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呃……这个,可能谢叔叔这会正忙着工作呢。毕竟这么突然地……离开。”顾辞极力维持着风轻云淡的样子,面上带着勉强的笑,生怕被看出端倪。

“也是。说走就走。”

谢欢凝努了努嘴,佯装不高兴的样子,“他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再着急也会好好跟我告个别,然后啰哩巴嗦地嘱咐我。这次等他回来,我可要让他好好陪我一阵子。”

“嗯……”

顾辞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终于,他站起身,“那个……谢欢凝,我今晚还有事,得先回去了。下次我再来陪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你以后就别叫我全名了呗。不是把我当妹妹吗?干嘛那么陌生……”谢欢凝嘀咕着。

她的名字,谐音有点像……

——喜欢你。

是谢恒为了表达对她母亲的喜欢,和对她的喜欢,绞尽脑汁,才取了这个名字。

她从前很喜欢听顾辞叫她的全名。

即使呼唤全名,在旁人看来是很陌生的行为,可因为她那点小心思,反而觉得,从顾辞口中说出的她的全名,格外动听。

可现在顾辞每呼唤一次,都容易让她心里的死灰复燃。

“嗯……那就叫凝凝?”顾辞试问。

“好啊~哥,再见!”

谢欢凝笑着挥了挥手。

顾辞也淡淡一笑,挥了挥手,只不过转身时,笑容里的意味很快变为苦涩,而后彻底消散。

他坐上车子,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八点了。

跳转到置顶聊天框,手机打字又删掉。

自从傍晚他给时卿发了消息后,时卿就再没和他说过什么。

顾辞想了想,终是没发消息,直接开车去了东城小区。

到了楼下,他把车子停在车库,然后走到楼下,从外面看时卿所在楼层的灯光。

屋子里,客厅的灯开着,拉着窗帘。

但他不确定时卿今晚加没加班,本来是想在傍晚那个时候问的,结果被打断了。

他又给时卿发了条消息。

顾辞  :『你在家吗?有空见一面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对面隔了好几分钟,才回了消息。

时卿  :『在给孩子洗澡。今晚就别见了,感觉你最近挺忙的样子。』

字里行间透着酸味。

看到消息的顾辞有些疑惑,时卿为什么觉得他忙?

只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思考,现在的情况显然已经不适合表达情感,而且时卿也没法下来见面。

他只能改变了原来想说的话。

顾辞  :『我下周要去山里做支教。在阳山镇的村子里,最近的路1849.6公里。』

这次,对方隔了近十分钟,才回消息。

时卿  :『注意安全。』

只有这四个字。

顾辞意识到自己发的文字太过冰冷无趣,但实际他心里有一大堆想说的话,在这样的时机,让他如鲠在喉。怕时卿听出他声音里的悲伤而担心,他不敢打电话也不敢发语音。

无奈,他只能极力用文字又说了几句。

交代了具体哪天去,怎么去,和哪个同事,去了住哪里,什么安排,多久回。

他啰嗦地说了一大堆,还是觉得这些文字无比冰冷,没法传达他想让时卿清楚知道他一切动向的爱,和想得到一些嘱托的情绪。

然而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

顾辞就那样捧着手机站在楼下,站得笔直,四周路过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时卿  :『照顾好自己。』

五个字。

顾辞没什么不满意的,虽然只有五个字,但时卿确确实实地说了。

他开着车离开了。

今晚原本的计划,是想捧着花去见时卿,正式隆重地表达自己的心,然后再说出想去支教的事,听时卿像平时那样嘱咐自己杂七杂八的事。

可一个噩耗传来,已经没有时间准备了,他只能答应下支教的事,赶去医院,听谢恒说了很多话,然后先来和谢欢凝解释谢恒失约的事。

虽然谢欢凝成了第一个嘱咐他的人,但对他而言,时卿的这九个字同样重要。

足够了。



深夜。

按照谢恒的意思,简单办,入土为安。

可惜的是,就像一阵风,悄然走了。

不仅谢欢凝不知道,谢欢凝在外地的母亲也也还不知道,只能以后再让其一起瞒着谢欢凝。

这是谢恒最大的心愿,原话是:能让凝凝少伤心一天,就少伤心一天。

顾辞看着连夜下葬的墓,深深地叹了口气。

人一走,回忆就汹涌,肆虐着心。

回想起从小到大的一句句谢叔叔,回想起那音容笑貌,顾辞只觉得鼻翼间酸涩,眼中温热。

他有多悲伤,顾云山和许诗意就有多少倍的痛苦。

尤其是顾云山。

一向不喝酒的顾云山,在他小时候,就愣是把原本喝酒的谢恒给劝的戒了酒,说是养生要趁早。

然而,顾云山今天半夜去酒庄打了一大桶白酒,两个杯子。

一杯自己喝,一杯洒给谢恒。

顾辞从没看过这么平静的顾云山,虽然自从得知谢恒生病后就总时不时的惆怅,但此刻,谢恒一走,顾云山反而平静的有些过了头了。

闻见空气中浓烈的酒气,他忽然间也想痛饮几杯,但还是就此作罢。

“爷爷。妈。”

顾辞小声叫着许诗意和顾庭海,“太晚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别伤了身体。待会我再回来接我爸。”

顾庭海叹了口气,点头。许诗意也想给顾云山单独的空间,便上了车。

三人走后不久,墓前那道身影就微微颤抖着。

路上,顾辞看向车内后视镜,就能看到掩不住泪水的许诗意。

谁能见得母亲哭。

他眼前也再一次湿润,怕泪水模糊视线,他紧咬着下唇,强行让痛感压下泪意,稳稳地开着车,把许诗意和顾庭海送回了家。

回到墓地,顾云山已经彻底醉了。

唯有眼角被晚风一遍遍吹干的泪痕,是因为让人清醒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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