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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第二百二十章


张定拿眼去瞧循柔,  跟着她的时间长了,习惯性地听她拿主意。事实证明听她的话不仅吃不了亏,还能过得相当滋润,  但是在男人的问题上,她可就太多情了。

        先是招惹了那位,  骗身骗心后,  冷不丁的,  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他们好不容易在逢西落了脚,她又招了个护院,  那是招护院么,  要求那么多,还得长得好看,  分明是给她自己找相好。

        他就说这么脚踏两只船早晚要出事,  果然让他说着了吧。

        看着郑青山出了院子,循柔收回视线,瞥见张定投来的目光,  她在他和萧执之间扫了一圈,出声道:“方才我听到你叫他公子,  你认识他?”

        张定懵了一瞬,  想说她应该比他熟,但他看到她的眼神,很快反应了过来。

        之前他们商量过这个事,  她变了个样子,她自己不说,  旁人也没有证据证明,  但他的模样没变,  要是被人认出来,就得咬死不认,把从前那事全推出去,把她摘个干净。

        张定讪讪地道:“认识,认识。”

        循柔捏着袖子,迟疑地道:“原来你们是认识的。”

        “公子你怎么来这儿了?”  张定瞅着他问道。

        萧执从循柔身上扫过,看向张定,缓缓道:“你说为什么?当初在宿安你们拿了我的传家宝就逃之夭夭了,即使远隔千里,我也得找啊。”

        循柔忽地捏紧袖子,呸,污蔑,纯属污蔑!

        张定忍着没去看她,她还干这事了?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这是不是叫私吞?

        “公子,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拿!就算借了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碰您的传家宝啊!”张定力证清白。

        “你没拿,也能保证她没拿吗?”萧执的神色陡然一厉,“说,她到哪去了?”

        “小人真的不知道啊,我、我是被她胁迫着离开宿安的,当时我就想清楚了,不能再跟着这种没良心的女人了!公子对她多好啊,她不知感恩,还偷了公子的传家宝,我当即就决定要跟她分道扬镳!后来我趁她不注意,就自己偷跑了。”

        张定一番义愤填膺地陈词后,看了看循柔,接着说道:“再后来,我就遇上了这位寻寻姑娘,她家里没了人,一个人流落在外,还差点没人给骗了,我们两人就搭个了伙,在逢西落脚,开了这家豆腐坊。”

        循柔粉颈低垂,因着张定的话流露出些许忧伤。

        张定坚定地表示自己跟那女贼已经一拍两散,更希望萧执能为民除害,“公子你可要一定要抓住那个女贼,不能再让她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

        萧执挑了挑眉,沉吟片刻,转头看向循柔,“你叫什么?”

        循柔轻声道:“寻寻,寻寻觅觅的寻。”

        他以前问过她的名字,那时她说她叫翠花,他表情古怪地盯了她好久,一副想笑又忍着不笑的样子,虽然他从来没叫过她翠花,但这个名字绝对令他印象深刻。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出门在外,哪能轻易暴露真实姓名。

        “我觉得翠花更好听。”

        “呵呵。”循柔假笑了两声,就说他不正常,真觉得好听,当初也没听他叫过。

        循柔往旁边挪了几步,跟他保持距离。

        不管他怎么想,她现在是寻寻,不是翠花,跟他没关系,说他是她相好,那也是被他威胁的,他要出气也好,要找传家宝也罢,都赖不到她头上,要找就找翠花去。

        循柔给了张定一个眼神。

        张定硬着头皮问道:“公子,您看您什么时候去为民除害啊?”

        萧执慢悠悠地回了句,“不急。”

        他当然不急,这厮干起来采花贼的勾当,他乐着呢!

        循柔咬了咬牙,虽然从他身上也

        能薅羊毛,但比起一个短期饭票,她更想捞一个长期的,稳定的,可以随叫随到的长期饭票,他来了第一天就把她相中的长期饭票气走了,这还怎么得了。

        以前,循柔稀罕极了他那身漂亮羊毛,为此她想法设法地接近他,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又找到了另一只羊,准确的说是两只。

        总而言之,现在招惹他的后果已经远比获取的利益要大,循柔自然要敬而远之。

        或许是她冷淡疏远的态度令他不悦,萧执连杯茶都没喝就走了,当然循柔也没给他上茶就是了。

        她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出门跟张定商量了片刻,让他去把郑青山找回来。

        “上哪儿找他去?”

        “去街上或是村里找找,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能找不到人?”想到这里,循柔忽然改了主意,“算了,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

        循柔去屋里换了身衣裳,又把那个机关盒子带在了身上,出了豆腐坊,先是在城里转了转,随后雇了一辆车直奔平河村而去。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来了!”

        院子里有人回应了一声,片刻后,郑玉荷打开了院门,看到门外的循柔,她惊讶地说道:“怎么是你?”

        循柔开门见山地道:“郑青山在吗?”

        郑玉荷道:“不在!”

