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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六 浮出水面


  老韩头被割掉舌头,自然说不出有意义词汇,但从精神状态看来,似乎还好,没有疯掉。

  地牢里的其他人,可就说不好了,半数人都被折磨的精神恍惚,不少更是瘦骨嶙峋,没有一点人样子。

  惨痛程度,不亚于人间地狱,梁范脑海中只想起看过被纳粹迫害的犹太人纪录片……

  “少郎君,这些人……”

  你们都在此地看护,我去查看外边情况,一会决曹自有安排。

  东瀛人面临过数次危机,本以为这次也会安然无恙,不料却被一锅端掉。

  梁范在一地犯囚中间,看见独眼的森原又二。

  “弓头,此人单独审讯,要快。”

  “好!俺亲自去。”说完,押着他去了偏厅。

  “决曹,密室是地牢,里边有不少人,泰半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陆游一听,神色一黯,点起一队人跟着梁范前去。

  “陆决曹,我是安抚司门下,专责探查情报,曾在辛公处见过您。”

  说话之人正是梁范见到那个小解被抓走之人。

  “冯……”

  “冯金藏。”

  “正是,正是……你怎生也会在此?”

  “职下前日前来探查,不知因何露了马脚,被那东瀛探子们知晓,动作慢了些,被押下来。”

  陆游抓着他满是鞭痕的手臂,“好,好汉子,能保全性命便是有功之人……”

  收尾完毕,已然是后半夜,抓捕毙伤东瀛探子一百一十三人,女娘一百七十二人,但是,竟然没有一名有孕在身,看起来,同福客栈非是东瀛人唯一据点。

  地牢解救出男女共计七十七人,死者四十一,多数是南来北往过路的读书人、客商及家眷,还有几个是老韩和冯金藏一样的密谍。

  突击审查也有结果,领头之人正是原山纪子,但是并未落网,还有贴身侍女早田樱子,一同消失。不知用什么上天入地之法,凭空不见……

  至于最熟悉她们的森原又二,一直牙关紧咬不肯开口。

  “决曹,我来试试。”梁范听完汇报,主动请缨。

  “少郎君,此人很是嘴硬,我们用数般刑罚,硬是不肯开口。”

  “有人宁折不弯,有人动之以情,但这东瀛忍者,软硬不吃,接下来,看我的吧,老魏,你带上个助手随我来。找上几个牛油蜡烛,几面铜镜,一桶井水,咱们好好和这厮周旋周旋。”

  ……

  森原又二浑身血肉模糊,指甲上血液刚刚凝固。

  他成功了,不论是皮鞭、蜡油、辣椒水,还是签子、夹板、火烙铁,都没有就范。衙役的手段他晓得,也就是这些,顶过几板斧,他们也没有办法。

  看着几人折腾,面露不屑笑容,凭借几个蜡烛,几盏铜镜,一桶凉水就想开口?做特娘的春秋大梦去吧,在天照大婶的护佑下,八尺大蛇的子孙怎会屈服?

  懦弱而又愚蠢的宋人,你们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能得到的,只有大和男儿的血肉皮囊。

  几面铜镜摆在蜡烛之后,烛光打在双眼上,很是刺眼,森原又二感觉到极其难受。但是,比起鞭子抽的皮开肉绽,算不得什么。

  “老魏,你们看着点,一旦他要睡着,就弄醒他,写上几个问题,反复的问,不能让他睡着!”

  梁范交代一声,自己倒头便睡。

  等他一觉醒来之时,魏郊和另一个弟兄已经哈欠连天,森原又二已经萎靡。

  “老魏,你们去歇息片刻,换我来。”

  看得出来,东瀛人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他摸摸井水,依旧有些凉意,问了几个问题,仍旧不出声,这难不倒他。

  “要喝水么?”

  对方终于点点头,很好,这是突破口。梁范舀起一瓢凉水,对方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看着他发抖的身体,微微一笑,不露声色。

  忍者训练果然非凡,寻常人如此,早就泄了,直到魏郊醒转,森原又二还在坚持。

  “怎样?”

  “约莫差不多,估计再有一会就可,你们继续,我再睡会。”

  梁范正在和周公旗下的美女幽会,好容易摸到个嫩滑的小手,一阵破锣嗓子叫嚷着。

  “招了,全招了,范哥儿,全招。”

  魏郊兴奋的晃着梁范。

  “慢些,慢些,你去回禀决曹便是,扰我清梦实在可恨。”

  梁范稍微回回魂,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可曾反复甄对?”

  “已然核对三次,没有差别。”

  “那便好,如此情形下,三次撒谎不出纰漏的可能性极小。”

  陆游一看见供词,噌的站起来。

  “这……兹事体大,你们随我一同去找辛公,看看如何是好。”

  梁范和魏郊轰然应诺,齐齐跟上,走出去两步,他猛一回头,“克敌(杨定北)他不知晓此事吧。”

  “尚未告诉,他黎明时分已然扛不住,休息去也。”

  “好,没有辛公明示,不能让克敌知晓,不然,事情非是我们能控制。”

  辛次膺屋内,他早早起来等待结果,眼见三人行色匆匆,神情凝重,便知事情不简单。

  “如何,可曾尽数落网?”

  “匪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层层围困下竟然插翅飞了,不知使得何方法……”

  陆游低着头,遗憾的说。

  “其他人呢?”

  “匪首以下,尽数落网或者伏诛,并且解救出许多可怜人……”

  辛次膺听完报告,一掌击在桌上。

  啪嚓!

  茶盏摔落在地,裂作屑粉。

  “想不到在我治下,福州城竟然有次惨事,老夫无能,害死百姓!”

  “辛公,您来此地不久,东瀛人之事已然数年,怨不得你。”陆游劝道。

  “帅司您言重了……”

  “辛公莫要如此自责。”

  三个人齐齐劝慰。

  此事确非辛次膺之责,他来福州上任不几日,但是要怪,似乎也怪不到谁头上。福州知府想来有福建路安抚使兼任,然常作为中枢相公们短暂蛰居抑或稍低级别官员转迁之处,无人待的长久。

  辛次膺长吁短叹片刻,总算是稍微缓解,毕竟年纪大了,不能和年轻人一样恢复迅速。

  “克敌可曾知晓?”

  “尚不知晓。”

  “那诸位权当不曾见过此事罢。”

  “军器一案?”

  “全当东瀛人收买低级军官偷盗!”

  “不再追究那人?”

  辛次膺似乎很艰难作出决定

  “……不予追究,老夫与他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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