惹你不高兴了，我帮你收拾她。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这个镯子是祁邪他奶奶传给我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以后祁邪就拜托你啦。”
……
一月初，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了。
自从暴雨之后，全球的气温就在一直下降，迟迟没来的寒潮在极快的时间内席卷，如今防护罩内部的春城收容所，平均温度在五度。
而这还是有一层防护罩的情况下，大大挡住了外界的寒潮、狂风和雨水。
自从有了防护罩能够隔绝积水、雨水后，春城内部的百姓们就有组织地开始处理积水、抽取并排放到罩子外部。
如今防护罩外，依旧是细雨绵绵。
每天的白天和傍晚都会下雨，只有中下午会稍稍停歇一段时间。
而罩子里面毫无降雨，随着积水逐渐排空，露出了被浸泡两个多月的城市底部。
大部分的建筑底端都被雨水浸泡到墙皮剥落、石灰软烂，污水中的浊物和垃圾遍布城市的地面，满是蛆虫的动物浮尸等也都显露出来，湿踏踏地散发着阵阵恶臭。
政府上层为此组织‘蜂巢’中的青壮年们，分批次地在收容所内部清理城市垃圾。小半个月过去后，如今收容所的地面已经勉强能站人、让大家行走了。
今日负责清扫积水垃圾的人身上穿着政府特发的衣物，这种面料是研究所最新研发出来的，据说主要开发制作者依然是那位叫做元幼杉的异能者。
她用自己特殊的异能力，可以创造出许多神奇的材料，这种面料就是其中之一。
没有棉花那么厚重，可以紧紧贴在人的身上，遮风性非常好。
虽然不比棉袄、羽绒服暖和，但在里面多穿两件衣服也不至于冷到不行。
现在收容所哪有那么多过冬的棉衣，物资还处于紧缺状态，能让所有人都不受冻已经很让人感激了。
一起出来挣取工分的父女俩，手上戴着胶皮手套，被分到的地区是收容所最南边，几近在防护罩的边缘。
年轻女儿耸了耸鼻尖，“爸，你歇会儿吧，这气味太难闻了你身体又不太行……”
她说着，忍不住看看面前近在咫尺的防护罩。
纸张一般轻薄的光弧肉眼可见，无论看多少次，收容所内的百姓们都会觉得这东西太过神奇，竟然能挡住大雨和洪水一样的积水。
光弧外是浑浊的积水，他们站在地面上，必须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外界积水的水面，足有好几层楼那么高。
水面波涛汹涌，一下下地被冷风吹向防护罩，又被挡在外面。
抬头看着时，会给人一种随时会被侵吞的错觉感。
女孩儿感慨着凑近，她看到了水中的垃圾和沉积物翻涌，尽管已经知道防护罩并不是一个封闭的罩子，像空气一样，但她还是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摸摸。
“别碰！你个傻妮子，不要命了？外面的水多脏了！”父亲怒斥一声，让她讪讪收回了手。
“我就是好奇嘛，怎么那个元幼杉能做出这么神奇的东西啊……”
一股冷风扫过，女孩儿脖子被吹得冷嗖嗖的，她打了个哆嗦，“嘶……是不是又降温了？”
“让你在里面多穿件褂子你不穿，非要什么身材，现在知道冷了。”
拥有挡风遮雨效果的防护罩内部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外面该有多冷。
经外出打捞和搜寻周边建筑物资的军队测试，防护罩外的平均温度已经在零下，夜晚温度更是接近零下五度，和罩子内部相差十度。
只是因为雨水和深达数米的积水中含有大量的磁场物质，改变了水的内部形态，饶是在零下的度数依旧未曾结冰。
水质检测部门的人猜测，现在的水质要结冰，应该要到零下十度左右。
在得知了内外温差后，收容所中的百姓们免不了又一次感激元幼杉。
而此时的元幼杉正处于‘蜂巢’b区和c区之间的巨大空地中。
此处原本是建设在的两栋商业楼之间的一个大型会场，如今里面的溜冰场、娱乐设施等等已被完全拆除，建立了春城第一个城内农场。
土地铺好厚厚的地基后，四面有墙壁和天花板的会场就成了一个天然的大棚，进入后放眼望去都是悠悠绿色。
破土不久的幼苗扎根在泥土中，汲取着周围蓄水道和土壤中的营养。
这一批的种子经过元幼杉的简单改造，已经剔除了种子里的有害物质，也是春城第一批成功长出来的粮食幼苗。
本来植物的生长周期挺长，按理来说不应该长这么快。
但特殊能力者部门中有一个玩家拥有植物系异能，可以催生植物的成长，他每隔两天注入一次异能，让这批粮食幼苗的生长速度快了许多。
估计再要半个多月，这一批粮食就能彻底长成了。
其他各区的城内农场、空中农场都开始建设了，随时准备投入第二批大规模种植。
可以预想到这些粮食成熟后，定然能缓解收容所内部的粮食压力。
一连串的难题被轻松解决，如今整个春城的上层政府都喜气洋洋，本就持着对异能者友好招揽的态度，如今更是给予了元幼杉诸多权限，只要不涉及到底线问题，研究所都会全力配合她。