        循柔笑了笑,“说得这么大声,那他应该不在里面。不过,我瞧你回答迅速,神色有异,想来他定然是来过。但我进村的时候又没看到他,也就是说他还没出村,就在这村子附近。”

        郑玉荷瞪着她道:“青山哥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他在给我当护院,说走就走,还要不要工钱了!”循柔转身就走,不再跟她多言,这姑娘没什么耐性,说话跟吵架似的,好在人还算单纯,随便诓诓她,就能把想知道的都诈出来了。

        循柔打算来个苦肉计,让他乖乖跟她回去,为此她才辛辛苦苦地跑了一趟,只是没成想,她没碰到郑青山,反而跟到附近考察荒地的李宴碰上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村人装扮,她转身就走,没走几步,误踩了地上的捕兽夹,循柔瞬间疼出了眼泪,这东西不放在密林深处,放在这里能逮住什么?!

        循柔咬着牙,使劲去掰脚上的捕兽夹,但这东西夹得紧紧的,怎么也挣脱不掉,反而弄得疼痛不已。

        就在循柔发狠地想着,就这样拖着腿先回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抬起头,看到了走过来的李宴。

        李宴顿了顿,看到她被捕兽夹夹住了脚,当即蹲下身来,察看了一下她的情况,在四周找到坚硬的石块夹在了两个环扣之间,“忍着点。”

        循柔嗯了一声,紧紧地攥住手。

        好一番折腾,循柔的脚终于从捕兽夹里解脱出来了,今日出门前她该看看黄历的。

        “大人。”两个小厮走上前来。

        李宴站起身,让长贵去跟那些跟随的官吏告知一声,又让长顺去把马车驾过来。

        安排好事情,李宴回到循柔身边,低头看了看她的脚,隔着鞋袜看不出里面的情况,但已经有血迹渗出,他看了几眼,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

        方才她仰头看向他时,李宴恍惚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那时小宝夭折,循柔也生了一场病,府里虽然没有传出闲言碎语,但有些事情依然是变了。

        他听过崔氏唤她循循,是旁人不曾唤过的亲昵称呼,但是后来,他再也没听人唤过她循循。

        人心便是如此,说着不怪不怨,又怎么做得到真正的心无芥蒂。

        那时整个国公府都异常安静,所有人都多了份小心翼翼,或许只有他还能狼心狗肺地读书练字。

        夜深人静,树影婆娑。

        在经过花园时,他忽然听到有隐隐地哭泣声,只当是某个受不住委屈的小丫鬟。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在国公府吃得饱穿得暖,又没有苛待下人的主子,便是受几句斥责,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那细弱的声音仿佛有些耳熟,他停下脚步,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在假山边上看到了她。

        既无助又可怜,跟平日里故作老成又矜持骄傲的模样大相径庭,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滑。

        他那时心想,她可真够狼狈的。

        她看到他出现在那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马站了起来,腰板比平时还要挺直三分。

        她慢慢地往回走,他看着她瘦弱的背影,不知为何也跟着迈出脚步。

        那晚月凉如水,他不远不近地跟她走了一路,她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大人。”循柔唤了他一声。

        李宴回过神来,“什么?”

        “大人可否搭把手,扶我一下。”她刚才都听见了,他让人去驾马车,分明是送她回去的意思,那她就不跟他客气了。

        李宴伸手扶起她,“你似乎总是这么多灾多难,上次见你被人围住,这次又踩到了捕兽夹,不知道下次又是什么。”

        循柔把力量压到他身上,慢吞吞往前挪着步子,“大人该盼我点好。”

        他笑了笑,“说得是。”

        看到马车驾了过来,循柔顿时松了口气。

        李宴把她扶到车边,看了一下她的脚,弯下腰去,把她抱上了马车。

        路上,他再次询问了她的姓名。

        循柔正打量着自己的脚,冷不丁听到这话,她抿了一下唇说道:“寻寻。”

        李宴骤然看向她,“你叫什么?”

        循柔侧着头道:“寻寻,寻觅的寻,寻找的寻。难道大人听过跟我同名的吗?”

        李宴张了张嘴,缓缓道:“寻寻。”

        循柔对他牵唇笑了一下,移开视线继续去看自己的脚。

        自从李宴问过她的名字,车里就陷入了沉默。

        车外的长贵同样心绪起伏,里面的这个姑娘,跟他们国公府的大小姐长得也太像了。

        马车进了城,停在了豆腐坊的附近。

        循柔说道:“大人,麻烦你让人进去帮我传个话,好让人来接我。”

        要是在这里的是郑青山或者是萧执,她早就使唤上了,但这位毕竟不一样,虽然关系上理应更亲近,可她跟他近也不是,远也不是,还是得保持点距离。

        不消片刻,接她的人就来了,循柔本以为是张定,结果来接她的是郑青山。

        车帘一掀开,映入眼帘的画面令郑青山血液直往上涌,早上冒出来一个,半日的工夫,她居然又换了一个。

        气氛有点诡异。

        循柔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生怕郑青山又给气跑了。

        她赶紧撩起一点裙摆,“我受伤了!”

        此言一出,终于打破了古怪的氛围,郑青山看到她渗出血的脚背和脚踝,顾不上别的,立马把她抱了下来。

        李宴看着郑青山把人抱走,片刻后放下车帘,马车缓缓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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