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淡淡的清香飘了满怀,她蜷在他怀中,分明就已经害怕到浑身战栗,可却还是强忍着指尖的轻颤,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环住了他的腰身,“世子……陪我一起回去,好吗?”
谢言岐眼帘半垂,单手握着她后颈,来回地轻柔抚摩。
她挽着双髻,蓝绫弧领外露一截玉颈,白皙秀颀,几缕乌黑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她颈后,愈发衬得雪肤的莹白耀目。
但随着他每一次的摩挲,他手上沾染的血迹便会将那处无暇的凝肌玷污一寸,抹过一片深深浅浅的血污。
触及血色,谢言岐动作一顿,眸中的暗色越发深沉混沌。
毁灭的欲|望慢慢苏醒,郁气在心中腾冲膨胀着。
他几度曲指,想折断这送到手里的脖颈,以发泄不断叫嚣涌动的杀气。
清晰浮现的掌骨错着青筋,蕴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可每当他逐渐蓄力的时候,内心深处残留的几分意念却又会将他的动作忽然给拽住。
微乎其微的牵绊,却不可思议地拉扯着他的神智。
他一边被情蛊所控,想杀了她,以平息怒意。
一边又本能地放轻动作,克制着不去伤她。
两相拉锯,促使真气逆流,筋脉的涌动越来越急。
几欲令他炸裂。
谢言岐深深阖眼,气息开始紊乱。
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显而易见地急促了起来。
初沅下意识将他抱得更紧。
她带着几分低不可闻的哭腔,瓮声道:“世子,我怕,带我走,好不好?”
说着,她动作迟缓地抬起头,近乎讨好地,去啄吻他的脖颈,喉结,“……好吗?”
谢言岐桎梏着她的后颈,眉宇微蹙,棱角分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一下。
他迟迟未有回应。
粼粼的樊良湖漾起破碎的月光,将他们相依相偎的身影笼在其间。
似鸳鸯交颈的缱绻缠|绵。
可这个场景落入旁人眼里,却是格外地诡异、触目惊心。
奚平屏息握紧刀柄,时刻准备着接下来的厮战——
世子每次的蛊毒发作,都极为痛苦,若不能尽情发泄心中的杀戮之意,根本就无法令蛊毒平定。
所以,世子都是在和他的对打中尽力拉回几分理智,刻意露出要害,让他能将淬药的银针刺入穴位,以昏迷中止情蛊的发作。
眼下,世子已经开了杀戒,戾气只会愈甚。
初沅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抵抗?
这个道理,来风只会更加清楚,他极力回想当年医正所授,可遥远的记忆断断续续,他急得冷汗涔涔,都不能找出半点应对之法。
他只能目眦欲裂地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个男人接下来的所有动作,就连忐忑的心跳,似乎都在他的一举一动中跌宕。
谢言岐换了只手,去扶初沅的后颈。
他徐缓睁眼,眸中翻涌着暗色,映着那截秀颀玉颈。良久,他的掌心摩挲蹭净血污,哑声道:“……好。”
回去。
他的声音很轻。
初沅尚未作出反应。
紧接着,就被他握着肩膀,轻轻推开。
谢言岐身形微晃退后半步,终是没能抑住喉间的腥甜。
他抬抬眸,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是她惊慌失措的面容。
濒临走火入魔的男人,就这样骤然失去了意识。
“世子——”
“世子——”
一时间,樊良湖畔乱成了一片。
来风看着眼前的兵荒马乱,瞳孔微缩,着实难以置信。
按理说,被情蛊所控之人,历锥心之痛,煞气攻心,极难残存理智。更何况,他已经在蛊毒发作的时候杀了人,情况更加难以控制。
可他竟然,竟然能强忍情蛊反噬之刑,找回了意识。
这样强行攻克蛊毒,不仅需要极其坚定的意志,而且,还会对自身的损伤极大,一时难以计量。
来风正惊疑时,冷不防地就对上了奚平的探究目光。
奚平凝目瞧着他,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中了蛊毒?”
来风被一左一右的暗卫桎梏着,逃脱不得。
他攥紧双拳试图挣扎,忽然意识到:事情麻烦了。
***
今晚的变故桩桩件件,直让人措手不及。
好在此地距离关雎苑不远,不多时,马车便踩着辚辚之声,停在了门外。
奚平熟练地吩咐煎药,等深褐的汤药送来之时,初沅也换好了干净的衣裳,提裙穿过廊道,匆匆进屋。
今夜之后,饶是奚平这种不谙儿女情意的木疙瘩,也能看出谢言岐对初沅的与众不同。
他愣怔片刻,迟疑着将手中药碗递交给初沅。
只是不曾想,初沅闻到那股药味,便微不可查地颦起了眉,小步退后些许。
但这下意识的退却也只在瞬间。
她屏息静气,伸手接过了晃荡着苦涩的汤药,随即凝眸望向奚平,咬咬唇,问道:“奚公子,你能告诉我,世子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是……生病了吗?”
可他今夜的状态如此反常,分明又不似普通的病症。
奚平看了眼那双澄澈的眸子,垂首道:“姑娘,这个问题,或许只有世子才能回答你。”
言外之意便是:只有谢言岐能决定,她到底值不值得交托真心,知道这个答案。
奚平还有个来风要审,他将这里的事情交给初沅以后,便先行离去。
初沅坐到床边,低下头,去看他的脸。
他双眸紧阖,眉眼褪去失控时的戾气,倒被他此时的冷白肤色衬得,有几分破碎感。
初沅试好温度之后,便舀起小勺汤药,递送到他唇畔,缓缓上提勺柄,喂药的动作耐心又细致。
一次接一次地重复着。
期间好几回,她都险些被药的味道熏得作呕。
好不容易药碗见底,她的眼眶也有些泛红。
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在为什么难受。
初沅捻起绢帕,小心翼翼拭去他唇上沾染的汤药,凑近看他的时候,鼻尖发酸,止不住地酸。
或许是害怕,又或许是担忧。
睫羽振翅轻颤之时,凝在眼睫的泪珠终是倏然坠落,砸在了男人的脸上。
初沅一愣,忙是用绢帕去擦。
谁知下一刻,皓腕便被握住。
谢言岐睁开眼,隔着咫尺的距离望着她,唇角微翘,漾起一丝极轻的笑意,“……哭什么?”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食言了>人<
我今天都调整好时间准备拿出大干一场了,结果开干的时候姨妈忽然造访,疼得我一下午都在床上打滚(呜呜呜而且最近疫情封了也没办法买药
我周末,再试试
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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