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欣然应声:

“不醉不归!”

小姑娘跟比试似的,同他抢着喝。

争抢间,封九妄也放任自己醉去。

许多年独饮的苦酒,在盛安十年的第一夜,泛出一丝甜。

“她有什么资格怪朕,不出席年宴,呵,当朕稀罕?”

连央有些微醺,听封九妄的轻嘲,不知怎么昏了头。

扁着小嘴,放下酒杯往封九妄身上扑去,两只小手捧着他俊美无铸的脸。

“呵,当朕稀罕?”

嚯。

封九妄垂眼看她,醉成傻子了?

“放肆。”

连央偏头,眉眼天真的可爱,娇娇的又学他。

“放肆!”

她甚至还会提高音调,让自己的放肆听起来,更凶一些。

见她醉的这样可爱,封九妄顺从心意的逗她。

“安德一,给朕取纸笔来!”

“安德一,给朕取纸笔来~”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的传出,安德一心中一惊,这是连姑娘喝醉了,还是连姑娘和陛下都醉了?

连央的声音本就娇,沾了酒,就似染了蜜,甜腻腻的缠人。

封九妄不悦的捏了捏连央的唇。

“不许对他们说话。”

“唔?”

小醉鬼歪着脑袋,真就乖乖的闭嘴,只这样无声的问他:

“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只许跟朕说话。”

“只许跟朕说话?”

这一声,连央学的极轻,好似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

我只跟你说话,轻轻的,没让旁人听见哦。

封九妄满意的笑了,额间抵上她灼灼的红山茶,酒意在二人鼻息间交融。

“小人偶。”

“错,错了,小,小蒹葭!”

连央好生不满。

什么吗,她有小字,是好听的小蒹葭,才不是什么,小人偶。

封九妄不听,锢着小姑娘的腰叫她难动弹。

“小人偶。”

“不,不好,是小蒹葭,呜,是小蒹葭。”

连央直被封九妄气哭了去。

她才不要做什么小人偶,她是小蒹葭呀。

“做人偶不好吗,乖巧,听话,只对朕乖巧,只听朕的话。”

不会有私心,不敢再背弃他。

教他欢愉又弃他如敝履。

天家无父子。

他自出生天降祥瑞,满月即封太子。

三岁上书房,五岁习骑射。

从认识责任二字起,他就做好了担起大景的准备,为此克己复礼,强抑好恶。

幼时他古板严谨的哪像个孩童?

到底是他天真,他不犯错,垂垂老矣的守城之君,如何放心。

九岁那年,父皇带他看了一出木偶戏。

十岁生辰,他仁善纯孝,爱民如子的父皇,为他的东宫添了一座暗殿。

不见天光的殿中,他手把手教他如何破开皮囊,一根根敲碎不服输的骨头。

将其尊严践踏,制成一具,失去思想但足够满足他掌控欲望的人偶。

恶意如凶兽,一旦肆虐再难掩藏。

他确实着迷于那样顺从心意,不被世俗困缚的完美控制之感。

自此后,他的父皇手中有了一柄利器,废黜他的利器。

他天纵奇才,曾被誉为大景之兴,逐渐成了淡漠无情,胸无百姓的暴虐储君。

而他那个连弓箭都拉不开的弟弟,不知何时有了“玉郎”美称。

他本性淡漠,未必多在意这点稀薄的天家亲情。

可他们在幼时拼命的给予,又在他即将长成后果断抽离。

来与去,都不曾叫他选择。

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从来睚眦必报。

只可惜一点,直至承平四十年那场大火,也不曾制出令他满意的人偶。

也正常,毕竟那些人偶都是他的父皇从死人堆,乱葬岗找回的腥臭皮囊罢了。

“小蒹葭也,听话,也乖巧呀,只,只听陛下的话,是我,是小蒹葭,不够听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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