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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覆灭


今天第五章了,一万五千字啊,枪手两手敲得发抖,两眼发黑,只剩下一张嘴还算稳定,大叫一声,有票木有?

驻防海陵的复州军参将袁程浑没有将湾口盐工叛乱放在眼里,一群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泥腿子而已,即使他们杀了湾口的官兵又能有多少兵器,顶多几百支长枪加上几百把刀,箭他们没有,弩他们没有,战阵?笑话,这些泥腿子懂吗?一鼓而下而已。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不是这么说,在秦祖海面前,他面露难色,告诉对方,湾口可是有数万盐工,光是精壮就有上万人,自己手里这三千士兵兵力有所不足啊。而且长期以来,军队也没有换器械,士兵的刀都上锈了,矛杆都是一用力就折啊,弩弦松软无力,战马都又老又弱,总之一句话,要去剿灭这伙反贼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还是请县令大人赶快上报州里,请大帅发援兵吧!

秦祖海心里滴血,这事要是敢告诉向大帅,还用请你这个丘八来么?三千兵?你袁程手里有二千兵就不错了,不要以为本县不知道你吃空额,拨下来的军费十有四五落入了你的腰包,那些崭新的兵器,恐怕都被你倒卖给了那些豪绅武装吧?

心里发恨,脸上却还得带着笑,好话说了一萝筐,终于以五万两银子的开拔费换得了袁程的出兵,看到袁程满意地笑容,秦祖海恨得牙痒痒,这五万两银子大半得他自己掏腰包啊。

邓鹏冷眼旁观,这事轮不到他水师出头,而且现在他手里的实力还不如袁程呢,虽然他的品级比袁程要高得多,但在海陵,他的实际话语权还不如袁程。看到袁程一脸轻松的模样,邓鹏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袁参将,不要大意,虽说只是一些盐工暴动,但也要小心啊,南方三州的叛乱也是由一些农民掀起的,至今已是尾大不掉。成了朝廷大患了。”

袁程呵呵一笑,向邓鹏一拱手,“邓副将放心,些许小贼,焉能乱我海陵,您就等着看好吧,今天我就作好准备,明天一早出兵,后天就可凯旋归来,将那些乱贼和脑袋挂在县城的城墙上,看看还有没有人敢作乱!”

邓鹏看着袁程一脸的写意,无奈地摇摇头,站起来向秦祖海微微示意了一笑,大步走了出去,自己的水师也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万一袁程失手,暴乱的盐工必然会乘机攻打海陵,自己的水师可不能受了池鱼之殃,在水上,自己是一条蛟龙,但在陆上,自己这一点人马可不够给人啃的。

隐隐的,邓鹏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头。但却又摸不着半点头绪。

次日午时,袁程和他部队到了湾口,看着那凭空多出来的一道矮矮的简易的城墙,瞠目结舌之余,也不仅摇头晒笑,从他这里看过去,那道简易的城墙之后,更多的人手持的木棍竹枪,只有极少数的人拿着长矛大刀,身上披着凯甲,想必是从杀死的士兵身上夺过去的。

马鞭指着对面,袁程笑道:“如此土贼,亏得邓副将还高看了他们一眼。”

身边的亲卫谄笑道:“大人说得是,以大人神威,此等毛贼还不是一举拿下。大人,是不是要发动进攻了?”

袁程抬头看看日头,“狗日的这天,当真热得邪乎,告诉弟兄们,冲进去后随他们意,反正这些土贼也都是该死的。”

“好嘞!”亲卫兴奋地跑去传令,将军的这句话不谛是告诉他们打破湾口后不必在意什么军纪了,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这些泥腿子钱固然是没有的,但娘儿们必定少不了。

果然,听到袁程的命令,被日头晒得懒懒的士兵们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两眼放光,盯着对面的那道矮墙,眼中闪动着贪婪的光芒。

“进攻!”袁程挥了挥马鞭,自己却下了马,走到一处树荫下,早有亲兵摆好了凳子。伺候着他坐下,一边殷勤地给他打着扇,一边讲着些笑话逗将军开心。

熊德武紧张地看着对面蜂涌而来的复州军,手里的矛杆微微抖动,渗出的汗水让矛杆滑腻腻的极不好握,他滋的一声撕下一截衣服,一层层缠在手上,将矛杆紧紧地绑在手上,对身边的几个人道:“告诉乡亲们,守住城墙,就能活,退一步,不但我们要死,全家都会死。跟狗官兵拼了吧!”

“拼了!拼了!”上万青壮们握着木棍竹枪,涌上城墙,愤怒地盯着奔过来的复州军。

空中嗖嗖地传来羽箭破空声,复州军虽然糜乱,但也不会忘了怎么攻击城墙,虽然他们没有什么攻城的器械,但这样简易的城墙实是在不需要那些大型攻城器具,恐怕几个人冲上去,合力一撞,也会将那城墙撞开一个口子。在弓箭手和弩手的掩护下,一排排的步卒猫着腰,呐喊着冲了上来。

盐工们没有受过任何的军事训练,凭着一腔热血冲上城头,毫无遮掩的他们立时便遭到了箭雨的洗礼,嗖嗖的羽箭落下,城墙上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但旋即有更多的冲了上去。

