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挑衅
全身的亮银盔甲,帽樱上高调插着翠色的孔雀翎,头盔上的护脸甲被放了下来,所有的骑士们只露出两只眼睛,大红的披风垂下,马的左侧挂着带鞘的马刀,右侧则是一张弓,一壶箭,手里提着清一色的铁枪,最离奇的是胯下马,百多人的队伍居然清一色的白马,高大魁武,个头比李世们骑的塞外战马要高上一个头。
李世回头看看自己的部下,脑子里只转着两个字,寒酸。虽然骑兵们都身着铁甲,但这些铁甲上大都刀痕累累,头盔虽也有,但像这种带护脸甲的却没有一顶,至于头上插根羽毛,这还是算了吧,对战斗没有丝毫用处,反而易于成为敌人的靶子。胯下的马五颜六色,驳杂不齐。
映着阳光,这些盔甲闪闪发亮,晃花了李世等人的眼睛,这甲还是有好处的嘛,李世在心里想到,在大太阳下与敌作战,可以用来晃对方的眼睛。
一众骑士呼啸着冲出城门,在离李世的队伍不到二十步的地方齐齐勒马,战马长嘶,人立而起,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些骑兵们显然缺乏集体配合训练,跑起来还能看到队列,这一停立即便显出了马术的差次不齐,有人冲出了数步才停下来,有的却落后了几步。
杨一刀扁扁嘴,策马向前数步,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亲卫营亲兵们都同时策马向前,十数人一排,整整齐齐,每匹马的马头简直可以用尺子拉过一般齐头并进,众亲卫的手都摸上挂在马侧的长枪,与对方不同,他们的长枪都是易碎的木杆,冲锋之时,一击即碎,典型的一次性用品。但胜在不会对骑兵的手臂造成伤害。像对方这种连枪杆都是用铁制作的长枪,在高速奔跑中突刺,手上所承受的力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承受的,如果刺出之后不能适时放手,最在的可能便是骑士的手臂立马骨折,可谓是中看不中用。众人的目光都瞄向杨一刀,只待他下令。虽然两者之间只有数十步距离,但他们的战马都是精选出来爆发力极强的战马,这个距离也足以让他们跑出速度,发出致命一击。
数百亲卫沉默不语,但久在战场上厮杀而磨练出来的杀气却迅速弥漫开来,对面的大部分骑士还浑然不觉,但他们的马却灵敏许多,不安地刨着蹄子。正在排队进入城中的百姓也迅速察觉到了异常,但到底是帝都的百姓,见过大世面,要是在定州,此时的老百姓早已四散逃开,避免受到波及,但这里的人居然还有兴趣围在两侧,准备看热闹。城上本来站得笔直的士兵也一个个探出了脑袋,好奇地盯着两方对峙的人马。
清风掀开车帘,低声对李世道:“看他们的装备,应当是帝都御林军中的虎贲营,配备精良,传闻战斗力极强。是从全国精选出来的士兵。”
李世不屑地道:“不过如此,再精良的士兵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杀过人,都算不上精兵,奇怪的很,怎么我刚刚入京,这些人就来找麻烦,我没有得罪他们啊?”
许是为了给了李世解惑,也可能是受不了定州军这种沉默的压力,对面为首的骑士拉下面甲,露出一张足以让无知少女们兴奋狂叫的英俊的脸庞,朗声道:“御林军虎贲营参将萧天赐,对面是什么人?”
李世冷笑,明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居然还问自己是谁,原来是萧家的人,难怪来找自己的麻烦,不过这么夸张的大张旗鼓,这家伙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自己是定州将军,正三品的统兵大将,他一个虎贲营参将,连虎贲营的主将都不是,居然这么大模大样地站到自己面前,当真是无知者无畏,他以为凭他这些仪仗队便要吓倒自己,开玩笑,只怕草原上随便找出一个部落来,那些部落战士的战斗力也比他们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要强。
御林军的官制比地方军要高上一级,像虎贲营的主将便是偏将,而参将只能在虎贲营中带一个翼,李世当然不鸟他。
“定州将军李世李大人在此,萧参将,见到大人不上前参拜,居然还高居马上,是何道理?”杨一刀大声责问。
萧天赐不由一闷,听闻让自己族叔吃了大亏的李世回京,自己想也没想便带人前来,想为族叔出一口气,却没有想到对方的品级比自己高多了,这时想起来却已是晚了,此时箭在弦上,骑虎难下,如果自己真下马大礼参拜,岂不是自取其辱,没来由地长对方志气,灭自家威风,犹豫片刻,道:“御林军自有统属,与定州军没有上下统属关系,自然不必参拜。”
李世哼了一声,拍马上前,“是吗?这个规纪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一刀,明天你去都察院问一问这事,什么时候改了规纪我不知道啊?”
