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犹豫
马友贵的认罪并没有让人意外，从他羞于面对路星河的表现来看，这说明他还有廉耻心，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他依然还有人性，所以他的认罪其实是必然的，很对时候犯罪分子选择认罪的理由都有些让人看不懂，一碗面，一首歌，一句话等等等等。
随后杨树他们根据马友贵交代的线索找到了杀害陈大雷的凶器，现在可以证明陈大雷的确是被马友贵杀害的，之后按照马友贵所说王赫是死于李良之手，他们开始以李良住处为中心，地毯式的搜查，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再次找到了李良作案的凶器。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尸体了，只要尸体一到，马友贵和李良的案子就可以盖棺定论了，而这也是杨树计划里的一部分。
固定好证据，杨树给其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又准备了一份马友贵认罪的视频，他打算拿着这些东西去找陈晓。
路星河看着杨树的这些举动，说道，
“陈晓不是马友贵，你这么做可能没有太大意义，而且那只是你的推测，也许尸体并没有放在一起。”
杨树点头，
“我知道，但陈晓没理由不交出尸体吧？就算没有放在一起，我们能找回我师父和王赫的尸体也是好的。”
路星河点头，
“你知道就好，我就是担心你钻牛角尖儿。”ωωw..net
杨树摇摇头，“不会的，您放心吧。”
之后杨树又去找了一趟柳眉，和柳眉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在瞒着柳眉了，哪怕柳眉是陈晓那一边的也无所谓，自己现在是明牌，不怕被人知道自己的目的。
柳眉看着杨树准备的东西说道，
“能成最好，就算成不了也不用灰心，我们的计划还没用呢。”
杨树点头，离开柳眉家，直接赶往陈晓家中，到了陈晓家后，杨树没有寒暄，直接把自己准备的东西递给陈晓，
“看看。”
陈晓内心一跳，不动声色的接过杨树手中的东西开始看了一来，第一眼他看到了两样凶器，他眉头一挑，紧接着他又开始看起马友贵交代犯罪的记录，过了一会儿陈晓把一切都看完了，这时他看向杨树问道，
“所以这两件就是凶器了？”
杨树点了点头。
陈晓再问，“所以，我现在是无辜的了？”
杨树再次点头，
“对，你是无辜的，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告诉你，顺便让你交出尸体，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怕解释不清，现在没有这个问题了。”
陈晓点头，没有着急说话，之前他只是觉得杨树会这么做，没想到杨树真的这么做了，这反而让他有些犹豫了，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杨树不该这么果决，底线是那么好突破的么？说突破就突破了？还突破的这么彻底？这么好突破之前干啥去了？
自己之前那么怂恿都没做到的事，这次一下就做到了？这让陈晓有些怀疑，怀疑杨树是不是有更大的‘阴谋’。
在陈晓眼里，自己眼前的这份所谓的证据绝对是假的，但哪怕它是假的，杨树也不该这么轻易的就拿出来，这就不得不让他多想了，毕竟在他看来这份证据应该是杀手锏一样的存在，要一锤定音的，哪有一上来就拿出来的？
就像斗地主一上来就出俩王，要么是完全不会玩，要么就是牌太好了想打春天。
杨树是哪种？肯定是第二种啊，那陈晓就得好好想想杨树的底气究竟是什么了，是什么让他如此自信？
杨树看到陈晓长时间没说话，疑惑道，
“你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你不是一直都在强调你的无辜么？现在证据摆在你面前了，证明你是无辜的了，你怎么一点波动都没有？”
陈晓看向杨树反问道，
“我应该有什么波动？我应该高兴的手舞足蹈？是你们的人嫁祸我，你们查出真相还我一个清白难道不是应该的么？怎么？我还要感谢你们？”
杨树摇摇头，
“好，我不管这些，我现在找你就是为了来要尸体的，你交还是不交？”
听到这话，陈晓立刻点头，
“交，当然得交了，你叫人来吧，我带你过去。”
陈晓虽然没有想出杨树的底气来自哪里，但当杨树问出这句话时，就意味着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他必须交出尸体，否则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还要藏着尸体。
不过即使没有想通这一点，陈晓也毫不担心，他觉得自己之前考虑的很仔细，哪怕最后真出现了一些自己没料到的事情，自己也足以应对。
随后陈晓带着杨树赶往藏着王赫尸体的地方，到了地方后，杨树看着陈晓怒声道，
“怎么只有一具？”
陈晓平静道，“一具一具来，着什么急？我还能不交？”
杨树皱眉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杨树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基本上可以宣告失败了，现在只有一具尸体，很显然他师父那里也是这样。
想到这杨树有些沮丧，不过很快从这种情绪中走了出来，也是，陈晓要是这么好对付自己也不会和他纠缠这么久了，看来是自己想当然了，不过计划实施到了现在也不是没有收获，而且他觉得计划并没有完全失败，或许还有转机，这种感觉来自陈晓现在有些异常的态度。
