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一推开包厢，里面热闹喜庆的氛围就扑面而来。
“哎呀，我们的两个大功臣来了，来来来，快入座，快入座。”
余瑕和江弋就走过去坐下，他们两个左边是姜戈，右边是王朝。
余瑕更靠近王朝，他一坐下后者就关心地问：“老大你的眼睛怎么样？有问题吗？！”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养个几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货故意整你。要让我知道是谁，看我不收拾他！”
余瑕嘴角勾出一点冰冷的弧度，是谁其实他心里早就有所猜测，本来不想计较，结果那人得寸进尺了还。
“我说真的，要是让我知道，老大，我真的帮你报仇。”
余瑕回过神，开他玩笑：“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想给你哥报仇？算了吧，哥怕你报仇不成自己还搭进去。”
“嘿，我一个人打不过，还不能群殴吗？”王朝也开始皮，他眉飞色舞道：“我们游泳部的兄弟其利断金，一根筷子折得断，一把筷子也折得断，更何况那人指不定是根牙签呢！”
“哈哈哈哈！牙签……”
其余人都被他给整笑了。
“哥，你最后一棒是怎么游那么快的？”姜戈倒了一杯水给余瑕，好奇地问。
余瑕的眼睛受伤了，视物不清，在水下这种情况怕是会更严重，但他最后却发挥出了很高的水平。
“闭眼。”旁边的江弋突然出声，“你是闭着眼睛游的，对吗？”
“真的吗？”姜戈有些惊讶，“哥，你真的是闭着眼睛游的吗？”
但谁想到后者点了点头，“嗯，我确实是闭着眼游的。”
在座的人听到这句话，要说惊讶吗？惊讶。
但也不是特别惊讶。
因为按照余瑕的水平，这好像不难做到，不过他们还是想要说一句——
“牛逼！”
闭着眼睛游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就需要运动员有着非常好的水感，方向感，还有平衡感。动作也一定要足够标准，要不然就很容易游歪，冲出赛道撞到其他人，又或者会为了矫正姿势而耗费了更多的体力，白白拖慢了速度。
余瑕回想起比赛时的感觉，其实闭上眼睛游泳给他的感觉很棒。就像是他融化在了水中，他的每一次划水，每一次打腿都是如此的自然和谐。
那一刻，他仿佛进入了浑然忘我的状态，他就是一滴水，一滴激流勇进的水。
众人又笑闹了几句，之前点的菜就开始陆续上桌了。都是平时熟悉的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格外地有话聊。
但江弋不是个话多的人，每次这种集体活动他都很沉默寡言。大家也不会主动来找他说话，所以他的周围一向都格外真空。
但其实因为个人教养的原因，他并不是真的沉默到拒人于千里之外，在交谈中，反而会礼貌而完备地照顾到对话者的情绪。
但由于他高大的体格和压迫感极强的气势，总是莫名的让人陷入一种“我跟他搭话他不会无视我吧？要是直接无视我，那我多尴尬”的畏惧之中。
所以一开始，就没人愿意去尝试。这也就是他显得愈来愈沉默寡言的原因，沉默得都算得上孤僻了。
但好在还有余瑕，他与江弋恰好是截然相反的情况，总是能够影响周围人主动接纳他，顺带着主动接纳江弋，让他不会被排除在集体之外。
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
在大学这种人际关系淡薄，毕业时都不一定能认完同班同学的时期。余瑕的人缘还不错，或者说一向都很不错。
这可能跟他的外形和性格有关。
他因为长相和打扮就很张扬的原因，让他特别像是一株长在花园里醒目又罕见的名贵植物。因为太过于显眼漂亮，好像从头到尾都在强烈地传达出三个字——快看我，快看我，快看我！
非常地有表现欲。
不免就会引得行人驻足，然后忍不住上前想要仔细观摩一二。
所以虽然他也像植物一样只待在原地，仿佛扎了根，从来不主动，但总也有很多被他的恣意吸引的人主动结交。
他很适合在人群中生存。
因为这独特的人格魅力，就逐渐发展出了很多的朋友。
王朝就是其中一个，他不仅是朋友，因为特别崇拜余瑕，还愣是自封为他的小弟，此时，小弟道：“老大，借着今天这喜庆日子，我想求你一件事儿。”
“什么？”
“能借我点钱不？我想借500。”
“你要来干嘛？”
“我女朋友过生日，但我前段时间玩太疯，把钱花得差不多了，我借点钱给她买生日礼物。”
“好吧，这理由还算正当。”
余瑕没再多问，就掏出手机给他转了500。其实从这儿就可以看出来，他这样豪爽洒脱的性格，能力强悍又待人亲切，受欢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哈，谢谢老大，对了老大，今天我们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惊喜？”