“是,大人!”杨一刀大声道。
说完这句话,李世看都懒得看萧天赐一眼,径直策马向前,拦在他面前的虎贲营士兵为他气势所摄,不由自主地策马让开一条道路,李世便大模大样地从这虎贲营士中穿过。本来等着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声极大的嘘声,四散而去。虎头蛇尾,还当要来一场龙虎斗呢!
李世的亲卫们沉着脸,跟在李世的身后,数人一排,走向城门。
萧天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对方居然如此瞧不起自己,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让他自尊心受到重挫,什么时候自己在京师已成了一个如此让人不鸟的人物了?
唐虎策马走过他的身边,忽地嘻嘻一笑,唐虎一只眼没了,罩着一个黑色的眼罩,加上本身也长得满脸横肉,这一下,自以为好看,其实极其狰狞得紧。
“小白脸,穿得真好看,姿式也耍得很好,不过不好用。”
萧天赐勃然大怒,看对方的服饰,不过是一个振武校尉,居然就仗着李世的势如此侮辱自己,狂怒之下,手里的马鞭一扬,当头便抽下。
唐虎脸色一变,上身微侧,腰里的马长霍地出鞘,寒光一闪,萧天赐手里的马鞭便断为了两截,跟着长刀下劈,看那威势,直欲将萧天赐劈为两截,虎贲营众人不由大惊失色,变起顷刻,此刻他们想反应也来不及了,萧天赐也是魂飞魄散,他哪里想到对方居然一言不合,便想要自己的命。眼前寒光闪动,他已是完全呆若木鸡了。
刀在他的头盔上堪堪停住,萧天赐甚至闻到了刀上那淡淡的血腥味。唐虎一动手,在他身后的亲卫同时摘下长枪,齐齐发一声喊,长枪斜举,指向虎贲营众人。
“住手!”李世回头,冷哼一声。
唰地一声,唐虎收刀回鞘,亲卫们也在同一时间收枪,动作整齐划一。唐虎咧嘴一笑:“怎么样小白脸,我就说了你中看不中用嘛,真到战场上,哗地一下,你的脑袋就没了,脑浆卟的一声便喷出来,啧啧,那叫一个惨!”恶心了对方几句,便打马扬长而去,他身后的亲卫们脸上都带着笑意,一个个从萧天赐的身边走过,萧天赐的脸白转红,细转紫,紫转黑,几欲气得吐血。
一帮虎贲营骑兵个个都欲仙欲死,气势汹汹而来,却被对方三两下干得偃旗息鼓,刚刚对方士兵齐齐拔枪时那一声吆喝,便如同山中的虎狼盯上了猎物一般,直欲择人而噬的气势完完全全地压制住了他们,让他们在一瞬间都失去了冷静判断的能力,此时看着城上城下四周的人群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个个都恼羞成怒,天子脚下,御林军向来是天之骄子,何曾受过此等屈辱,围在萧天赐身边,愤愤不平,七嘴八舌地想要找回场子,却浑然没有看到李世的亲卫营三百人的队伍,数百匹马上千只马蹄敲在路面上,整齐划一,几乎便如只有一匹马在行走一般,这种军容,别说他们虎贲营,便是草原巴雅尔的龙啸军,虎赫的狼奔军,也只能望其项背。
虎贲营众人看不见,却不代表整个京城没有人注意,此时,在大道边的一家酒楼上,一个长袍绾巾的人物便靠在栏杆边,凝目注视着李世缓缓走过的队伍,感叹道:“李氏有此骄子,数十年内必然崛起,大楚将无人能撼动。”
坐在桌边另一人点头称是,“此等人物,于主公大业却是无利,能拉之最好,否则还是尽早除之。”
“现在言之还过早,主公如能得此人物,必将纵横天下,却看看吧,能过得了草原那一关在说。”
李世自不知已有人在暗中关注自己,打着自己的主意,此时,他的队伍正停在一个岔道口,向左,是李氏所在的桔香街,向右,则是大楚专门接待回京官员的官驿。
领头的杨一刀停了下来,征询的目光看向李世,李世略一迟疑,便向右挥手,杨一刀立即引人向官驿方向走去。
就在李世的人马转向右侧的时候,人群中立时便有数拨人分向不同的方向,快步离去。李世入京,却没有回到李氏的威远候府或是安国公府,而是进了官驿,立时便在京中引起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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