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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贼虏来了!


中军大营中,望杆车已经是高高竖立了起来。

一个旗手站在刁斗上往远处眺望,在他那个位置上,周边十几里的敌情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在望杆车的旁边十几米的地方。

元戎车就在那里,四五米高的台面,周边还插上了用来防御箭矢的防护板,用来指挥战斗最好不过。

而现在这辆元戎车是借给袁崇焕使用。

没有战斗的时候,诸将们可以尽情发言,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要到战时的时候,军中只能有一个人的声音,所以即便温越的青牙军很勇猛,是明军大部的重要力量,但指挥权还是得袁崇焕握在手中。

而这么远的距离,且还有防护牌挡着,什么后金兵的强攻利箭都是射不到的。

除非后金兵运来了大弩和重炮。

不过大弩和重炮要在几百步外击中一个小目标,也是机率不大的事情。

元戎车归袁崇焕使用,温越便在正面自己的防线后,另外让军士们堆了一个四五米高的土堆,用来指挥战斗。

将土堆堆砌完毕后,温越再巡视了一下自己的阵地,发现一切都准备妥善,便点点头,等待着后金兵的到来了。

不过,时间还算充裕。

无论是散出在外的夜不收,还是望杆车上的旗手,都没有回禀后金大部到来的消息。

于是,见众军士劳累了一天,袁崇焕便下令让全军造饭生火,暂时休憩。

不一会。

各营地的上空就冒出袅袅炊烟,传出一声声欢笑的声音。

大战来临,军士们要有着充足的体力。

袁崇焕等诸将,也不省着粮草了,大碗大碗的米饭,大量的腌制好的马肉干肉,还有着带着油花的菜汤,都是放开量让军士们进食。

寒冷的天气,呼呼刮着北风。

劳累过后,能吃到热乎乎的米饭肉汤,军士们顿感精神一震,大感满足,欢闹的啊声音不断响起。

在温越的大帐中,青牙军的军官们同样聚在一起吃饭。

几张临时的木板架成一张大桌,桌子上又架着一锅炉火,炉火中一片片的马肉在锅中沸腾翻滚。

这些马肉都被削的非常均匀,又非常的薄,只需要撒上一些盐,往炉火锅里稍微涮滚一二,就一下子熟了,放进嘴里变得非常美味。

近二十个各级军官,围成一圈,大呼小叫,不停抢着将马肉放进锅里涮着吃起来。

这般火热的气氛,新奇的吃法,让诸将在大冷寒冬天气,竟吃得满头是汗,大呼过瘾。

众人边吃着边欢笑起来,哈哈大笑的声音不断响起。

这时,却是马名和刘勇在斗嘴。

马名哈哈笑道:“老刘这家伙啊,当年可是狗眼看人低,在大人还在青牙墩的时候,刘勇就没有少抱怨上头怎么给青牙墩留下了这个麻烦?

“并且在大人有先见之明,说北边的广宁城丢了的时候,老刘这家伙还是第一个不信的,嘿,要不是我机灵,早就看出了大人是个非凡人物,当即就生出跟随之心,所以现在成为了一个佥事官,而老刘这家伙,才是个千户官,比我低一品……”

说到这里,马名拍了拍刘勇的肩膀:“老刘啊,你这识人方面还是要和我学学啊。”

在温越的非正规宴席中,向来没有什么尊卑,等级也不森严,大家伙都可以互相开个玩笑。

听马名这么说,刘勇立即涨红了脸反驳道:“什么识人方面比你低,我只是立功方面比你少罢了。

“再说了,什么你看出了大人是个非凡人物,我还记得清楚呢,是你第一个私下来和我们说大人是犯了癔症的!”

马名赶紧道:“哪有的事,我哪说过大人犯有癔症,是吧,钟头?”

钟大成放下酒杯,点头道:“对对对,没说过,老刘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刘勇挑起眉头道:“嘿,钟头,我记性可是好的很,我还记得,当初看到五烽五炮的警号时,你从望台下来后,裤子都尿湿了!”

“哦?有这事?”