王朝还打算卖个关子，这时包厢的门从外面打开了，从门外就走进来一个人，一见到这人他也就不卖关子直接说了：“惊喜来了！”
余瑕莫名其妙的，他顺着看过去。
秦慕沐？
这算哪门子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他想了想就明白了，秦慕沐是他“女朋友”这件事他虽然没有跟游泳部里的人说过。但是因为秦慕沐来游泳部找过他几次，王朝一行人就像是嗅着肉味儿的苍蝇一样，非要说他们在谈恋爱。
然后秦慕沐居然也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所以现在她出现在这里，这些人才觉得是个“惊喜”吧。
“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秦慕沐歉意地笑了笑。
“没有没有，大美女就是要压轴出场才对的嘛。”王朝有些狗腿地让开了位置，让秦慕沐坐在了余瑕的旁边。
秦慕沐先是转头对王朝说了声谢谢，坐下之后就开始跟余瑕道歉：“阿余，不好意思啊，下午没有去看你们的比赛。”
“阿姨，什么阿姨？哪有阿姨？”
旁边的旁边的姜戈突然奇怪出声。
“我觉得她说的应该是阿余，剩余的余，也就是你哥我。”余瑕黑线道。
“哦，阿余，阿姨……噗哈哈哈哈哈哈！神了！”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她的笑点，姜戈开始捶桌狂笑。
余瑕见怪不怪，她的笑点一向都很奇特，并且特别低。所以他从来不会听她讲笑话，因为她可以讲半小时都讲不完一个笑话，每次刚开口，就要因为即将出口的笑话太好笑了而打断。
那简直不是一般的折磨人，所以他一向不会折磨自己。
“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姜戈还在那里笑得不能自已，笑得秦慕沐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僵硬得有些尴尬，尴尬到她后来就直接叫他全名了。
“你别管他，她笑神经有点发达。”余瑕安慰她，“今天你没来看我们比赛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们赢了，而且姜戈录了像。”
“那录像回头给我看看好吗？”
“啊……行。”
“本来我是想要来的，但是今天我们导师安排的课题特别重要，我抽不开身。”秦慕沐突然伸手想要碰碰他的眼睛，“不过你这眼睛怎么了？”
余瑕下意识往后退开了距离，却还是没躲过去：“没事没事，不小心弄到了……”
两人不知不觉就多说了几句。
江弋收回眼，他旁边的姜戈还在笑，笑得都倒在了他的身上。他把人往旁边一推，伸手拿过了桌上他们点的酒，倒了一杯一口灌下。
余瑕应付着秦慕沐不断抛过来的话题，他其实一直不是很适应跟这么柔弱的omega对话，对方细声细气的，他每次都要凑近点才能听清楚。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会在话题抛过来的时候回应。
“你拿了个人积分榜第一？哇，真厉害！”
“这有什么，江弋也很厉害，积分与我相差无几。”说起这个，余瑕就想到了排名跟他紧紧挨在一起的人，他转头，“欸，江弋……”
“我靠！”
“你喝了多少？”他拦住江弋又要往嘴里送的酒杯。
江弋眼神往前一飘，余瑕顺着看过去就看到已经空了大半瓶的酒。
居然还tmd是瓶甜型的雪莉酒，也不知道是哪个瓜娃子点的。
“我去，怎么喝了这么多，别喝了，江弋。”
余瑕拍了拍他的脸，江弋脸颊晕红，他属于喝酒不太上脸的类型。但现在脸上都带上了一丝晕红，可见是有些醉了。
醉到他直接忽略了余瑕的话，又倒了一杯酒。
“我说别喝了。”
余瑕伸手去抢，两人争执的动作间，酒泼在了余瑕的身上。
然后江弋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像是锈掉的机器。
余瑕抖了抖衣襟上的酒水，两手搭在江弋肩上，弯下腰，神情认真严肃：“不准给我喝了，知道吗？”
江弋抿了抿唇，轻轻地点头，余瑕直起身，看着他圆圆的头顶，愣是看出了几分乖巧。
沾满酒液的衣襟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余瑕呼噜了一下那个毛茸茸的脑袋，“等我一下，我去下洗手间。”
他要起身离开时，姜戈才像个花蝴蝶一样飞了回来——这个人有社交牛逼症，没过多久就凭借着自己的厚脸皮与众人打成一片。她跟余瑕还不太一样，她是主动出击的类型，但跟余瑕一样的是，他们都极富有人格魅力。
