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

　　为什么说这是《疯狂的石头》应得的？

　　可能是因为它的高风险，它的不容易吧。高风险换来高回报，风雨之后终于见到彩虹，世间的道理本来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好吧，很多时候，还真不是这样，但这一次，貌似是这样的。

　　《疯狂的石头》是部不错的电影，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但不错的电影却不一定能获得高票房，尤其在它整个制作班底都没什么名气的情况下，能够回本已经是万幸，像现在这样，票房直奔4000万，5000万而去，简直就是玄幻。所有人都认为，它能够如此成功，一定是做了非常正确的事，这件事戳中了市场的痒处，激起了观众的观影热情，从而创造奇迹。

　　那么，这件非常正确的事，是什么呢？

　　是它的两位导演：宁皓和柳闻霆？是它的制片人韩三评？是它的编剧岳小军？是它那些演技精湛的演员？

　　还是从头到尾包办了整个项目的安云天？

　　圈里人都有些迷糊。

　　他们——不管是大陆的，还是港台的——都不愿意承认是安云天促成了《疯狂的石头》的巨大成功。但找来找去，他们的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往安云天身上瞄，最后不得不沮丧的承认：也许，这部电影成功的关键，真的是安云天。

　　那么，安云天又做了什么呢？

　　是他对影片的全力支持？是他大笔一挥，慷慨拿出的500万？是他在组建拍摄班底时的各种安排？是他在宣传期间的种种操作和手段？

　　还是他在香港国际电影节上的那番令人侧目的言论？

　　同样，业内同行——主要是港台的——很不愿意承认是最后一点，但找来找去，他们却总绕不过那一点。因为，最后那一点实在是太扎眼了，让人无法忽视。

　　是的，也许《疯狂的石头》成功的原因，真的是因为它贯彻了安云天的本土电影制作思路——扎根到大陆本土观众中去，满足他们的观影需求，不要管什么海外票房，也不要管什么海外观众的口味，只专注于本土观众这一点，只要你做得好，你就能成功。

　　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是不是？可往细里头琢磨，怎么就感觉那么扯淡呢？

　　其实，确实很扯淡。

　　《疯狂的石头》，即便没有安云天插手，它照样很成功，跟什么本土电影制作思路屁关系没有。上一世它的成本只有300万，没什么像样的宣传发行动作，只凭口碑，就收获了2500万票房，这一世，成本上升到500万，雷霆影业发动所有的力量来大力宣传，最后票房翻倍，其实是非常正常的事。

　　至于那个本土电影宣言，安云天一直在怀疑，它到底对《疯狂的石头》的票房，造成的正面影响大，还是负面影响大？如果自己当初没说那番话，没惹恼香港那批人，那影片的票房，会不会比现在更多上一些？

　　“难道，大陆电影市场真的像那小子所说，只有像《疯狂的石头》这样扎根本土，才能获得真正的成功？难道我们香港电影人真的即将被淘汰？”

　　自家人知自家事，安云天知道自己那番话其实没啥作用，问题是别人不知道啊，尤其是那些香港电影人，他们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疯狂的石头》的成功跟那番话很有关系，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头大有玄机，看多了，就迷糊了，忍不住就自我怀疑起来，他们都是沉沦过一次的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新的立足之地，趾高气扬之余，总免不了有些警醒不安。安云天的那些话，那些言之凿凿，底气十足的话，正刺痛了他们那颗不安的心，让他们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不用想的太多，我们且看后边就行。”

　　关键时刻，香港电影节论战和五一档票房大战两件大事的当事人刘伟强站了出来，他一点都没有失败者的颓唐，非常平静和沉稳：“或许，那小子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但也有可能，他就是在胡说八道，至于《疯狂的石头》的成功，可能和他的电影制作思路有关系，也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就是运气好。

　　我们都是业内精英，都识货，《疯狂的石头》确实是一部很不错的电影，在整个大陆电影市场里都是异类。只要宣发做好了，拿到高票房虽然不容易，但也绝不是不可能。这样的电影，可遇而不可求，绝不是唱几句高调就能拍成的。我们不要自乱阵脚，那才是中了那小子的圈套。

　　我知道，很多大陆电影人会觉得那小子说的有道理——他们当然会觉得有道理，因为那番话对他们很有利嘛。觉得有道理，就会照着这个道理去做，那么，他们会成功吗？

　　我们拭目以待好了。”

　　吴羽森也出来说道：“没错。拍电影是一件很务实的事，而发表宣言，却很务虚。大道理谁都懂，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更不用说，那小子的道理，在我看来，根本就是歪理。

　　总而言之，我们不要被一部《疯狂的石头》乱了心智，大陆再烂，也有几个人才，大陆电影再不济，也会有几部好片，这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今年冒出的好片是《疯狂的石头》罢了。怎么就因为之前那个安云天说了几句大话，我们有些人就坐不住了？用平常心去看这件事，自然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

　　刘伟强点头道：“老吴说的很对。我们就按照自己的步骤往下走，别被那些屁话干扰了。不过，那些话肯定会给一些大陆电影人带来信心，以前他们在我们面前总是低一头，心里不服不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觉得有了翻身的指望，必然会闹上一闹，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把自己的电影拍的更好看，更精彩，到时候电影上映，一切全靠票房说话。谁敢在我们面前炸毛，我们就把谁摁下去。让他们知道，拍电影，还是我们香港更专业！”