穿着胶靴的元幼杉此时走在一块块田垛中间，农场四周空无一人，只有自动洒水的装置时不时转动一次。
她偶尔看到地里某一株幼苗蔫头蔫脑、或是有要枯萎的迹象，就将其拔掉，分析里面的物质含量，来确定这批幼苗的健康\生长。
等她起身时，就看到身后一脸认真的高大青年。
凭借着几近无敌的锻冶之力，如今在收容所地位很高的元幼杉，唯一‘以权谋私’的事情，就是请求政府部门把祁邪调到自己的身边，当自己的警卫。
美曰其名是保护重要的异能者，但实际上就是她不想因为自己每天忙于工作，就疏忽了小狗的情绪，让他们好不容易确定了心意还要聚少离多。
可以说是在公费谈恋爱。
对于祁邪来说，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美差。
他可以一直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全天候地和老婆呆在一起过二人世界，动不动就能亲亲贴贴。
元幼杉从储物背包中取出铁锹，她身后的祁邪凑过来，“姐姐要掘土吗？”
她点点头，“我打算把这一块的土壤都翻出来，里面的磁场物质已经彻底损坏土壤结构了，应该是当时工作人员扫描时疏忽了，导致这一小片的幼苗都受到了影响。”
祁邪点点头，从她手中接过铁锹，“我来，你往旁边站站别崩到土。”
说着，他手臂一个用力，直接将铁锹半截插入了土壤中，开始翻掘这一片的土地。
别看从小在大院里长大的他没接触过农务，翻起土来倒是有模有样的，看着傻乎乎却干劲儿十足。
祁邪翻得起劲儿，一抬头对上元幼杉的目光，又咧嘴冲她笑笑。
元幼杉微微挑眉，“看着我傻笑什么。”
“姐姐好看，我一想到是我老婆，心里就开心。”
小狗虽然是几个世界里最纯情、也最显呆的，但却也是脸皮最厚的。
他会用最羞涩地样子说出最直白的话语，丝毫不会遮遮掩掩，这种炽热的直球，有时候反而让元幼杉措手不及。
看着青年笑得张扬的眉眼，元幼杉心头攒动。
她伸手擦了擦他额角的汗珠，而后捧住他五官棱角分明的面庞，印下深深一吻。
柔软的温热感覆上唇瓣时，小狗登时瞪大了眼，眼睫颤个不停。
他手里染了泥土，不敢用手去揽元幼杉的腰肢，半晌只用手臂把女孩儿往自己怀里带。
这一刻对元幼杉来说不是在逃亡和游戏，只是在普普通通地享受一场恋爱。
他们在无人之地接吻，在贫瘠的土壤破土而出。
农场外，天际有飞行着的‘异能者’正在控制着电流，试图修复完全损坏的电路。
a区特殊能力者部门中，嗤笑着打通关了所有游戏进度的路卉摆摆手，将游戏机放在桌子上，“没意思”；
她对面的a级玩家咬牙不甘，“再来一次！”，习白郁在旁边煽风点火加油助威。
防护罩外，负责的搜寻废弃建筑中物资的军舰上，踩着高跟鞋的美貌玩家三两下爬上高塔，从无人的藏品室中发现几支好酒，她坐在窗台看着脚下的汪洋；
喝了两口后，将酒瓶递给不远处生着双翅的青年，“来两口？”
……这样一个没有变异、没有进化和任何异能的天灾末世中，拥有各种能力的玩家们齐聚一堂。
从最开始地不耐烦躁、想要尽快脱离这个枯燥乏味的副本，到现在逐渐融入副本。
或许在很多年后，他们在各个副本中轮回了无数次，但依然会记得这个极限环境本中的轻松、无趣，还有惬意。
特殊能力者部门的核心区，巨大的机器依然在光脑的运作下有序运转着。
曾经随随便便打结塞在地下的尾端，如今整理地整整齐齐。
曹冲手里拿着几本搜寻队带回来的物资中夹杂的时尚杂志，放到主机上，“看看。”
运作的半金属化光脑发出冰冷机械的声音：“主人，我不明白你的请求。这是一本旧世界人类的图册书籍，上面描绘了旧世界人喜欢的服饰……”
“啧，你不是最喜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曹冲看着旋转不停的脑花，忽然喊了一句，“007。 ”
光脑有一瞬间的迟钝，而后又道：“主人，我的编号刻印在尾端，并非007……”
“闭嘴，从今天起你的编号重新定，就定007。”
——
二月中旬，在农历月春节前夕，第二批大范围耕种的粮食也迎来了大丰收。
寒冬腊月，每一个收容所中的百姓都收到了基地发放的节礼，两个巴掌那么大的一袋新品种大米，一些香肠、火腿等速食肉类。
最好的消息就是‘蜂巢’中恢复了供电和供水。
水都是纯净水，是异能者元幼杉锻造的‘乳状浆土’天然凝聚的水，从今以后，大家再也不用为了水源不够而惆怅了。
尽管这个年和以往相比，依然太过磕碜。
但对于苦了一整年的收容所难民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好日子了。
春节当天，整个‘蜂巢’中难得一见地没有任何争执，无论以往有什么矛盾，在人类刻印在骨子里的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大家都摒弃前嫌，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不大的套件内，方容在厨房帮元幼杉和祁邪打下手，最后又被祁邪推出了门外。
