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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零一 梁范生存法则


  好容易熬到结束,吴挺不声不响随大队走出,几经折腾,终于找到杜青城口中奇人,梁范宅院跟前。

  奇人就是奇人,此刻在院中做着奇怪姿势,只不过,看起来,实在有些辣眼。

  “可是临波兄?”

  梁范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不认识的武官,肤色黑亮,浑身鼓囊囊,一看是精锐。

  “正是在下,阁下是?”

  “利州路兵马钤辖吴挺,久仰大名,特来拜访。”

  “岂敢岂敢,您是上官,请进便是。”

  吴挺是个没遮拦的汉子,小声说,“白日里练习,您这是在日地么?”

  ……

  “这叫俯卧撑,乃是练习力量!”

  “恕某孤陋寡闻,还以为你这是在白日宣淫……”

  “我有那么龌龊?”

  “看上去没有,内里就不晓得。”

  梁范看出来,吴挺生在后世绝对是段子手,别人不那么拘谨,他也乐得如此,不然都带着面具装腔作势,忒难受些。

  “听闻冠军联赛也是您一手创建?”

  此事梁范可以装个漂**,“不才正是在下。”

  “天才之举,不知是谁带去利州路,之前父亲总觉兵要血性,承平日久难免荒废,改良的蹴鞠比原先那些益处多多。”

  “原本便是为激发拼搏所创,能达到此目的,正合我意。”梁范并没有谦虚,引进足球,保持热血激情,正是他目的。

  “闷倒驴是为吐蕃人量身定做!谁能想到,那些权贵尝到闷倒驴后,认为是上天赏赐佳酿,一坛一匹马都便宜至极!”吴挺对于闷倒驴实在是佩服。

  “其实,不止吐蕃人,无论金人、西夏乃至其他游牧民,闷倒驴都是绝佳利器,草原上温差,夜里冻死人,他们性格奔放,正合闷倒驴性子。”

  梁范清楚,闷倒驴,后世在草原备受欢迎,高寒之地对高度酒是刚需。

  猛火药、火炮、足球、烈酒,天底下,可还有您不会的?

  “当然,生孩子可别找我。”

  吴挺听完,猛地停顿片刻,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此事的确不可。”

  梁范济世之才,而且没有文人那股酸腐,假以时日,只怕高不可攀,他眼力还是有的,此人将来成就,只可仰望。

  两人在书房而不是花厅里喝着饮子,吴挺眼睛更是花了一般,梁范屋子里奇怪东西,实在是太多。问过火炮模型和开花弹模型后,他不打算再问,没一个能猜出来用途,实在是太打击人些。

  “您做的这些事情,朝堂相公们都看在眼里罢,为何仍旧是个区区散官?”

  “不是挺好?一步一个脚印,有奔头。”

  “你们文人不都讲就一朝成名天下知,如此有耐性,可不是年轻人所为。”吴挺端着饮子,看着他说。

  “那可不见得。”

  吴挺放下饮子奇怪问道:“名扬天下难道不是好事?”

  梁范长叹一声道,“闷声发大财,才是硬道理,再者说,木秀于林绝非好事,我宋人讲究四平八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才是好儿郎,若是处处争先,抛头露角,可不得相公们喜欢。君不见,连辛公对我也只是勉励有佳,而非鸣冤叫屈,正是此理。我一南来之人,即便血脉上是宋人,也需要长久的时间来磨砺,何时能和其他人一样,平平无奇,才会按部就班升迁。”

  “可是这般,不是埋没才能么?”

  “才能又如何,相比武将,文官们更需要稳重之人来稳定朝堂,而不是个莽夫蒙头乱窜。老成尚能持国,愣头青或许有意想不到收获,但万一失败,可是伤筋动骨啊。范相公和王相公之事,国朝可不愿再度出现。”

  范仲淹庆历新政和王安石变法,对北宋朝堂打击都不算小。庆历新政还好些,最后在范仲淹妥协下,算是渡过难关。但是王安石变法可就要了北宋的命,成功把意气之争变成党争。一直到金人南下,二帝北上,都在党争当中。

  吴挺自然明白此种道理,闻言,只有叹息一声,不再言语。这才是宰执们真正想法,无功不如无过,最好无过之法,便是视而不见,文官们弯弯绕,确实非他能想通。

  原本还替梁范鸣不平,见到本人以后,再听他说完烂事,发现尽管武人饱受压制,但还是要快意恩仇多了。喜欢谁就提拔谁,厌烦谁就一脚踢开,哪像他们,这要磨勘,那要让其膨胀,升官不见得是好事,贬官也不见得是坏事。

  难怪被人家压制,便是这些心思,吴挺想来头大如斗,有此心思,怕是能想出一百种奇谋去金人手底下抢些好东西回来。

  他不晓得,梁范已经刻意收敛自己作为了,要不然,大宋足球日报早就锋芒毕露,眼下,别人只是体会到广告宣传的巨大作用,在舆论引导上,还没有一个清醒认知,不然相公们肯定想办法拿走,或者一封了事。

  至于蒸酒,要不是他把钱都拿来投进钱庄进而建设火器监,此刻怕是早已经在牢里数茅草。

  能爬到高位,没一个简单人物,千万不能当傻子,人家不理你,说明还没有到必须处理之时,真到那一刻,管你什么星下凡,贬你到姥姥家放羊,看看还能作甚。

  梁范除因为要抵挡即将来临的金人南下积极点,其他时候都是顺势而为,例如那酒,还有钱庄,莫不如此。要是大刀阔斧,只怕第一个倒下就是他。

  于无声处听惊雷,才是他要效果。

  闲聊也是聊完,看着吴挺品饮子品的津津有味,神不守舍,便知他还有话没说出来。

  也难怪,虽然官职不低,但毕竟少年心性,距离老狐狸门还差这些道行。

  “钤辖,有话不妨直说,莫要憋着。”

  “你怎知俺有心事?”

  梁范笑一声,“就差写在脸上,我觉得,我不傻。”

  “看来还是俺涵养不够。”

  “年纪轻轻,莫学朝堂那些老狐狸。”

  “老狐狸?这个词很贴切,不学他们,直说吧,俺今次来,还真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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