张大春来了兴趣,戏谑道:“老钟,你怎么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这事啊?”

钟大成摆手道:“去去去,别听他们两个瞎说,来来,喝酒。”

“哈哈哈,老钟头,不敢回话了,看来是真的有被吓尿的事情。”

看见钟大成逃避的样子,众人一阵的哈哈大笑。

像众人这般斗嘴的事情是常有的。

尤其是马名和刘勇,两人非常乐意在各个军官面前,透露自己当年与温越在青牙墩守墩之事,显示他们与诸将的不同。

说实在的。

这种特殊的关系让军中将领有许多人是非常羡慕的。

因为有这样的关系,马名、刘勇他们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误,跟在温越身边地位便能一阵巩固。

毕竟从开始跟在温越身边的老人就那么几个,诸将都看得出来温越是重感情的。

不然就马名、刘勇几个小小的普通墩军,现在能成为掌握千人的精锐军士的上官,在其他明军中,是决然不会发生的。

而看着这几人互相斗嘴的样子,温越好笑着摇了摇头。

这群活宝啊。

但是他们的话也不免让温越回想起了自己刚到这方世界的时候,可能就是那段日子的某个黄昏,落日的夕阳,造成了现在的恍惚吧。

各个军官中,高严坐在最末处,不时陪着众人欢笑。

刘勇、马名有着旧日与大人的关系,让他非常羡慕。

这是守备大人的核心圈子,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上阵杀敌立功,融入进去。

******

便在大帐内众人欢笑时候,忽然外面的大营中传出了一声声的“梆梆梆”的声音,声音急促犀利。

帐内立即安静了下来。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内看出了一个消息:“建虏来了。”

顿时,在温越带领下,诸将出了大帐,来到营地外围查看情况。

而随着凄厉的梆子声,持续不断。

陆续有明军将官从各自的大帐中出现。

袁崇焕、满桂等人也是纷纷惊动,从大帐内出现。

一骑骑的夜不收疯狂往回奔着禀告紧急军情,紧接着望杆车上的旗手也传来确切的旗号。

在营地的北方、东方和南方,都发现有大批的后金骑兵涌来。

在警情传来的片刻后,大地开始震颤,紧接着这股颤抖变成了剧烈的抖动。

下一刻。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大营的东、北、南三面的天际线出,都出现了海洋一般的旗号。

一眼看不到头的后金骑兵呼啸过来。

黑压压地充满视野,无边无际。

数不清的后金骑兵放马狂奔,铁骑踏在地面上,震着地面都在回想,如擂鼓般的声音共振起人的内心。

望着随风鼓舞的如海的旗帜,望不到头的战马。

众人的呼吸变得沉重。

看这样子,似乎过来的后金兵得有五六万人,几乎是全体后金兵倾巢而出。

“这建虏来得也太多了吧?”

马世龙在旁喃喃自语,眼中充满惊惧。

袁崇焕、温越等将领也是神情无比的凝重。

贼虏涌过来的人马,远远超过众将领的最初的预料。

“既来之,则安之!”

袁崇焕紧绷着脸,说道:“我等既然已经做好万全准备,贼虏敢来,我等应上便是!”

众将闻言点头,惊惧的心稳定了些。

不过从一直紧盯着三面涌上来的建虏的眼睛上,可以看出许多将领还是非常紧张的。

对面的后金骑兵的马蹄声,持续了好一会后,才逐渐地弱了下来。

待扬飞的雪花落下来后,对面密密麻麻的各色各样的旗号,身披各式盔甲的后金兵,便可以看得更加仔细了。

涌过来的后金兵聚在四五里外的地方,将明军大营的三面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知道有多少层。

而在明军大营的正前方,则竖立着许多杆巨大的织金龙纛。

其中一杆龙纛下面,后金正红旗旗主代善,与正黄旗代旗主多铎正骑着两匹神骏非凡的战马,朝明军大营眺望。

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围满了其他几旗的旗主,还有各旗中的贝勒王爷。

他们的分别很明确,根据各旗的不同,每人的身上披着的盔甲也不同,有的是全白,有的是镶白,有的是镶红,有的是正蓝……

但无论如何。

这群人身上的甲胄都是异常豪华精良的,胯下骑着的骏马,也是神武非凡。

代善眺望了片刻后,缓缓道:“这股明军果然是不凡,我等汇集起来,才不过两日的时间,他们竟然就已经修建好了营地,做好了防御。”

在代善的身后,正蓝旗旗主莽尔古泰,叫道:“二哥,要不让勇士儿郎先发起一波攻击,试试他们的防御?”