所以他也没继续逼迫陈晓让他交出他师父的尸体，他想看看陈晓到底要做什么，而且就像陈晓说的那样，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陈晓还能不交么？
想明白这些后他没给陈晓说话的机会，直接道，
“行了，一具也行，你先回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听到杨树的话陈晓诧异的看了杨树一眼，这就让自己回了？这么简单？他还以为杨树会继续在陈大雷尸体上纠缠，或者之后带他回去做个笔录，询问一下什么的，但现在杨树却什么都没做，陈晓发现自己现在有些看不懂杨树了，这让他内心再次警惕起来。
他愈发怀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断，首先杨树第一时间就‘放大招’的举动让他疑惑，现在杨树又这么容易的让他回去更让他疑惑，他可以理解杨树现在让自己离开的这个举动，按照他之前的推测，杨树是想用王赫的尸体给马友贵定罪，所以他急着拿回王赫的尸体，他怕自己暴露。
让自己回去也在情理之中，也许是担心自己做出什么事来影响到他的行动。
而陈大雷的尸体是杨树用来给自己定罪的，反正自己迟早要交，所以他不着急，能先把马友贵那边按死也是极好的，这样一来对付自己也更容易一些，起码不用分心了。
但一切真的这么简单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想一想了。
看到陈晓没动，杨树不悦道，
“怎么还不走？想跟我回去？”
陈晓笑了笑，“那杨队你继续，我就先走了。”
等陈晓离开后，杨树嘱咐了一遍勘察人员仔细勘察之后，又看着尸体被抬走才离开，回到警局他直接赶往路星河的办公室，路星河见到杨树直接问道，
“不顺利？”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一来是因为杨树回来的太早了，二来是杨树一个人回来的。
杨树点了点头，
“之前的计划应该是没用了，陈晓交了尸体，但只交了王赫的尸体，想从尸体上找到陈晓母亲尸体的办法是没可能了。”
路星河皱眉道，“只有一具的话，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杨树看着路星河说道，
“这也是我直接来您这的原因，我已经把证据摆到陈晓面前了，可以说陈晓已经可以放心了，他直接交出两具尸体不就完了？但偏偏他只交了一具，当然按他的意思，另一具他也会交，但不是现在。
陈晓想做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非要一具一具的交尸体？我觉得这里有事，我也想看看陈晓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我没管陈晓，而是让他直接离开了，我现在的想法就是彻底放任陈晓，不在做过多限制，当然表面上还是派几个人看着，但也不用说是干啥都要汇报的那种，起码这也不会给他机会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无端监视他的生活，我说了我主要是想看看他还会做什么，也许那时候会出现我们一直在等待的机会。
而且我们现在也有事情要做，起码先把李良杀王赫的案子彻底结束。”
路星河看着杨树问道，“你就不担心他在这期间做点什么？”
杨树摇摇头，
“不担心，首先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他就是连环杀手，就算他是也没关系，他不傻，在这关头他不会再次作案，所以我们不用担心有人被害。
其次我认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做多错多，以前他还能说是这个陷害他，是那个陷害他，把所有事情都推给别人，现在呢？人都死了，他没有机会再这么做了，所以他的行动不会像以往那样好做，这也是我刚刚说的机会。”
说到这，杨树想了想再次开口道，
“其实这也是马友贵认罪给我的启发，之前在我看来，马友贵杀死李良之后在某种方面上来说已经是无懈可击了，毕竟就像我们一直认为的那样，他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李良身上就可以了，反正李良死了，他说啥我们都没法验证，一切都是怀疑，但怀疑又不能当证据。
那时候的我很绝望，人都死完了，我以为没机会了，所以才有了这次兵行险着的计划，同理我也在怀疑陈晓选择‘帮助’马友贵杀死李良也是一样的道理，当所有人都死了之后，陈晓是不是就没事了？”
此时路星河插嘴道，“这种担心是必要的。”
杨树点头，
“但这次我发现点不一样的东西，我们这个计划之所以会成功，其实也是拜马友贵所赐，他杀了李良，看似是无懈可击了，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当李良死了之后，马友贵自己本身也陷入了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一切都得靠他自己，他没有了依靠，所以在他面对我们的抓捕，审讯之类的行动没有任何办法。
您想，如果这个时候李良还活着，我们的计划还能成功吗？一定不能，因为李良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打听一些东西，然后在伺机通知马友贵，而马友贵也不会这么干脆的认罪，因为他同样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他还有一个帮手，李良一定会帮他的，那时候我想这个计划都不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现在的陈晓在某种程度上和之前的马友贵是一样的，同样的孤立无援，所以我会觉得他这时候再做一些事情时，被我们抓到破绽的机会会很大。”
