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纪丹君看了看两人之间还有半个手臂的距离,心中觉得好笑。
她想了想,忍着心中的羞意,主动靠在公西玉泉的肩上,手伸过去,覆盖在对方放在腿上的蒲扇一般的手掌。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颤动,那点子羞涩一扫而空。
“紧张?害怕?”
公西玉泉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双眼还是盯着前方桌上的喜烛,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都、都有!”
纪丹君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望着他的侧脸。
“早些儿睡吧?明日一早还要给爹娘敬茶。”
“嗯、嗯!”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纪丹君推了推他。
“还不睡?”
“睡、睡……这就睡!”
能腻死人的鼻息喷洒在耳边,熏红了公西玉泉的耳根。
他用力擦了擦空出那只手上的手汗,慢慢伸向纪丹君,摸索着去解她的衣带。
绣着百子嬉戏纹样的床帐被放下来,透出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公西玉泉从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努力翻出前一晚他爹偷偷塞给自己的避火图上内容。
纪丹君闭着眼,睫毛轻轻颤动。
太过浓郁的男子身上的阳刚气息,萦绕在鼻端。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实际上,依旧在最心底,此时全都被翻了出来。
铁链穿过父亲的蝴蝶骨,温雅如玉的脸上满是血污和伤痕,已经看不清原本样貌。
父亲凄凉的怒吼,母亲尖利的呼救,北戎人张狂的淫笑。
被血浸着的眼睛只能模糊看见混合着红色的白。
是父亲暴露于外的腿骨。
是母亲一丝不挂的身躯。
在公西玉泉即将亲吻上纪丹君的脖颈时,她猛地睁开眼,用尽全身力气,将公西玉泉从自己身上推开。
公西玉泉一时不察,被推下床,扯破了簇新的床帐。
他茫然地望着扶着床沿,不停干呕的纪丹君,第一时间爬起来,上前凑近却被纪丹君躲开,心里急得不行。
“丹君、丹君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大夫来给你瞧瞧好不好?”
纪丹君今天没吃多少东西,根本吐不出来。
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双手死死地扣着床沿,涂着丹蔻的指甲齐根断裂,崩散四周。
“玉泉……玉泉,对不起……对不起……”
“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
“父亲……母亲……”
公西玉泉已经发现她抗拒着自己的靠近,只敢在她所能接受的范围内跪坐着。
“没事的,没事的丹君。你好点了吗?我给你倒水漱漱口好不好?”
纪丹君跪在床上,像个无助的孩童,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好好的婚事全被我搞砸了。”
她哭得那样伤心,哭得公西玉泉的心跟着抽痛。
“没关系的,没关系,丹君,不要紧的。我、我能明白的。”
公西玉泉只恨自己口拙,不如崔伯嶂那样舌灿如莲,能哄纪丹君开心起来。
他知道纪丹君一定是想起了当年的事,他没有经历过,的确做不到感同身受,但只要看着纪丹君哭得快喘不上气,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力捏着,几乎快要捏爆了。
当年丹君才那么小,亲眼看见那样的事,一定害怕得不行。
老辅国公的尸首被送回来后,他爹亲自去看过,回来后,将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都没出来。
家里没有人敢问一句。
当时把自己关在房中的他爹,也是哭得如此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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