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谢唳做完事,跟往常一样独自离开。

他得回家做饭,要不然向芳龄一饿,会发疯发得更厉害。

【她肯定是看上你了。】

【我闺女对谢唳报恩呢。】

齐绍辉和徐母的声音在脑海里交替反复,搅弄得他心头莫名升起一点烦躁。

原本十来分钟的脚程被无限拖长,谢唳看着手上的镰刀,嗤笑一声自己真是疯了。

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谢唳。”

身后传来一道欣喜女声,谢唳身形一顿,转过头去,就看到乱人心的姑娘俏生生站在田埂上,水汲汲的眼睛亮了亮。

谢唳握着镰刀的手紧了紧,回过神,乔明月就已经迈开步子向他这边奔来。

像只不怎么聪明的翠鸟,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里。

美丽,柔弱,一看就不属于这里。

谢唳硬生生逼着自己垂下眸去,转身就走。

只是脚步不知怎么,比刚才还要慢。

乔明月气喘吁吁追过来,娇气地埋怨,“谢唳,你怎么不等我,是不是没听见我叫你呀。”

日头大盛,乔明月将少年谢唳看得更加清楚。

他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褂子,上面打着好几个补丁,身材单薄,但胳膊上长年劳作的肌理结实养眼。

下面穿着同样打了补丁的黑色布裤,两条腿有力修长。

欸,他脚腕上这道伤疤......

没等乔明月将脑海中那点隐约记忆跟这道疤对上号,谢唳就抿着唇,神色冷淡道:“离我远一点。”

乔明月一愣。

现在的谢唳真的有点凶。

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要不是前世听到过他的告白,鬼知道他现在喜欢自己!

乔明月的视线在谢唳脸上已经结痂了的几道抓痕上停留,咬了咬唇。

一个从小就被冷嘲热讽着长大的人,身上是要长些刺的。

乔明月想着他的遭遇,心里难受,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没关系,我原谅你了。你是要回家吗?正好我对回去的路还不怎么熟,一起吧。”

谢唳没反应。

乔明月继续叽叽喳喳,“你怎么这么早就下工了,你做事好快呀......”

谢唳还是没反应。

“你饿不饿,你都给我带路了,作为回报,等会到知青点我给你拿点吃的吧。”

很好,不仅没反应,走得还更快了,生怕自己跟得上!

乔明月喘了口气,不信邪。

谢唳就是块儿冰自己也能给磨化了!

她顿了一下,立马就脚步欢快地举着指伸过去,“野草好锋利,能把人的手割破,还挺疼的,你以后要小心。”

很好,脚步慢下来了。

乔明月偷偷看了看谢唳,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谢唳低头扫了一眼乔明月葱白一样的手指,上面有两道不明显的割伤。

他抿了抿唇,不是不知道这是乔明月故意在引起自己的注意。

“......回去用水洗,记得涂药。”

理她了!

乔明月极力压下嘴角的笑,得寸进尺,“我不知道要涂什么药,你家里有吗?或者你告诉我,我去找别人借。”

“......没有。”谢唳声音清冽,冷冰冰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话,“离我远一点。”

事实证明,就谢唳这个大长腿,要真想甩掉自己简直是小菜一碟。

乔明月看着谢唳的背影,鼓嘴生气。

自己明明也不矮,怎么就是跑着都追不上呢?!

算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乔明月双手放在嘴边做成个喇叭,朝谢唳喊道:“你说的我不听,我不会离你远一点的。”

明显看见谢唳的背影顿了一下,乔明月声音更大了,“刚才在地里你应该都听到了吧,他们那都是封建迷信,谢唳,你命好的很,靠近你的人运气都会特别特别好!”

谢唳的背影越来越远,乔明月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肩膀塌了塌。

“你不要信那些不好的话,谢唳,你真的很好很好。”

......

谢唳从地里出来,没有走大道回家。

刚在小路上走了没几步,远处凑成一团正在窃窃私语的几个少年就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天生的黄毛,二十来岁,其他人年纪也差不多,看着都是十六七八岁。

等谢唳看过去,那群成分不好的混子顿了一下,互相推搡了两把,黄毛领着其他几个人走了过来。

“谢唳,这是去哪儿啊。”罗平没敢彻底走近。

谢唳扫了一眼,“滚开。”

“平哥,咱们走吧。”身后一个少年不想惹事,劝罗平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平哥这么看不惯谢唳,几次三番找茬,但从没讨到过好。

谢唳他妈是疯子,他也是,动起手来狠得不要命。

“孬货。”罗平冷哼一声,“怕的都滚,我有话要跟他说。”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少年几乎就跑了个干净。

罗平脸色青了一阵,才向谢唳走了几步,故意道:“怎么,这么早就下工了,赶着阻拦你那个娘发疯啊。也是,你妈就是被你逼疯的,你就是个天生的祸害。”

他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愤恨和不甘。

他怎么能不恨谢唳。

当年自己只不过是偷了村里黄婆子几块钱,被谢唳发现后都说了可以跟他平分,可这人还是向大队举报了他。

他的腿就是那次被打得留下了病根,天一变,就钻心的痛。

明明家里成分都不好,谢唳还担着灾星的名,他凭什么清高,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罗平恨得面目狰狞。

“说完了吗?”谢唳动了一下。

罗平一下就往后退了好几步,他咬着牙笑,“怎么,听了这么多年,还是生气?可是这就是事实啊。你这种人,竟然还有女知青为你说话,长得很漂亮啊,就是不知道.....”

接下来的话被死死压在喉咙里,谢唳一把将罗平贯到地上,手卡着他的脖子,像在看一个死物。

罗平完全动弹不得,脸上缺氧到胀红,青筋暴起。

谢唳平静得像个疯子!

罗平想开口求救,却只能徒劳地瞪大了眼睛,下身一松,腥臭的液体淌了出来,人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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