路星河点了点头，
“那好，就按照你的想法来，毕竟我已经说过了行动的指挥权全权交给你了，最重要的是你的表现已经可以让一些人闭嘴了。”
离开了路星河的办公室，杨树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决定还是去柳眉那里一趟，当自己的计划已经肉眼可见的不会成功后，之前的计划就得搬上台面了。
找到柳眉后，杨树先把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详细的和她说了一遍，又把自己之后的打算告诉了他，同时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上次两人碰面谈了很多，杨树觉得对自己来说很有用，这次他也是抱着这个心思来的，希望两人能再次商量出一些东西来。
柳眉想了想说道，
“别抱太大希望，陈晓和马友贵不一样，如果陈晓真的是连环杀手，那他的人性早没了，甚至不能称之为人，你要用对付人的手段去对付他，我觉得希望不大。
我的意思是避免夜长梦多，现在直接可以实施我们的计划，正好趁着现在你可以用让他交出尸体的理由来找他谈话，约他到某个地方，想来他也不会怀疑。”
杨树皱眉看着柳眉问道，
“为什么你这么迫切？”
柳眉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因为我想知道一些事情，我迫切的想知道一些事情，当然我理解你的怀疑，我并不做解释，这样吧，计划到底什么时候实施，你来拿主意，但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最后没有查出东西，那么这个计划就必须要实施，到时候就算你不配合，我也会自己去做。”
感觉到了柳眉的决心，杨树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留了一句等消息后就离开了。
杨树知道自己此时的表现有些‘优柔寡断’了，但他没办法不谨慎，从一开始柳眉出现时他就怀疑柳眉，直到现在他依然还是无法彻底相信柳眉。
他当然可以大手一挥直接开始计划，但计划之后呢？结果要是符合自己心理预期，或者是好的，那自然皆大欢喜，但要是没有呢？要是柳眉才是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呢？
这样一来，他所实施的计划不仅害了陈晓，还会让柳眉逃掉，他不得不担心，他不得不犹豫。
其实到了现在他心里隐隐有种放弃这个计划的想法，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之所以会产生这个想法，主要是因为柳眉的态度，就像他说的那样，她太迫切了，哪怕今天她没有坚持现在就实施，甚至把计划实施的时间交给自己来决定，但话里的意思也非常明显了，她是不会放弃这个计划的。
其次是当这个计划实施之后，陈晓人格的隐患真的被爆出来之后，那时候自己得到的会是真相么？
有没有可能，陈晓本就是无辜的，但因为人格的隐患爆发，让他变得彻底精神失常，进而产生杀戮的冲动？到时候自己真的能分清陈晓到底是之前就是如此，还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变得如此的吗？
杨树摇摇头，他感觉自己这次的计划有些冒失了，有些考虑不周，他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随着一个一个人相继死亡，他急了，他觉得再不做点什么他就没机会了，难道真让所有人都死去？那到时候他还查什么？还能查什么？
所以他开始兵行险着，想着放手一搏，赢了血赚，输了不亏，但现在他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可能是因为马友贵案件的成功，让他觉得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或许在之后自己会发现点什么，也可能是因为柳眉的态度太让人怀疑了，总之他此时觉得自己要把节奏放缓，不能着急。
想到这杨树心里有了决定，计划什么的先放一边，不在去想计划的事，先全心全意的侦办马友贵和李良的案子，等这两件案子彻底尘埃落定之后，自己再去考虑计划的事情。
不过自己这边得对柳眉多关注一些了，柳眉很明显不会放弃计划，别到时趁自己没注意偷偷跑去找陈晓去了，以柳眉现在的态度来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到时候真发生什么事，他后悔都来不及。
想了想他掏出电话，让人密切监视柳眉的一举一动，嘱咐他们不让柳眉发现，做完这一切他才放心下来。
此时他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今天心血来潮找了柳眉一趟，当时他还犹豫了一阵，他觉得自己没必要来找柳眉，他想着等到他师父的尸体被交出来之后在找柳眉，现在想想，还好自己来了，不然到时候自己还真有可能忽视这方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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