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桃就靠在净房门外, 无聊的拿脚尖在地上画圈,李萧寒推门进来,小桃连忙收了神色, 挺直腰背冲他行礼。
小桃并不知道李萧寒的真实身份,爷爷只是告诉她, 要小心伺候这二人,小桃觉得夫人不仅好看,整个人恬静温柔, 一看就是很好相处的人, 可老爷却不是这样,他虽说也极为俊美,但小桃一点也不敢多看, 他的眼神实在是有些骇人,让人只看一样就觉得周身发寒。
李萧寒看了眼小桃身后的净房,问她林月芽是何时进去的。
小桃估算着也有一盏茶的时间。
李萧寒蹙眉冲她摆了摆手,小桃立刻退了出去。
林月芽睡着了, 她被李萧寒从水中抱起时,才猛然惊醒。
她身上毫无遮挡, 全然暴露在李萧寒眼中,她一下就慌了, 下意识就在他怀中挣扎。
李萧寒却将她抱得更紧,直接就踢开净房的门, 向床榻那边走去。
整个主屋不仅烧着地龙, 还摆着几个炭盆,冷倒是不冷, 但就这样赤条条被李萧寒抱着从净房出来, 林月芽自然是无法接受, 她震惊地看着李萧寒,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李萧寒将她扔到床榻上,顺手脱下外衣扔在她的身上,就好像能轻而易举读懂她心思似的,冷声对她道:“我若不这样,你便溺死在那一堆花瓣中了。”
林月芽这才意识到,方才她由于太过惬意舒适,忍不住丢盹儿了。
可是感谢的话她真的说不出口,再怎么样,将她叫醒便好,直接就这样抱着出来,实在太让人难为情了。
林月芽咬了下唇畔,红着脸与他道:我的衣服还都在里面。
李萧寒斜了她一眼,转身走回净房。
林月芽在外面等了好半天也没将李萧寒等出来,待那净房的门好不容易被打开时,她看到李萧寒只着一件长袍向这边走来。
林月芽疑惑道:我的衣服……
李萧寒又是看都没看她,直接就道:“麻烦,等一会儿进去再穿。”
一会儿还要进去。
林月芽暗忖着这句话,怔怔地看着李萧寒,他身上沾着水汽,一看便是方才沐浴过的模样。
李萧寒走到桌旁倒了盏茶,喝完后又扭过脸来问林月芽要不要喝。
林月芽还在怔神,他索性直接倒了一杯递到她面前,“喝了,一会儿会口渴的。”
林月芽一下回过神来,她捧着茶盏,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
李萧寒看她这副模样,不由笑了,“前几日在客栈时,你不是想要试一试么,如今不肯了?”
林月芽连忙摇头:我肯,我是在想书里的内容。
原来如此,倒是他多虑了。
林月芽喝完茶,她没有将茶盏递给李萧寒,而是披着他的外衣,起身来到桌边,她放下茶盏,一动不动就站在那里,背对着李萧寒。
就在李萧寒等得有些失了耐性的时候,林月芽忽地将那件墨蓝色的外衣缓缓脱下,在露出那张白嫩纤细的蝴蝶背时,又忽地停下动作。
她微微侧脸,回眸看去。
李萧寒还在床边站着,看到她明眸流转的刹那,一股即将压抑不住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林月芽慢慢回过身,那外衣刚好滑落在她肩头略微再向下一点的地方,随着她一步步向这边走来,那极为诱人的地方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而那一向纯净的眸子,在此刻多了一份妩媚,这种妩媚与纯净并不矛盾,反而交织在一起,生出一种更加蛊人的魅惑。
李萧寒喉结微动,呼吸也逐渐失了均匀。
林月芽站到他身前,微微仰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眸光闪动逃离,最后,她踮起脚尖在那张棱角分明的下巴上,轻咬了一下。
到底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林月芽咬完后,心里还是不由生出一丝慌乱,她强压着那份慌乱,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
见他那双幽暗深邃的眉眼,一刻也未从她身上离开,林月芽的心瞬间就稳住了,于是她壮着胆子又进一步。
她缓缓松开手,不顾那件正在向下滑落的外衣,将两条细长的胳膊缠在他脖颈上。
就在她想要去吻那喉结的时候,林月芽忽然脚下一空,整个身子被李萧寒腾空抱起。
他迅速转身将她直接扔上床榻,纵然这床榻柔软,却还是叫林月芽身后一痛。
还未来及做其他反应,便见李萧寒动作极为敏捷地从榻旁抽出一把利剑。
林月芽心中大骇,立即抓起被褥挡在身前,还未来及细想李萧寒为何忽然如此,就见无数暗器破窗而入,直直向床榻的位置飞来。
