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永泉柜坊
眼前郎君像开了天眼的神明,藏金做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区区一个家奴哪里招架得住,如丧考妣地跪在地上,从实招来:“毒药……是萧文晟给我的。”
苏巨论刚好回到庭院,听见他的话,眼珠子差点瞪掉:“他让你毒死他的家奴?为什么啊?”
“他骗了那么多钱,迟早会露馅,所以早就准备好后路了,”藏金目光躲闪,不敢看苏巨论,“只要阿蛮死在苏家,我哄骗你分了尸,他就有了你杀人的把柄,可以拿这事要挟,让你放弃那六万贯。毕竟有燕国公一家的事在先,你也不敢不从……我担心一时难以将人打死,他就给了我一粒毒药,让我找机会塞进阿蛮嘴里,确保万无一失。”
苏巨论气得冲上去踹他一脚,被两名不良人拉开,他两眼血红,破口大骂:“你这个蠢货!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藏金已经认了命,也不瞒他:“他说事成之后,会哄骗你将我放良,再分我一百贯。”
“一百贯?”苏巨论简直要吐血,恨不能一刀将他捅死,“那个混蛋骗了我六万贯!一百贯就让你背叛我!”
“你欠了那么多钱,将来肯定要把我们卖掉,我们这种年纪的家奴能有什么好去处?倒不如我自己谋条出路。”藏金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觉得运气不好,那么完美的计划偏偏遇到了沈微澜。
苏巨论咽不下这口气,用尽平生之力挣开不良人,嗷嗷大叫着举起花盆去砸藏金,倒先泼了自己一头一脸的土,滑稽可笑至极。
曾寒山实在看不下去,挥手让人将他拉走。
沈微澜走到藏金面前,冷冷道:“你既然被萧文晟收买,一定知道他的下落,从实招来,还能免遭皮肉之苦。”
藏金神色犹豫,似乎在考虑他的话。
李缬云抚摸着手炉,娇媚一笑:“你最好别招,你让阿蛮受的罪,自己也应该尝尝呀。来人啊,给我打——”
“别打!我招,我招!”藏金吓得屁滚尿流,立刻把萧文晟的藏身处说了出来。
有了藏金的供词,曾寒山正好趁着宵禁去抓人。
此时夜色已深,阵阵寒风穿过庭院,冻得李缬云打了个喷嚏。沈微澜留了心,对曾寒山道:“抓捕萧文晟用不着太多人,我与公主先回华阳观,等你的消息。”
李缬云正在兴头上,哪里舍得走:“别啊,一起去抓人。”
沈微澜不同意:“夜深了,公主需要早点睡。”
李缬云:“……”
换作澧王府夜宴,这会儿正是酒酣耳热的时候呢,睡什么睡,去破案啦!
可惜曾寒山也听沈微澜的,拱手向她告辞:“这案子查到现在,公主与沈士子帮了太多忙,也该我们好好表现了。”
李缬云无可奈何,只得跟着沈微澜登上马车,一路不甘心地扒着车窗,目送曾寒山带领贺大郎去抓人。
沈微澜忍不住笑她:“放在一个月前,长安百姓谁能想得到,食人花公主竟是个痴迷查案的奇女子。”
“我十四能出宫冶游,宴饮、行猎、打马球,都不如与你一路抽丝剥茧、查案子有趣。”李缬云放下车帘,回头含笑看着他。
她到底是喜欢查案,还是喜欢与他在一起,此刻宫女在侧,她将最动人的答案藏在眼神里,透过车厢昏暗微晃、香暖暧昧的气氛,无声地告诉他。
沈微澜会心一笑。
李缬云摩挲着手炉银盖上錾刻的鹧鸪纹,意犹未尽:“萧文晟指使家奴分尸,还骗了苏巨论六万贯,又与梁正言案撞上了,抓到他,一定能解开玉珠的秘密。现在回华阳观等消息,我哪能睡得着?”
“查案不比夜宴,凭着热情挥霍精力,只会更快耗空自己。”沈微澜笑着劝她,眼神温柔,“公主要好好保重自己,以后一起查案的日子,长着呢。”
原来他不是没有和自己想到一起去,而是不同于父皇的轻忽、皇兄的纵容,带着规谏的意味珍视她。
李缬云忽然觉得无比开心,回到华阳观,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曾寒山便赶到华阳观,为沈微澜和李缬云送来消息。
“抓了,”他牛饮一碗茶解渴,将昨夜的经过告诉二人,“直接从被窝里抓的人,带回县衙都没怎么用刑,就什么都招了。”
“这种人,下毒分尸怎么恶毒怎么来,轮到自己就那么怂。”李缬云嘲讽了一句,催促曾寒山,“快说说,他都招了什么。”
曾寒山继续:“半年前,他在柜坊欠下一万贯赌债,走投无路时,遇到了一个戴面具的人。那人说有办法帮他还清赌债,从此他便认那人作主,一步步按主人指示,结识了苏巨论。”
“怎么又是个戴着面具的,”李缬云皱眉,“那个雇佣沙万山的人也是,不过他已经死了。”
沈微澜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什么。
曾寒山又道:“他听从主人指挥,给苏巨论设下骗局,前后骗到六万贯,按照分赃约定,将其中五万贯存入西市永泉柜坊,用暗语‘康老子,得至宝。’换到了一颗玉珠,再将玉珠送到了东市宝胜柜坊。”
“五万贯!”李缬云睁大眼,“所以我们赢的那枚五瓣花玉珠,是他送到宝胜柜坊的?”
曾寒山点头:“对。”
案情一下子峰回路转,豁然开朗。
李缬云激动不已:“我们得去一趟西市那个柜坊……什么柜坊来着?”
“永泉柜坊。”曾寒山又报了一遍柜坊的名字,“我生怕再出差错,已经让贺大郎带人赶去柜坊,看住了掌柜。”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哎呀,梁正言那颗玉珠还在二哥手里呢!”李缬云立刻打发照白去澧王府报信。
长安西市云集四海商贩,每日交易的钱帛车载斗量,因此开设了多家柜坊。其中永泉柜坊规模最大,在大唐各地都有分号。
沈微澜一行人赶到柜坊时,澧王的仪驾已在门外风光铺开,李宽捧着他的宝贝玉珠,两眼放光地对他们笑:“难怪今早喜鹊喳喳叫,原来是本王的六万贯有着落了!”
他一大早收到好消息,风风火火赶过来,此刻宿醉全消,神清气爽。
李缬云瞧着二哥洋洋得意走进柜坊,忍不住问沈微澜:“这笔钱真不用上缴吗?”
沈微澜忍俊不禁:“买下的东西升值,价值属于主人。何况没官之物发卖,本身就会折价,殿下用两千两黄金买下玉珠,价钱不低,也算合理。”
李缬云嫉妒地“啧”了一声,跟在二哥身后进入柜坊。
永泉柜坊的掌柜天没亮就被一群不良人包围,忐忑不安地熬到现在,见到澧王,立刻诚惶诚恐行礼。
李宽人逢横财精神爽,让众人都免了礼,将玉珠送到掌柜面前,人模人样念了一句:“康老子,得至宝。”
掌柜念了声“恕罪”,双手接过玉珠仔细辨认,确认无误后,吃惊地看向澧王:“没想到这颗六万贯玉珠,竟在殿下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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