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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 82 章


黑暗逼仄的空间中,  李骋的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可闻,苏燕被他握住的手腕仿佛麻木了一般动弹不得。

        他喘着气,说话时的语气仿佛要咬下谁的一块肉。“这是他干得好事,  他同你说过了吧?”

        苏燕往后缩,使劲儿想要挣脱他的控制:“这与我没什么干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如何会不知道”,李骋戏谑的语气中能听出几分恼恨。“他这般睚眦必报的人,  至今还留着你的性命,叫你过得如神仙一般,可不是将你放在了心尖儿上?”

        他身上沾着难闻的血气,  马车外的惨叫与刀剑声仍在继续,  他却置若未闻。“旁人说徐墨怀出事,  必定会记挂着将你送走,起初我还不大相信,  如今却是信了,想不到你的本事比我想得还要大,  让这种人都为你牵肠挂肚的。”

        李骋说完便不顾苏燕的抗拒,拽着她的衣襟将她往马车下拖,  毫无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苏燕惊慌求饶道:“你放了我吧,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晓,你要叛乱还是要刺杀他都与我没干系,何必要来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李骋粗鲁地将她提起来,  淡淡道:“你这话倘若让徐墨怀知道,他必定要一刀刀活剐了你。”

        死到临头了谁还顾得了这些。苏燕被李骋强硬地拽走,扭头想去寻找宋箬的身影,李骋便将她脑袋掰正,  提醒道:“她乃名正言顺的公主,你如何能与她比,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

        兴许是为了不引人耳目,护着苏燕与宋箬离开的兵卫并不算多,然而即便是深夜出城避祸,依然被李骋抓了个正着。即便苏燕愚钝,也能猜到多半是有人给李骋通风报信了,不然也不至于让他来得这样及时。

        苏燕与宋箬一同被带走,安置在了洛阳一处偏僻的宅院。

        李骋将她送来后便没有再出现过,每日有人送来三餐,却不肯与她多说一句话,半点消息也不透露。苏燕不安地待在这处院落,也不知何处才能被放出去。

        然而看李骋这样忙,她也多半能猜到,徐墨怀此刻应当平安无事,无需什么人挂念。

        期间李骋曾匆忙来找过她几次,躁怒地逼问她徐墨怀的去处,她自然答不上来,便被继续关着。

        令苏燕意想不到的是,最后救她和宋箬出去的人会是徐墨怀的外祖。

        李骋也不知将她们安置在何处,轻而易举就叫人找到了。外祖只安抚了宋箬几句,并未与徐燕说过话,而后将她们又送回了洛阳的行宫,据他所言,留在宫里反是一件好事。

        苏燕不懂其中利害,旁人怎么说她便怎么做了,只要将她从李骋手中救出来她便感激不尽。

        等回了行宫,苏燕与宋箬身边侍奉的宫人也被换了一遭。没有人与苏燕告知一声徐墨怀如今如何了,她只好自己去问,然而依旧没什么人理会她。

        即便她去问了徐墨怀的外祖,对方也只是轻飘飘地敷衍过去,让她不用挂念。

        几日后,第一个来找苏燕的人是常沛。他性子十分沉稳,遇到这样的大事也不显得慌乱,面对苏燕依旧是和和气气的。

        “这些时日让苏美人忧心了,那逆贼可有伤到美人?”

        苏燕摇了摇头,也只有在她答不上李骋的话时,被他推搡了一把撞破了脑袋,其余的便不大要紧。

        常沛皱起眉,说道:“不瞒美人,陛下如今下落不明,恐是暂时躲避了起来,如今下官寻陛下不得,不得已才来打搅。敢问美人,陛下临走前可有与你透露过他的去向。”

        常沛恭敬有礼十分好说话,苏燕见到他便安心了几分,然而犹豫了片刻,还是说:“我也不知道陛下在何处,你若知晓了也与我知会一声吧。”

        常沛似乎并不信她,又问了一遍:“美人想清楚了,事关陛下生死,倘若陛下出事,后妃皆要殉葬。即便美人对陛下心怀怨恨,孰轻孰重也要分清才是。”

        苏燕捏紧拳头,抿着唇不说话,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连你都不知道陛下在哪儿,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

        常沛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显然还是不信,等他转身走了,殿门便重重一关,吓得苏燕身子都颤了一下。

        常沛走出去不久,便看到了徐墨怀的外祖,同时也是王氏的族长,正在外候着等他。

        “她可交代了?”

        常沛面上冷凝着一团阴云,摇头道:“她不肯说。”

        对方语气不善道:“不过一低贱奴婢出身,得到了一时的宠爱,徐墨怀自负多疑,绝无可能对她推心置腹,问她有何用?”