李萧寒侧身躲避的瞬间,剑尖朝着床头一挑,床幔顷刻落下,将暗器全部拦在床外。
“躲好别出来。”
李萧寒沉声说完,从地上抓起外衣几步就没了人影。
林月芽在方才听到暗器叮呤咣啷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此刻她噤若寒蝉,裹着被子根本不敢向外看。
李萧寒提剑出来时,夏冗已经在同刺客开始厮杀,院里一共五名黑衣人,看到李萧寒现身,当中三个立刻朝这边袭来,还有两个被夏冗缠住无法脱身。
李萧寒的动作不仅轻盈敏捷,且速度极快又不失力度,没费多少工夫,这三人之中便有两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最后那个见势不妙,准备跳墙逃跑,却被着急赶来的小桃,一鞭抽到小腿上,直接从墙头重重摔落,大腿骨瞬间从衣裤中穿出,皎洁的月色下,那腿骨白得渗人。
惨痛的哀嚎刚一出口,夏冗提着刀柄便在他脑后用力一敲,这刺客应声倒下。
五人中只有一个趁人不备时服毒自尽了,其余四个皆留了活口。
院子里,李萧寒的身影被月色拉得辛长,他目光冰冷骇人,一面拿帕子拭着剑上的血迹,一面对夏冗道:“将他们眼睛剜了。”
他站在那里,动作儒雅俊逸,可说话时的神态与声音,却冷得叫人害怕。
剜人双眼,这并不是李萧寒的作风,夏冗应声时,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床榻上,林月芽拿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充满警惕的眼睛,紧紧盯着床幔。
她到脚步声在面前停下,看到床幔被撩开一个缝隙的时候,林月芽眼神一紧,将早已握在手中的那根银簪,奋力向床幔外挥舞。
李萧寒躲过了暗器,躲过了利剑,却被这样一根银簪伤了。
伤口不深,却也是破了皮,隐隐渗出一条血迹。
李萧寒一把将银簪握住,疲惫又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是我,莫怕。”
兔子惹急果然是会咬人的。
林月芽也不例外,倒真是小看她了。
林月芽听到是李萧寒的声音,也不知为何,鼻子忽然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她显然没意识到那银簪伤到了李萧寒,她看到李萧寒完完整整地站在面前,心头上那块儿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她觉得应该关切地问候两句,可嘴巴就是不听使唤,一直抖个不停。
看着将自己裹成粽子的小泪人,李萧寒眉眼又是一松,那坏极了的心情倒是在此刻有了几分缓解。
他身上带着血迹,周身满是血腥的味道,林月芽没忍住干呕出声,李萧寒又是叹了口气,转身朝净房走去。
待洗漱出来,他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顺便也将林月芽的衣裙取了出来。
林月芽裹着被子正在喝水,两条修长白皙的胳膊在灯光下灼人眼睛。
他抬手在她凝脂般的肩头上轻轻摩挲,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方才害怕么?”。
触碰的瞬间,林月芽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捧着杯子扬起脸冲李萧寒点点头:怕。
李萧寒的手慢慢从肩头滑动,“今晚大概不会回来了,我让小桃陪你可好?”
指腹将要滑下去的时候,林月芽抬手将那灼热的手掌按住,她眸中尽是担忧与不舍地看着李萧寒道:可不可以不要走,我害怕。
李萧寒收回手,没有回她话,转身就向外走去。
他知道若是再多待一会儿,可能就会控制不住心性,他需要去外面吹吹冷风。
刚来阮城的第一日,他就被人盯上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审问那几个刺客,待拿到账册,他必须马上回京。
看着李萧寒离去的身影,林月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她似乎知道该如何与李萧寒相处了。
李萧寒出去没多久,小桃就进来了。
小桃带了一小鼎香炉,里面是安神助眠的草药,很快就将屋中的血腥味遮去了大半,见她脸色好了一些,又开始同她讲关于阮城的趣事。
小桃讲得绘声绘色,林月芽听得认真,这才暂时将方才那番惊险抛去了脑后。
李萧寒直到第二日晌午才回来。
回来与林月芽一起吃了顿午膳,便又出去了。
吃饭的时候,林月芽便发现他手背上破了个口子,她还特地问他:侯爷受伤了?
