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160章
初沅歪头靠在他肩上,瞧见他唇边浮现的淡淡笑意,不免也跟着翘起了唇角的弧度,笑得愈深,“你笑什么?”
隔得极近,她说话时的吐息若有似无,轻扫过他的耳廓、颈间,带起细微的酥麻。
谢言岐喉结微动,抑着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高兴,殿下这么关心微臣。”
不过几步之遥的距离,居然就会担忧他会累到。
闻言,初沅笑而不语。
她默不作声地收紧环在他脖颈的细白手臂,佯作思索片刻,道:“毕竟,赏赐都给你了,自是要盼着你尽心尽力。”
她指的赏赐,显然便是方才,那个蜻蜓点水的一吻。
谢言岐这还是此生头一回,应下这样得不偿失的交易。
他不禁笑问:“殿下是想盼着臣,如何尽心尽力?”
他背着她,慢步走出林间。
初沅伏在他背上,细直的两条小腿随着他的脚步轻晃,带着裙袂也如流云一般,晃悠悠地摆动。
晚风携着微凉,迎面而来,也将他接下来的话,温柔送至耳边——
“臣抵上一辈子,如何?”
初沅鬓边的碎发随着晚风而动,若即若离地扫过她的面颊。
闻言,她下意识地屏息,攥紧了细指。
耳畔吹过的风声簌簌,可也掩不住,她怦然的心跳。
怦,怦……
隔着夏日的单薄衣衫,和他的,此起彼伏,错叠凌杂。
***
因着行宫未曾兴建牢狱,是以,金吾卫便先将那几个杀手安置到附近的一处鄙旧厢房,严刑拷打。
刑部尚书张干得到圣人指令,匆忙赶到的时候,那几个杀手俨然已是遍体鳞伤、血迹斑斑。
——负责审问的金吾卫是半点都没留情,挥起鞭子就往他们的身上甩,厉声发问:“说!究竟是什么人指示你们过来的?!”
但这几个杀手属实是硬骨头,纵是命若悬丝,也没见有谁松口。
眼见得他们之中已经有个别人撑不住,痛极地晕死过去,张干终是没忍住出手,让金吾卫将这六名杀手分散开来,他亲自审问,各个击破。
张干先是提审了其中年纪最轻的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形单薄,鞭刑打破他的衣衫,隐约露出底下肉绽皮开、鲜血淋漓的伤口。
当真是,触目惊心。
张干的目光不□□露些许怜惜。
到底是执掌刑部的尚书,最善鞫谳之事。是以,他并没有像是金吾卫那般逼供,而是徐徐图之,先用善意打动。他给那位少年递去金疮药,道:“为别人的事情送上性命,当真值得吗?”
少年紧抿唇角,刻意别过头,不看他的眼睛。
张干继续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吗?只要半柱香以后,你出去,我大可对外宣称,说你已经交代了一切。到时候,我再挨个试探你后面的人,威逼之,利诱之,你说,人心能禁得住考验吗?”
“但如果,你现在便告知我真相。本官可以确保你安然无恙,往后,你也可以像你的其他同龄人那样,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如何?”
说罢,他目不转睛地端详面前的少年,终是发现他的神情,有了些许的怔然。
……
约莫半柱香以后,张干几乎是慌不择路地撞出屋门。
他取下头顶的官样幞头,抱在身前,行色匆匆地走过廊道,直往圣人的寝宫过去。
“陛下,陛下……不好了!那些杀手承认,他们的确是受人指使,意图刺杀陛下。”
“这个幕后之人……正是镇国公谢怀!”
“他们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拿到军权,控制整个华清宫!”
张干甚至都等不及内侍的通传,便跌跌撞撞地直闯入殿,匍匐在圣人床前,颤音回禀道。
其时,圣人正在桓颂的服侍之下,饮用第二幅汤药。
听完这样的话,圣人一口呛到,禁不住地连连咳嗽。
待到平复,他已是双目通红、目眦欲裂。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谢怀他……当真是有反心?!”
最后一句话铿锵落地,一股腥甜也倏然涌上喉间。
圣人的耳畔是止不住的嗡鸣。他的世界天旋地转,到最后,终是耐不住心口的剧痛,哇的吐出大口鲜血……
见状,在旁的宫人们尽是慌张失措,惊呼着上前:“陛下!”
匍匐地面的张干亦是始料未及,呼道:“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一时间,场面复又因为圣人的呕血,乱成一团。
***
掳走初沅和华阳的这群杀手,果真没有将她们带到更远的地方,而是在华清宫后山的一处废旧偏殿之中。
谢言岐背着初沅走出密林,远远地,便能瞧见华清宫燃起的璀璨灯烛。
临近有人的地方,他作势要放下初沅。
孰料,初沅竟是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还没到呢。”
谢言岐稍微侧过首,余光瞥向她,颇有几分无奈地笑问:“殿下这回就不怕,旁人发现我们的事情吗?”
初沅埋在他颈窝,绵软的嗓音噙着几分娇,却又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坚定:“不怕。”
听见她的这个回答,谢言岐忍不住轻笑一声。
带着几许肆意,似乎还有几分、微不可查的愉悦。
没等他们回到华清宫,中途,长公主便带着一队金吾卫,往这边找了过来。不期然的,和他们撞个正着。
诚然,初沅没想着要继续隐瞒。但当她面对自己的长辈,尤其还以这样、和谢言岐亲密无间的姿态,她还是免不了的一阵心虚,连忙要从他身上挣脱下来。
谁知腿上的酸痛尚未退去,她的双足甫一落地,便是一阵猝不及防的酸软,使得她一个不防,就又往谢言岐身上倾去。
好在谢言岐眼疾手快,及时揽住她的纤腰,扶住了她。
这样熟稔又亲密的动作,反倒是愈发让人难堪。
初沅看向不远处,被一众金吾卫簇拥的长公主,不免有些怯怯,良久,方才鼓起勇气,低声唤道:“姑母……”
随行的金吾卫都举着火把,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在长公主的身上。她借着微光打量这对年轻人,略微蹙了下眉。但最后,还是释然更多——
“哎,回来就好。”
***
另一边,因着今晚接连发生的变故,镇国公府的几位女眷不免都有些惴惴不安。
阿穗年纪小倒还好,到了时间,便困了、乏了,躺在蔺兰的怀里睡得香甜。
而谢夫人因为听闻了虞崇峻遇到的惨事,总是担心镇国公和谢言岐也会遇难,前半夜几乎是全无睡意,来回在屋里踱步。
直至更漏走到丑时,她才终于听见外头传来的动静。
谢夫人还以为是他们父子回来了,连忙起身去迎。
怎知,未待她走到门前,屋门便被突然撞开。
一直失踪的陈炳荣带着千牛卫,声势浩荡地将她们团团包围。
他扶着腰间的陌刀,慢步走近谢夫人,冷声道:“镇国公心怀不轨,意图谋害陛下。谢夫人,您身为镇国公府的女眷,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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