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性

　　唐果看了看杨一波，杨一波冲她耸了耸肩，给了她一个他也同样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所以爱莫能助的眼神，之后就继续去忙他的事情了。

唐果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毕竟法医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她特别能帮上忙的，所以转来转去最后她还是硬着头皮凑到了秦沧身边，秦沧一个人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荒地中央的金迎秋的尸体，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眉头也皱着，似乎被什么事情困扰着，唐果和秦沧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么沉重的神色呢，过去他给人的感觉总好像是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逃得过他的双眼，没有什么谜团是他解不开的，总是那么的举重若轻，总是那么的慵懒和骄傲，尽管他说出来的话总是冷言冷语，但是唐果能够感觉得到，其实秦沧的心一直是热的，眼神也一直是热的。

可是现在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了，他看向金迎秋尸体的眼神里面带着一种让唐果说不出来的情绪，似乎是悲哀，似乎是愤怒，又似乎是沉重和失望，有太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把秦沧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一张低气压的无形大网中间。

“你有什么话就说，别把自己给憋死了。”秦沧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之间开了口，对唐果说，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从头到尾眼睛都没有朝唐果撇去过一次，却好像对于唐果在一旁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一样。

唐果小心翼翼的端详着他，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才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了。以前每次遇到案子，不管是大是小，是简单还是复杂，我都没有见你这副表情过，这一次看到连你都这样了，所以心里面就更没底了，这个案子真的有那么棘手么？棘手到了连你都这么发愁？”

“我没有发愁，”还以为秦沧并不一定会理睬自己的疑问，没想到他这回倒是出奇的有耐心，“我只是感到悲哀，人性的凶恶，远比我以为的更甚。”

“人性的凶恶？额……什么意思？”唐果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更加茫然了，“你是说梅清卓的所作所为，还是什么别的？你能不能再说的具体一点？”

“你说，为什么会有人犯罪？”秦沧没有直接回答，而且抛出了一个问题给唐果，“或者我再问的具体一点，你认为为什么有人会去杀人？”

“要不然是为了报复，要不然是为了钱财。”唐果觉得这个问题并不是特别的难回答，虽然说世事无绝对，可是但凡发生了凶杀案，最终的根源也一定会被归结为情、仇、财这三点上头，作案动机要么是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害，所以用这样的办法去加以报复，为自己取得一种心理上面的平衡，要么是杀害了另外一个人，能够给自己带来直接的利益和好处，说到底杀人害命也并不是一件多么愉快和轻松的事情，更不要说代价十分的沉重，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连起个早这么简单的动作尚且需要利益来驱动，更别说杀人那么大的一件事了。

“那借刀杀人的呢？”秦沧又问。

“也没有什么区别吧？借刀杀人无非就是凶手更加狡猾一点，利用别人来帮助自己实现自己的那点罪恶勾当，归根结底没有什么实质的区别啊。”

“那么用借刀杀人来证明自己聪明才智的呢？”

“那不是变态么！”唐果对于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倒是蛮干脆的，“能够证明自己聪明才智的地方多了去了，好好工作，有所成就，这不就是一种么！哪有正常人会费那么大脑筋，冒那么大的风险，杀人害命，就为了证明自己够聪明？”

秦沧没有说话，眼睛始终望着金迎秋尸体的方向，也不再说什么了，唐果看他这样，只要也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守着，打算等秦沧的这一阵情绪过去了，再好好的和他探讨一下这个案子接下来需要面临的调查工作。

过了好一阵子，一直到金迎秋的尸体都被装进了裹尸袋里，准备带回公安局，秦沧才终于把自己的视线给收了回来，看了一眼身边的唐果，示意她上车。

唐果赶忙跟着秦沧上了车，开始返程，一路上秦沧仍旧是不怎么说话，车子里面的气氛一时之间让人觉得又压抑又尴尬，正在唐果搜肠刮肚的不知道该不该去和秦沧说点什么打破这沉重的沉默时，秦沧倒是先开了口。

“从现在开始，我到哪里，你到哪里，除了晚上下班回家之外，你必须和我保持绝对的步调一致，同进同出。你能做到么？”秦沧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对唐果说，虽然最后象征性的附上了一句询问，但是那语气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如果你敢拒绝我那就试试看”，根本就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

“咱们俩原本好像也差不多了吧，只要有案子，肯定是一起跑案子调查的事呀。”唐果觉得有些纳闷，不明白为什么秦沧要特意作为强调似的向自己提出这样的一个额要求，“你是怕这一次咱们遇到的凶手对警察怀有敌意，会趁咱们落单的时候偷袭咱们吗？应该不会那么大的胆子，那么嚣张吧？”

“只是没有这种必要而已，不然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有攻击警员的事情发生。”秦沧面色严峻的回答，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没有说笑调侃的痕迹。

唐果听他这么说，不禁大吃了一惊：“难道你已经知道嫌疑人是谁了么？”

“知道，也不知道，没有证据的所谓知道，都不过是瞎猜罢了。”秦沧没有正面回答唐果的这个问题，“总之你记得我的这句话，并且做到，这就够了。”

“这一次的案子……真的那么棘手么？”唐果知道接连出现了两个身上带着十字架形状伤口，并且浑身上下的毛发都被体格一干二净的这种案子就注定了不会特别的简单，说这个案子破起来有一定的南都，唐果是完完全全同意的，但是能够让秦沧都表现的如此情绪低沉，唐果便也更加忐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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