李萧寒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嗯,被猫挠的。”
啊?林月芽怔愣了好一会儿,见到小桃进来的时,她还冲小桃比划:院里有猫吗?
小桃摇摇头,“没有啊,夫人要是喜欢,我去集市买一只给你?”
林月芽连忙摆手:不必了。
想来又是李萧寒随口逗她的,也就是她好骗,换个人谁会信。
李萧寒自打用完午膳出门,一连两日都未曾回来,林月芽越来越紧张,尤其是一来到院里,看到脚下被水冲洗过,却依旧残留的血迹时,她眼皮就跳个不停。
这日深夜,林月芽洗漱完躺在床上,正要入睡,就见李萧寒推门进来。
小桃这两日几乎和林月芽寸步不离,见到李萧寒,她行礼退下。
林月芽从床榻上爬起来去给李萧寒倒水,李萧寒径直走去柜旁取出红木盒,拿钥匙打开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放进暗格中。
他坐下看着林月芽道:“知道暗格怎么打开么?”
林月芽点点头,她不能撒这个谎,李萧寒每次都是当着她面打开的,她要是说不知道,那便是故意的。
李萧寒点点头,将钥匙递给她,“若是这次我回不去了,你让夏河带你去寻陆渊。”
见林月芽忽然像傻了一样地看着他,许久后才回过神来。
她蹙着眉头,不愿去接那钥匙,上前一步怔怔地望着李萧寒道:侯爷不会有事的。
李萧寒垂眸看着桌面上的红木盒,神态尤为认真地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仔细听好了。”
“这不是一般的账册,它会牵连出皇室中的人,若我单独带着它回上京,只需六七日,可若是坐马车带着你,则需十日以上。”
李萧寒指着面前的账册,“它的主人知我生性多疑,绝不会将它托于旁人之手。”
李萧寒看向林月芽,“你愿意么?”
林月芽回望着他,缓缓摇头:我不会功夫,没有办法保护它。
李萧寒道:“我会让夏冗护着你,坐马车择小路,掩人耳目。”
至于李萧寒,则会光明正大独自骑马从大路回京,这一路上他便是活靶子。
林月芽登时顿住。
她望着李萧寒,心头有一股莫名的情绪,这股情绪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萧寒当她害怕,便又道:“夏冗会保护你,如果对方没有追我,又或者兵分两路派人追到你们,你不需要做什么,将盒子交给他们便是,记住,先保住命,其他的日后再说。”
林月芽还是没有回话。
李萧寒轻笑一声道:“你总不会顺便教他们,该如何打开暗格吧?”
林月芽小脸一白,连忙摇头:我不会的!
为了表示她的真心,林月芽还将双手按在红木盒上,眼神尤为坚定地对李萧寒道:我连盒子都不会给他们!
“不怕死?”李萧寒淡看着她。
林月芽诚实地点点头:怕。
李萧寒看着她,许久未在说话,最后他起身将她拉入怀中,在她耳畔轻道:“林月芽,你可别死到我前头去。”
怀里的人明显怔住。
当天夜里,李萧寒着看林月芽收拾好行李,带着红木盒上了夏冗的马车。
他目送马车离开,彻底在眼前消失不见,这才调转马头,走大路直奔上京。
三个时辰后,天空擦亮,李萧寒忽然拉住马缰。
他垂眸望着手背上那条红印,许久后,轻叹出声,随后立即调转马头,朝着林月芽赶路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二日晌午,夏冗正在赶路,忽然听到急奔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他警惕地抽出车板下的剑,在看到追上的来人是李萧寒时,他震惊不已,立即将马车停下。
“公子,你不该回来的。”夏冗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责备。
李萧寒将马缰拉住,与夏冗一起停到路边。
车帘掀开,林月芽在里面看向他,眉目中亦是惊讶。
李萧寒翻身下马,对夏冗道:“我放心不下。”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看着林月芽的。
又那么一瞬,林月芽以为李萧寒是放心不下她,可随即她便在心里将这个想法否定了,李萧寒放心不下的应该是她怀中的账册。
夏冗也是这么以为的。
作者有话说:
林月芽:我似乎找到了和侯爷相处的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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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规矩,前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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