代善摇头道:“先不急,反正明军也无处可跑。等我等大军到齐,粮草辎重战车火炮全数到来,再等新编的蒙古所部到来后,再对明军大部发起源源不断的攻击。

“势必不给他们一点的喘息的机会,如此,方可毕其功于一役。”

皇太极在旁道:“二哥说的不错,我等现在兵力还没到齐,且也是明军最警惕的时分,防御攻势最猛的时候。

“还是等新编的蒙古所部到来后,以他们为首攻,我等再攻击也不迟。”

在宁远受挫之后,后金这边也没有闲着。

在努尔哈赤的指示下,正黄旗先去草原教训了一顿突然违约的蒙古人,又新编了蒙古八旗。

虽然还是雏形,但已经有一个蒙古旗编制完善了。

“就是如此。”

代善点点头,命令道:“传令下去,各旗勇士就地安营扎寨,营地防务必须严整,做好明军可能夜袭投营准备。”

在一层层的传令下。

围着明军大营的三面的后金兵,就地挖掘工事,建立营寨。

逐渐地。

一片连绵在一起的营地,出现在明军众人面前。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片的后金帐篷,一片的各式各样的旗帜海洋。

望杆车上的旗手,不断传来旗号,报告后金军在大营附近的驻扎情况。

依照旗号。

后金军驻扎在大营东边的兵力最多,大凌河上流和慎河交界处的北方,也有许多,南面慎河流下方也有不少。

而在慎河对面,众人也看见有小股小股的后金兵逐渐汇集在那边。

后金军没有轻举妄动,作为防守方的明军也没有轻举妄动。

在后金军扎营的时候,只是远远的观望,看着后金军中出动了大批大批的辅兵,在寒风风中,挑水造饭,传来一片的听不懂的鸟语。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明军大部和后金军,不约而同地点起了篝火、灯火,慢慢形成了一片的通亮的灯海。

若是有人能从天空中往下望去,可见就在义县的周边,俨然出现了几个壮观的不夜城。

当晚。

袁崇焕又招来诸将议事,在会议中,袁崇焕极力给众人鼓舞士气。

议事完毕后,袁崇焕又一刻不停歇,开始在营地周边巡视。

温越也跟在后面,一同巡视大军营地。

此时,整个明军大营已经是进入了战时状态,戒备极其森严,各营的巡视的军士接连不断,营地口令声不断响喝起。

除此之外,在大营的外围防线中,各营业安排了大批的守夜军士,并且在防线前还插上了不少木杆子。

在木杆子上还挂着一顶顶灯笼,随着呼啸寒风不断摇摆,照亮了大营前方不少地面。

这是为了后金兵可能的投营而设。

而且除了灯笼火把和守夜军士外,在大营的三面,还撒上了数量巨多,密密麻麻铺设的铁蒺藜。

有些要害地方,还专门布上了拒马。

其实这些防备工作,不做都行。

毕竟古代战争,夜晚偷营的事情发生的很少。

原因其一是古代的军士们大多患有夜盲症,很难看清路;

其二是夜晚的旌旗鼓号的作用发挥不出来,很难指挥。

如小股军士偷营还行,大家凭着嗓子喊,能听清命令。

但要大军偷营,怕是还没有冲到敌人阵前,或许就自己先乱了。

所以不管是后金军还是大明军,想要偷袭对方的营地,都是极其困难之事。

而众人布置外围的防线,加固警戒,除了稍微有那么一点作用外,更多的则是对心里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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