熊德武伏在城墙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官兵,脸孔扭曲,“素素,看我为你报仇了!”他在心里念叨着,直到对面的官兵在面目已清晰可见,看到对方正向城墙上攀爬,他才虎吼一声,霍地站了起来,用尽全力,将手里的长矛刺了出去,哧的一声,手上感觉涩涩的,面前的那名官兵睁大了眼睛,向下摔落,矛收回,带起一蓬血花,溅到了熊德武身上。

“杀官兵啊!”他嘶声大叫,又刺出了长矛。

“杀狗官兵啊!”身边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一排排攀爬的士兵被刺倒在城墙下,身上插着他们先前完全没有看在眼里的竹枪,更有的被劈面砸下的木棍敲得脑浆迸裂。

晴天霹雳般的吼声让正在树下纳凉的袁程吓了一跳,站起来看着不远处的战场,脸顿时黑了下来,矮矮的城墙下,已躺倒了一批自己的士兵,而自己以为一鼓可下的防守仍然巍然不动。

“混帐!”袁程怒道,“去告诉黄小铭,下一波进攻还没有打进去的话,把他自己的脑袋提来给我!”

湾口的攻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激烈,而此时,距离湾口不到一里的地方,过山风率领着他的一千骑卒正隐蔽在那里。

“大当家的,该动手了!”罗玉刚焦急地道,“复州军一个营三千兵马,打了盏茶时分,老熊他们一定要守不住了,万一让他们攻破壁垒,那里面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啊!”

过山风摇摇头,“小罗子,你太小瞧这些盐工了,一个人在绝望之下,迸发出来的战力是不可想象的,而且这个时候,袁程也没有尽全力,他还有预备队没有动呢!我们毕竟只有一千骑,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上去捅一刀子,将他的队伍完全打乱,才能赶羊呢!现在那小子还有整整一个翼没有动,让骑兵去冲击布好阵的步卒,我们的损失会很大的。”

“可是老熊他们……”罗玉刚还想说什么,过山风一抬手,阻止了他,“小罗子,你是统计调查司派来配合我行动的,清风司长没有告诉你一切行动要听我的指挥么,而且在军队的指挥上,你没有发言权。我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行动,我们要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我只有这一千人,损失不起,你明白吗?”

罗玉刚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袁程终于忍耐不住了,他的士兵数度攻上了城墙,但又数次被赶了下来,那群泥腿子简直是群疯子,手抓牙咬抱腰扭腿,无所不用其极,目的却只有一个,将自己的士兵们赶下城墙。他黑着脸跨上战马,对一直没有发动的预备队,他向中翼下达了命令,“冲锋!”

复州军不同于定州军,没有那么多的战马,袁程一个营,也只有他的中翼才有两百名骑兵,那是他的命根子,也是他一直花重金打造的精锐,这些骑兵得到命令,发出一声吆喝,一叩马腹,风驰电挚般地冲入了战场、

有了这股生力军的投入,熊德武等人立时抵挡不住,低矮的城墙根本挡不住战马的冲击,只是轻轻一跃,战马便跃过障碍,落入到了城墙里面,紧跟而上的步卒嗷嗷叫着紧跟着冲了上去,城墙被破。

“就是现在!”过山风一声唿哨,他的千余骑兵立时翻身上马。

“出击!”过山风大声下令。

袁程先前的愤怒已不翼而飞,骑坐在马上,挥动手里的大刀,轻而易举地斩掉挡在他面前的盐工,一路直进。而此时,盐工们有组织的抵抗已完全崩散,整个战场陷入了混战,毫无防护的盐工们立时便成了被屠杀的对象,被全身着甲的士兵轻而易举地砍翻刺倒。

“果然不堪一击!”他在心里道。

战场上响起隆隆的声音,袁程心里一跳,这是大队骑兵冲击时出现的征兆,难道复州大帅知道了消息,派出了亲卫营?整个复州军,也只有大帅的亲卫营才有如此多的战马。他回头望去,不由心胆俱丧,整个人完全僵在了马上。

这是一支衣甲杂乱,完全看不出是何方神圣的队伍,但却是一支千余人的骑兵,海陵,从哪里来的这样一支强大的骑兵?看着他们像切头腐一般切入自己的队伍中,将士卒冲散,然后好整以暇地砍杀着自己的士兵,袁程完全傻了。

“半天云来了,小罗子回来了!”熊德武全身浴血,身上已多处负伤,但仍奋力挥动着手里的长矛,抵挡着敌人的进攻。

隆隆的马蹄,震天的喊杀,只用了短短的一个冲刺,过山风便将袁程的部卒杀破了胆,这些与蛮子生死搏杀过的军汉哪里将如此孱弱的复州军看在眼里,横冲直撞,刀起刀落,每一次都带走一条性命,顷刻之间,便将复州军杀得七零八落。

“半天云来了,半天云来了!”幸存下来的盐工喜极而泣,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着。

“半天云,半天云是什么人?”袁程浑浑噩噩,随着溃兵一路奔逃,此时的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由大胜到瞬间的大败,这其中的落差的味道自不为外人道。

身后马蹄骤响,亲兵们回头看时,不由魂飞魄散,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挥舞着一根狼牙棒,正领着几人风一般地赶过来。

“将军快跑啊!”亲兵们大声喊道。但他们胯下久不见阵仗的战马如何能与过山风等人精选出来的草原战马相比,片刻之间便被赶上,过山风狼牙棒挥处,像砸西瓜一般将他们一一砸下马来,可怜的袁程,被过山风一击之下,整个头都陷入到了脖腔里,哼也没哼一声,倒栽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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