　　吴羽森接口道：“就是这样！论拍电影，我们香港人还没怕过谁。那些大陆人要真觉得《疯狂的石头》成功了，自己也能成功，那是他们打错了算盘！那个安云天说什么大陆电影只需要满足本土观众，不需要走出去，哈哈，我倒要看看，他能出几部《疯狂的石头》！

　　大陆市场就这么大，除非他永远只拍小成本电影，嗯，那样的话，我们完全不用理他，他对我们毫无威胁。可一旦他的成本稍大一点，大陆市场就很难回本，没有海外市场，看他能撑多长时间！

　　所以说，我们完全不用着急，一部《疯狂的石头》，说明不了什么，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事，那小子张狂不了多久。”

　　短暂的混乱后，港圈内部很快统一了思想。没错，他们是华语电影界最专业的精英集团，没道理会输给一个刚入行的小屁孩，拍电影也真的不是靠喊几句口号就能成功的，商业运作更是如此，你光有态度，没有能力，顶个屁用？

　　咱们且等着瞧吧！

　　“咱们且等着瞧吧？”

　　西南某地，《士兵突击》的拍摄现场，王澍（音数）拿着一本《选集》，一脸疑惑的看着安云天，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是这么个意思？”

　　安云天道：“虽然太过直白，没有主席那样文采飞扬，但，没错，这两句诗就是这么个意思。”

　　王澍又问：“那主席写这两句诗，是想说什么呢？”

　　安云天想了想，道：“他大概是想说，你坚信你的真理，我坚信我的真理，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让时间去证明一切。历史会告诉人们，谁是对的——你说，谁是对的？”

　　王澍哈哈一笑，摸摸板寸头发，道：“自然是主席他老人家是对的。起码在他写下这两句诗的时候，他是对的。那时候解放军百万雄师过大江，攻破南京总统府，新中国即将成立，和老蒋斗了几十年，最后把他赶到台湾那个小岛上，靠着美帝庇护苟延残喘。主席作为胜利者，自然是对的。”

　　“没错，我们是胜利的一方，台湾是失败的一方。”

　　安云天点头道：“可是现在，失败的一方，以及失败一方的盟友，却妄想从思想和文化上反攻倒算，夺回失地，你说，咱们能让这种事发生吗？”

　　王澍摇头道：“那肯定是不能的。”

　　“对，不能。”安云天道：“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战利品是思想和民心。战争从很早以前就打响了，但身处其中的人，有些甚至是交战的某一方，一直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战争中，他们就像是在梦游。而作战指挥部的某些长官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应迟钝，昏招迭出，贻误战机，是我方的猪队友，敌方的神助攻。他们中大多数并不是真的蠢，而是——屁股问题。

　　至于战场之外，没有意识到战争正在发生的平民群众就更多了，他们对正在发生的一切茫然无知，经常为敌人一方喝彩助阵，积极主动的为敌方向我方战士发起进攻。他们满怀正义，斗志昂扬，悍不畏死，前仆后继，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目前的战场局势，我方处于劣势，敌方占据优势，我方节节败退，敌方步步紧逼。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而且极其擅于自我宣传，鼓动人民群众为他们冲锋陷阵，消耗我方弹药和精力。反观我方，无论从装备，训练，还是经验上看，都远不如敌方，更不用说，我方根基不稳，原本应该作为我方基本盘的人民群众，普遍心向敌方，有意无意的给我方设陷阱，下绊子，降低我方战斗力，打击我方士气。”

　　“这么惨。”王澍皱起了眉头：“那，我方怎么才能反败为胜呢？”

　　“你可以到这本书里去找一找答案。”安云天指了指《选集》，道：“这是一场持久战，三年、五年，都不会有结果，没关系，我们有足够的韧性和意志，打上十年八年。敌方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自己的道理才是真理，我们不需要多说废话，战书已经发出，剩下的，就看各自的本事了。你说，胜利会属于谁？”

　　王澍大声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属于我们！”

　　“为什么？”

　　“因为——”王澍转转眼珠，那模样还真有点像喜欢耍小聪明的成才：“因为，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安云天笑说，随后点头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可是这正道，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走出来的，像八年抗战，三年解放，像两万五千里长征。

　　我们会遇到挫折，但我们会吸取教训，壮大自己，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直到最后，夺取全面胜利。之前我们已经胜利过一次——《疯狂的石头》，现在我们又将胜利一次——《士兵突击》，后面我们还会有更多的胜利。到那时，那些反对过我们、诋毁过我们、轻视过我们、侮辱过我们的人才会知道，六十年前，他们失败了，六十年后，他们也别妄想在另一条战线上获得胜利。因为——”

　　说到这里，他呆了一下，脑海中一时涌起很多思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出的话却是：“因为，我们是胜利者的后代，没听过那句话吗？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话没说完，便大笑起来，笑声很高，笑的时间很长，好久都没停下，让旁边的王澍，满脸懵逼，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好笑的呢？

　　  2006年5月9日，五一档结束的第三天，《士兵突击》开机，康洪雷和柳闻霆联合执导，王宝强饰演主角许三多，王澍饰演主角好友成才，安云天饰演老A大队长袁朗。

　　该剧计划拍摄两个月，后期制作同步进行，由于前期筹备十分完善，制作速度会非常快，预计三个月后的八一建军节时便可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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