“妈，不会做饭也没关系，你和爸就坐在外面等着吃饭吧，要不是这铲子是木头的，这就是你今天打碎的第二个东西了。”
方容笑得讪讪，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你小子，我就不能学了？”
她和祁正修一直说，找个机会把两个孩子的关系定下来。
虽然现在在收容所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婚介所，更没有饭店，但他们总该先让两个孩子安定下来，毕竟灾难中也得过日子不是。
于是在春节当天，祁正修和方容难得换上了以前压箱底的正装，用工分兑换了许多东西。
结果元幼杉来了以后，还带了满满几大袋子东西。
有过冬的棉衣，晒好的菌菇干、肉干等等，用来冬天烧火的干燥麦秸和柴火木炭……
这么一看，就连祁正修心里都觉得是自家儿子‘高攀’了。
以前都是外面的人想要和祁家拉关系接亲，现在看怎么感觉祁邪这小子才像是‘嫁’豪门了。
现在家里只有四个人。
大儿媳妇来到收容所后，就经常抱怨分到的套房太小了，只有以前的客厅那么大。
没多久后，她就和一个花大价钱买进a区的富商在一起了，打算和对方结婚。
方容虽然有些怅然，但也没有阻拦。
今天祁正修难得喝一次酒，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因为高兴喝高了。
他反反复复对元幼杉讲：“你是个好孩子。”，兴致来了又同她讲述祁邪中学时中二期。
元幼杉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一旁正襟危坐的小狗，她还真想不到以前的祁邪会染一头紫发或红毛，天天穿着破洞裤，是学校里出了名地能打。
最后向来克制严肃的祁司令抹了下眼角，“这不省心的小子，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被揭光了老底的祁小狗总觉得怪怪的，明明是自己讨到了老婆，理应是自己照顾喜欢的女孩子，怎么看爸妈的态度越来越奇怪……
但总归来说，春节这段时间，整个收容所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节后第四天，这天晚上陡然降温。
不少人在睡梦中盖着被子都觉得冷嗖嗖地，冻醒后连忙给身上添被添衣服。
次日清晨，裹得厚厚的百姓们房屋里出来，发现防护罩外面近十米深的积水，在一夜之间凝固了大半，夹杂着冰碎的水不再湍急流动。
天空中漂下的不是细雨，而是毛毛白雪。
真正的寒潮这才真正降临。
统计过后，收容所内的百姓们刚刚热乎起来的心又拔凉拔凉的。
光是昨天晚上，气温就下降到了零下五度以下，这还是防护罩内部的气温，防护罩外部已经零下十几度了。
一夜之间，一些身子骨不太利索并且单独住在胶囊房中的老人，因为没能及时添加被褥，在寒冷中沉睡再也没能醒过来。
政府部门只好加大力度生产御寒之物，制作一些能够取暖的机器，但短时间内效果并不显著。
毕竟就算元幼杉能够锻造，但也不是时时刻刻不用休息的。
两日之后，防护罩外的积水已经完全结成了冰，从上大下都凝成了一体。
罩子内部的气温已经下降到了快零十几度。
城市内部的树木等可燃物，早就被大雨浸泡地潮湿，根本不能用来烧火。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多百姓被冻得根本都睡不着，牙关打颤浑身发冷。
在商议过后，政府部门下令收容所中的百姓们白天开始挖掘地窖，因为附近的防空洞最多只能容纳一半多的灾民。
这个冬天因为来得太过棘手，气温太低，尽管收容所中的人已经在尽力和自然作斗争，但依然冻死了很多人，在末世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可饶是如此，春城的情况已经算是全球最好的了。
其他国内的收容所和安全基地也有异能者，他们兑换了一次性防护罩后，就拿来给元幼杉帮忙改造，现在陆陆续续也有了防护罩，又要比外面稍稍好一些。
像其他选择停留在海上的国家、或者整个内部一团乱各自内战的国家，都在这场大寒潮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无数人被埋在厚厚的一望无垠的雪下，据说有的地方最低温度到达了零下70度以下。
难以想象在这样的极限严寒中，普通人又该如何生存下去。
寒潮之中，全球的人口锐减30以上。
这样无声的末世，或许对于玩家来说是最平和、死亡率最低的；
但对于无数普通的老白姓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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