她出去喝了一轮，肚子也有点胀，就放下酒瓶，跟在他身后，“哥，等等我，我也要上厕所。”
一时间他们这里就空了两个空。
秦慕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抿了一点杯中的橙汁。起先王朝怕她尴尬，还刻意跟她搭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就想起来曾经看到秦慕沐发的一个关于游戏的朋友圈。顿时自觉找到了共同话题，就借此跟秦慕沐攀谈起来。
他说的那个朋友圈自然就是秦慕沐曾经发的跟余瑕玩游戏时的游戏截图。
“你经常跟老大一起玩游戏吗？”
秦慕沐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身侧，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是啊，我们经常一直玩游戏。”
“也是，男朋友带女朋友赢，游戏都变得更有成就感了。不过，没想到你游戏玩的挺好的耶，平时我都不敢跟老大开黑，怕他骂我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玩得像你那么好的omega女生，怪不得老大喜欢跟你一起玩游戏。”
隔了个座位的那人微微动了动，像是坐得不舒服了所以换了个位置，秦慕沐微笑谦虚：“还好啦，是余瑕教我的，他是个好老师，所以我才玩得那么好。”
“哇，女朋友就是不一样，好羡慕，我也想让老大教我，但是我不敢。”
王朝跟秦慕沐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被其他人叫走了。
等人走后，秦慕沐起身往旁边一坐，坐在了余瑕的位置。
江弋喝得有点多，低着头，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啧啧啧……”
“看起来可真可怜啊。”
她的声音轻柔又舒缓，仿佛爱人在耳边的情语，可说出的内容却字字如刀。
“被忽略的滋味不好受吧？”
发现江弋没有反应，仿佛真的是睡着了听不见似的，她也不着急。
“我一来他就只看得到我。”
“我一坐下他就只跟我说话。”
“你又算什么呢？”
秦慕沐快意地看着他，自从经历了上次被反将一军的事情之后，她在想要得到江弋的同时还有些被算计后的恼羞成怒，所以她就总也忍不住地想要小小报复一下。
就算被讨厌也没有关系，她可是一个omega，哪个alpha会真正的讨厌一个年轻漂亮柔软的omega呢？
虽然这个论调有些让人恶心，但事实确实如此。
她想，唉，我怎么就这么婊又这么恶心呢？
“上次我们吃饭的事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他居然也相信了，这是不是代表我在他心里的分量更重了呢？很明显他舍不得我啊。”
她总是有那种睁眼说瞎话还绝不会害臊的本事。
“没有达到你的目的，很失望吧，江弋。”
“你一定会输的。”
“天性是无法违抗的。”
江弋终于动了，他微微地转了一下头，一双深沉浓郁的眸子从发间透露出来，轻轻地看了她一眼。
血像是冷的。
这一眼给秦慕沐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
冷血的残忍。
她一时竟哑了口，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好在这时余瑕和姜戈回来了，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下头掩饰自己刚刚落败的事实。
余瑕一进来就看到他们在“深情”对视，眸色暗了下来，走过去后又扬起笑：“我们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再喝酒吧？”
秦慕沐愣了一下才回：“没有。”
“那就好。”余瑕转头看江弋低着头靠在椅背上，跟要睡着了似的，“我还是先把江弋带回去吧，他不常喝酒，一会儿耍酒疯就不好了。”
余瑕拉住江弋的一只手放在他肩上，把人撑起来，走之前向姜戈指了指秦慕沐：“一会儿你把人送回去。”
“嗯嗯，保证完成任务！”
姜戈把手举到耳边调皮的敬了个礼，然后小小地打了个酒嗝。
“你也给我少喝点。”余瑕叮嘱她，“早点回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
两人走到马路上，打算打车回去，等车间隙，余瑕把人又往自己身上托了托，他看着江弋的脸，感觉快心疼死了。
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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