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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摊牌


  苏瑾南责怪我不告诉他项安的事,他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他出手帮忙的话我就不会被人家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且还彻底对友情失望了。不过他说自己很开心,因为我是为了维护他,想到之前他类似怀疑的试探,如今他该相信我了吧,绕了这么大弯子,这竟然成了我表明决心的契机。

第二天小李居然自首了,说她才是出卖商业机密的人,而且与任何人都没关系。她被司法部门带走的时候经过我办公桌,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飘飘荡荡的只是躯壳,我听见她哽咽出‘对不起’这三个字,声音微不可闻。同一天下午项安也因为亏空公款而正式获罪,这时候最难受的恐怕就是楚襄樊,兄弟和爱人双双被诉诸法律,他从原来什么都有的心灵富足的人一下子就成了孤家寡人。

在公司浏览新闻,一水儿全是叫骂的言语,看得我眼睛发胀,不知不觉已经是八点多,整个楼层只剩下我一个人,以前加班总是有小李陪着我嘻嘻哈哈,现在,现在我也成了孤家寡人。

禁不住内心的煎熬决定上去看看楚襄樊在不在,果真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我尽量表现得和善些,以免让他误会我存着奚落的念头。他伏在灯下看书,还是那本《心是孤独的猎手》,他的神情仔细专注,眼中含着晶亮的光彩。

“楚副总。”自觉不妥,又重新叫了一声:“楚……襄樊。”

他从书页上错开眼,抬头对我笑:“你来了。”

“我上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嘉鱼,坐,能陪我聊一会儿吗?”

我鬼使神差的坐在他对面,好似我们是旧相识一般,气氛安逸极了。他说:“我已经辞职了,明天就离开。”

“其实你完全可以休假的,等调整好状态再回来就好了,公司离了你真不行。”想到之前他为公司四处奔走,确实是功不可没。

“我累了。”他揉揉太阳穴:“不想听人家在背后议论我,我终究还是个受不了指指点点的胆小鬼。”

“我……我今天看到小李魂不附体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

“连你都觉得奇怪。”他把书合起来,细细摩挲封面,他说:“我跟她摊牌了,所以她受不了才会去自首的,其实我应该感谢她陪我演了这么久的戏。”

“演戏?”他的话好像藏着玄机,就像玛雅人的语言一样深不可测。

“既然都到了今天这一步,我没什么好隐瞒的,事实上我是真的对不起你们,尤其是她。我知道情人节那天你在岳凉山上看见我了,你知道我是去做什么吗?”

“还真是你!我都以为是看错了,可我记得你跟小李说你去香港出差了。”

他又拿出打火机把玩起来,他说:“那不过是个幌子,我那天是和白桐一起上山送礼去了。”原来那个女人是白桐,我惊讶不已:“送礼?给谁?”

“给你。”他目光锁定在我身上,让我连怀疑的必要都没有。我更加糊涂了:“我不需要。”

“可是我们需要,只不过我们刚走苏瑾南的人就把礼物给调换了,后来竟又原封不动的送回来给我们,不得不说着实没面子。”他自嘲几分,那打火机在桌上磕得‘嗒嗒’响。

“我不懂,你们就算搬了金山银海给我也是徒劳,我对你们的价值绝对比不上你们的付出。”

“性价比高不高不是你想当然的,我们需要博得苏瑾南的信赖,我们需要护身符。”他想了一下又说:“或许说成交换把柄更贴切。”他见我满脸狐疑才解释起来:“我们只不过是想让他也拿点好处,以后就好同舟共济,毕竟他手里攥着我们太多小辫子,只要他一扯,我们连脑瓜子都得掉下来。”

他的话让我莫名一阵惊悚,我小心的问:“他知道什么?”

“所有事,包括......”他犹豫一下,神情痛苦的说:“包括我是同性恋。”

同性恋!怎么可能,他明明是和小李在一起的啊,我赶紧问:“那小李呢?”

“这就是我对不起她的地方,昨晚我跟她说这事的时候,她崩溃了,我让她自己选,于是她今天自首了。”他语气淡漠:“我之所以跟她在一起,只不过是想掩饰这件事,苏少当时听说的时候一定很惊讶吧?”

恍然想起他那时难以置信的表情,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为什么不跟我说,这样我就可以劝小李不要陷下去了。我问:“你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何苦要缠上小李?”

“因为她离你和苏少很近,这就是我千挑万选之后锁定她的理由。”我幻想着小李听到这些话时心如针扎的样子,自己付出了全副精力,甚至还搭上了前途,到头来却是如此惨不忍睹的结局。忽又想起余本季当时也是出于这个动机才会接近关情,不觉有些脊背发凉,我以为自己什么都碍不着别人,可实际上我的感情却成了所有人痛苦的根源。

“那么项安?”我心里惴惴,他肯定的点点头:“他才是我爱的人,只是我们不被世俗承认。”难怪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总觉得项安的举动有些不对劲儿,尤其是用手肘碰楚襄樊的动作多少有些暧昧,还有那次‘偶遇’的酒会,种种都透露出他们不同寻常的关系。

看一眼桌上的书,楚襄樊说:“这本书讲的就是同性恋。”哈哈,我就像听了一个笑话,一个从头到尾充满谎言的笑话,苏瑾南说不被理解所以才寂寞,可是楚襄樊就算再不被理解也不能做这种让人不忿的事情。

“我爱项安,他也爱我,可是这偏就成了我们最大的绯闻,我们在社会上都是有头脸的人,虽不敢说多大牌,可这些世俗的眼光足够压垮我们。”他双手插进头发里表情痛极。我从不了解同性恋的人是什么心情,因为我不是,也想不出什么话,算了,还是走吧,今晚受的刺激太大,总得给自己一点时间消化掉。

转身出去,他忽然叫住我,极为认真的说:“小心白桐。”

我还想问关白桐什么事,他却转身朝向窗户,显然不想多说。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早些知道也只是徒增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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