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姑娘,奴婢去和陛下求碟乌梅来......”

在大户人家,主人间不肯低头,叫贴身的侍女去递个话当做台阶,是很常见的做法。

可连央不懂这些,就如此刻,她甚至不明白蔷薇怎这样激动。

担心她被药苦的难受?

“你别担心我,往年得了风寒大多数时候我得靠熬,现在只是没了甜嘴的乌梅而已,不值得你难过。”

至于红了的眼眶?

连央可控制不了这个,毕竟这药确实难喝的。

连央没被人好好的疼惜过,即便是奶娘,也并不能够全心全意的为她,总也需要平衡她与家中。

若是换一个女子,此刻该想的就是如何讨好封九妄,如何让他消气。

可连央觉得,最要紧的是要趁着封九妄还肯给她药喝,赶紧养好身体。

这样即便他把她送回了永安侯府,她也能熬一熬,熬过这个冬日。

熬一熬他就又想逗她顽儿了呢?

想了一夜,连央总算隐约摸到了一点,封九妄对她的态度。

他喜欢逗她玩。

所以只要她乖,他就有兴致逗她玩。

昨天她居然真敢说他心尖上的弟弟有不足,真是自找苦吃。

参透的真相半真半假,也实在不知,该夸连央聪明还是笨了。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雍渊帝与连央之间依旧冷战。

这场源自于帝王幼稚的好胜心产生的争端,不知怎么就成了拉锯战。

直至某日清晨,并不曾因为连央挪去了东暖阁而怠慢的宫人,提着喜庆的福字入内。

连央才有了一些后知后觉的委屈。

如果不是封九妄留她在宫里,即便寒风萧瑟,在这样的热闹中,奶娘也是会叫她一并享受节日的氛围。

她会从家中带上红纸,她们一起冻着手燃着呛人的炭盆,自己剪福字。

奶娘比她厉害许多,还会剪好看的窗花。

她们会一起用简单的红字贴上门窗,一起煨红薯吃。

总不是像现在,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别人热闹。

鼻尖的酸意说来就来,泪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

自从封九妄教她学着不自轻后,她比以往藏得住眼泪的多。

可这些时日的坚强,仿佛都只是为了这一瞬间的脆弱。

泪水模糊了眼眶,她就那样呆呆的坐在榻上,愣愣的流泪,听不见旁人的惊慌,只陷在委屈中。

没有得到过糖果的小孩,不会惦记那口甜。

封九妄待她好时,好的过分。

让她恍惚觉得,她真的拿到了糖。

直到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那根本不算糖。

再相见已是年宴。

人人面上带着喜色,带着对来年的期盼。

封九妄坐在高台,连央的位置安排在永安侯身后。

他听说了她那日哭的很凶,但他并没有去看她。

他是帝王,从来是旁人向他低头。

无论对错。

但封九妄饮下一杯酒,皱了眉。

她穿着宫中做的浅青色流云撒花裙,衣襟袖口滚了毛边。

是她喜欢的毛绒绒,但为什么选了浅青色?

她应该更喜欢鲜艳的色彩,如红山茶抑或红梅。

腰间不大合身,她似乎瘦了。

他好不容易给她养出来的一点肉,全没了。

太后称病不出,淑妃是宫中位份最高,她带着大公主坐在帝王下首,很轻易的察觉了他的心不在焉。

淑妃没多在意,她甚至更好奇今日年宴上,被他钦点的那几出街头卖艺的好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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