        提到此事常沛便来气:“无知竖子,若不是他贸然行事拐走了苏燕与公主,何须我们费神去问。”

        徐墨怀此次来洛阳众人皆知,如今忽然被刺杀下落不明,李骋便以为是他下了手,故意让徐墨怀隐蔽了行踪,便去拐走苏燕和公主,妄图让徐墨怀现身。

        常沛焦躁地骂了两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才接着道:“倘若连苏燕都不知晓,其余人更不知晓了。如今陛下行踪不定,他究竟是遭祸了还是暗中躲起来了,我们尚未得知,决不可轻举妄动……”

        ——

        苏燕夜里熄了灯,依旧睡不安稳,想了想还是起身将殿内的烛火点燃了一盏。做完这一切后,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脑子里竟忍不住想起了徐墨怀。

        在许多地方徐墨怀都是一个极为古怪的人,夜里倘若烛火亮着,苏燕便睡不安生,而他则正相反,即便入夜后要困觉了,依然要点上许多盏灯,让满室亮堂堂的。后来她与徐墨怀争执了一次,他总算妥协了,在殿里只留一盏灯,至少让昏暗的殿中能看清人。

        苏燕刚捡到他的时候,夜里要熄灯的时候他也会面色变得难看,当初她还以为是他怕黑,躺在榻上安慰了他好几句,还给他讲村子里的志怪传说。只是油灯也要钱,她也不能因为他怕黑便整夜亮着灯。

        那些往事总是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似乎想让苏燕顾念着旧情一般。可苏燕左想右想,只觉得回忆里莫淮温柔的笑变成了嘲弄,安慰的眼神也成了轻蔑,哪里还有什么旧情。

        她看着那跃动的烛火,不禁有点幽怨了起来,谁能想到徐墨怀若是死了,她还得跟着殉葬。

        苏燕忍不住叹了口气,回身准备回到榻上,忽然贴上一个身影,吓得身子猛地一抖,尖叫声都被卡在了嗓子眼。

        对方悄无声息,如同鬼魂一般站在她身后,见到她被吓得花容失色,反冷笑道:“你还真是嘴硬。”

        烛火被风吹动,斑驳的光影落在李骋的脸上,他的面容晦暗不清,苏燕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只感受他冰冷手伸过来,毫不容情的拽着她的衣襟,仿若变了一个人。

        “我没什么耐性与你闹。”李骋说道。“我父兄皆战死,独我还领着一帮残兵苟活,如今是我最后的机会,徐墨怀一定会死在我手里。”

        李骋身上穿着宫人的衣裳,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山似的,苏燕又是踢又是打也无法撼动。

        他对苏燕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可到了紧要的时候,也不会对她留情。

        苏燕的头发被扯着,头皮被拽得生疼,直直地往后仰去,倒在了李骋的怀里。

        他贴在苏燕耳边,声音压得很低:“你不是恶心我吃人?那你知道我吃的第一个人是谁吗?“

        他笑了一声,语气古怪。“我阿耶当年还不是节度使,而是一方兵马统帅,被胡人围困迟迟等不到援兵,战马吃完了,将士们还是饿到耳目昏聩,我弟弟先天不足是个痴儿,阿耶便杀了他给众将士们果腹。我得活下去,所以我也吃了,后来连着吃了十日的人,援兵才迟迟赶来……”

        苏燕听得战栗不止,却还是强忍恐惧道:“那你为何……”

        “为何要与胡人联手?”李骋满不在乎道。“这皇位谁规定了只有他姓徐的能坐,他们不也是从前朝皇族手里抢来的。徐墨怀一个野种,凭什么让我们屈膝下跪……”

        李骋说着,掰过苏燕的脸,语气恶狠狠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他就是个野种,杀了父母杀了手足,都是为了自己的皇位,我们李家也曾是满门忠烈,为了守住大靖的江山百姓拼死拼活,凭何要让这皇位落到他一个野种的手里。”

        李骋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癫狂,苏燕的下巴被他掐得疼,不断用手去掰开他的桎梏。而李骋下一刻便将她按在地上撕扯她的衣裳,苏燕恐慌地求饶,他置之不理。

        苏燕用力地去抱住李骋的手,大声呼喊求救,李骋掰开她的手,疼得苏燕眼泪往外冒,还是不肯松开,她说:“我也只是一个可怜人,有仇报仇,你又何必为难我。”

        “徐墨怀的位子我要坐,他的女人我也要,早知当初你会落到他手上,我便不该对你留情。”李骋撕开苏燕的衣襟,露出大片肩颈,以及一个难看的疤痕。

        苏燕哭喊个不停,他却忽然间将一个匕首抵在了她的心口处。

        “我可以不动你。”

        他摸到苏燕满脸的泪痕,嗓子微哑,说道:“我知道你照顾我的女儿,没让她死在徐墨怀手上。”

        “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只要他死了,我许你黄金万两,放你自由。”

        苏燕的手指疼到她发抖,兴许是被李骋给掰断了。她躺在地上哭得喘不过气,李骋的匕首依旧抵着她,语气却不再凶恶,而是多了劝诱的意味。“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不是徐墨怀,我不会同他一般恩将仇报,苏燕,你相信我。”

        苏燕从未向李骋说过她与徐墨怀之间的过往。

        她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是不是常沛……是不是他?”

        李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苏燕忽然间便绝望了,事到如今她又有什么办法。

        她蜷缩着身子,声音压得很低,决然道:“宁清坊……他说让我去宁清坊。”

        在马车上,徐墨怀将她抱到怀里,温声细语地告诉过她。

        他说过若出了大事,便去宁清坊寻他,他只信她,因此谁问都不要说起。

        苏燕说完后,李骋起身将匕首收好,再不看她一眼,迅速地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屋外的侍者才姗姗来迟,将瘫软在地的苏燕扶起来,苏燕想抬手将领口整理好,手上却钻心似的疼痛。

        侍者瞧了一眼,不咸不淡道:“似乎是断了,找大夫来看看吧。”

        苏燕没吭声,坐在地上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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