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柔若无骨的玉手小小一只,就算全放在他手上,那也不过只占据了他掌心的一半。只要他长指收拢,便能将那只小手严丝合缝地包裹,不留一丝一毫逃脱的空隙。
谢言岐仰首抬眸望她,多情的凤眸中噙着玩味笑意,眉梢小幅度上抬的那一瞬间,还当真是,从骨子里淌出来的风流。
他捏了下掌中的柔荑,忽然漫不经心地笑道:“呵……你是想说,我把你落下了?”
听了这话,初沅那双静默若秋水的清眸波澜乍起,她颤颤地眨了下眼,猝不及防地下一刻,就被男人拉着手往下拽。
谢言岐抱她在坐在怀中,相隔咫尺和她对望,漆黑的眼瞳中,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再配上他那张清隽倜傥的皮囊,真像极了玩弄风月的多情种,格外地蛊惑人心。
他的逼视太具有攻击性,也太具有压迫感,初沅被他直勾勾的目光逼得不断往后仰,直到肩膀被他的手扣住,再无退路可言。
一时间,两人鼻端相对,彼此呼吸交缠。
初沅整个人怔住,只安静蜷在他怀中,回望的眼神怯怯,两片蝶翼似的睫羽,也突然颤得厉害。
她这柔弱无措的模样着实撩动着人的心弦,谢言岐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眼底的笑意愈深,轻笑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庞,惹得她又是一个战栗。
——“怎么,我说的不对?”
初沅轻轻挣了下被他攥在掌中的小手,无果。
于是她扬起眼睫看他,低柔的声音落如轻羽:“会疼的。”
谢言岐意外地挑了下眉。
他都没使什么劲儿。
这就疼了?
诧异之后,谢言岐眼神微动,松手放开了她。
可徐徐撤走的手,却在下一刻,被她攥住了指头。
她的力道又轻又柔,握着他的手指慢慢往回拉。
这小心翼翼的动作,竟是温柔将他束缚,几乎让他找不到任何逃脱的余地。
初沅端着他的手,低头呵气,随后抬起头来看他,温柔的眼神中淌着水光,几乎要让他溺于其中。
她说:“世子的伤,一定很疼的吧?”
软糯的尾音像是羽毛,从他的心间一扫而过。
谢言岐有刹那的愣怔,顺着她的话垂眸而视,这才留意到,原来这只手上,有着一条割伤的疤痕——
是那次为了帮她解毒,放血落下的。
但解毒所需的时间漫长,往后还有好几次的重复,所以他并未及时处理伤口。
也完全没有必要。
如今,这道口子已经结成深褐痂痕,赫然印在他的掌心,好像……是显得有些可怖。
谢言岐并不认为这样一点小伤,有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
然,此时此刻,他看着小姑娘眸中显而易见的担忧,突然又觉得——还挺有意思。
他眉眼浮笑,反问道:“那你觉得呢?”
初沅用柔软的指腹抚过那条痕迹,轻声道:“我想,当时一定是很疼的。”
说着,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其中一只小手摁在了心口,“还有……这里也会很疼的。”
有些话,她没有细说;有些用意,更是深藏于其间。
这点儿百转千回的小心思落入谢言岐眼中,抽丝剥茧以后,展露无疑。
他分明能一眼看穿,可却不得不承认,她的柔情似水,一个对视间,便温柔而又精准地,淌入了他的心间。
谢言岐眸中的玩味笑意渐黯,取而代之的,是深沉不见底的晦暗情绪。
在这阵暗涌的意乱中,初沅却仿若没事人一般,摊开他的手掌低下头,轻轻朝上吹气。
像是真的怕他疼一样。
如兰的呼吸寸寸爬过他掌心,然后顺着肌理,渗入了他的血脉,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悸动。
陡然间,谢言岐的心跳错乱了半拍。
他伸手扣住她的腰肢,沉着脸,将人从身上拎了下去。
岂料,那个小姑娘却在双脚落地之时,低低嘶了声疼,一个不稳地,就又倒在他胸前,两只小手还在慌乱间,无措地抓住了他的前襟。
领口随之被勒紧,谢言岐不得不配合她的动作俯身,下颚擦过了她发顶。
初沅一时怔住,忙是松开双手,踉跄地要往后退,讷讷道:“对、对不起。”
但显然,脚步还是有几分虚浮。
谢言岐无奈伸手,揽住了那把细腰,以扣着她不朝后倒。
他喉结微动,嗓音略显低沉:“站稳了。”
初沅偎在他怀中,几乎被他身上的清冽松香占据了所有呼吸。
她愣愣颔首,“……好。”
然后就扶着男人紧实的小臂,试探地直起身子。
尽管腿侧的伤痛还牵扯着她的动作,但勉强站住脚步,却不是什么问题了。
初沅仰首抬眸望他,轻声道:“多谢世子……”
那双澄澈的清眸将他的影子映入其中,好像就只装得下一个他。
隐隐间,谢言岐心底的占有欲似在作祟。
他在想——
为什么她的眼睛里,总是盛着这样盈盈的秋水,只一眼,就能望到人的心坎。
她看别人的时候,会不会也似眼下这般,温柔而又专注?
谢言岐克制地别开视线,将目光下落,去看她隐约渗出血迹的裙裾,问:“真没事?”
他自上而下的打量,看得初沅很是局促。
交握身前的小手攥紧了裙衫,随之而蹙拢的褶皱,则恰好将那一小片殷红掩藏。
初沅轻轻摇了下头,道:“没事的。”
没想到,她这人看着娇娇小小一只,嘴上倒是挺会逞强的。
见她不肯说,谢言岐便也不好再问。
瞥她一眼后,他薄唇微抿,沉声道:“那我走了?”
闻言,初沅忙是在他转身之际,伸手牵住了他的衣角,“世子。”
谢言岐为之一顿,回首侧眸看她,询问地挑了下眉。
在他无声的注视下,初沅眨了下眼,终是能将迟来的解释道出:“世子落在我这儿的,是一件外袍,黑色的。”
她这句话,瞬间将谢言岐带回了一个月之前,那晚火光冲天的初见。
他记得,最初从水中救起她时,因为察觉她是女子,所以他就把身上的外袍,随手脱给了她。
想不到……时间都这么久过去了,她竟然还记着呢。
说到这儿,初沅不由蹙起了眉,喉间还含着小声的委屈:“但那件外袍,却被我不慎遗失了……本来,我是想绣个香囊赔给您的,可、可今天,云姨娘发现了,就给收走了。”
听完,谢言岐捻了下指腹,总算知道了前因后果。
香囊……
原来她今天所受的委屈,是因为他。
谢言岐微不可查地翘起嘴角,懒声道:“无碍。”
——“反正我这儿,也有你的一件外衫。”
初沅蓦地一怔,短暂的疑惑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些什么。
像是被他的衣角突然烫到,她迅速松开手,低头的一瞬间,羞赧的红晕从玉颊,逐渐漫到了耳廓。
作者有话说:
定情信物——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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