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何以至此

　　王乾的声音震得欧阳坤一阵胆战心惊，但是在王乾的领域中，声音不曾传出去半分。

　　“师兄为何如此看待师弟？”欧阳坤顶着王乾施加的压力说道，面露苦涩。

　　“师弟我没有理由做这种事啊......那石家明珠不出意外是我东剑山未来的支柱之一，宗门对其抱有很大的期待，我怎敢对其下手？”

　　王乾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欧阳坤。

　　“师兄，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欧阳坤紧接着说道。

　　“师弟，你元丹破损，一直想法设法想要复原吧？”王乾张口说道。

　　欧阳坤突然目光变得阴晴不定，有些躲闪起来。

　　“师兄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欧阳坤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些年师傅一直遣人打探天地奇珍碧心果的下落，你师兄我也查阅过宗门的很多典籍，走访过很多地方。”王乾有些答非所问地说道。

　　“碧心果是唯一能修复你丹田元丹的天地奇珍，想必你也一直在打探。外界传言你是因为资质不佳而无缘天方境，心灰意冷下山来了曲阳城。但是同门皆知，你是与妖兽厮杀，为了镇守祁连山脉而致元丹有损。师兄知你心有不甘，但你何以至此，走到如此地步？！”

　　王乾缓缓说道，语气忽然凌厉，寒意满满。

　　“你并非心灰意冷，是想下山碰碰运气吧？也许连你自己都没有想到，上天会真的垂怜你，将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吧？”

　　王乾的话像针一般，一针一针扎在了欧阳坤的心上。

　　似是无法隐瞒了呢。

　　深吸一口气，欧阳坤如释重担，神情不再作伪。

　　“师兄你说的对！我也没有想到，上天会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欧阳坤张口说道。

　　王乾目露凶光，当事实澄清时，他依然难以平静。

　　“我和师兄你是一起长大的，和你最亲，我的资质除了师傅，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欧阳坤蒙宗门栽培，受师长教导，二十几年修行，自问不输于任何人！我为宗门尽心尽力，为报宗门大恩，在祁连山脉厮杀数载。谁料那竟成了我的噩梦！”

　　“六年了啊！二师兄！倘若不是元丹受损，我早已晋升天方境！”欧阳坤嘶吼道。

　　“碧心果乃是补缺元丹的唯一奇珍，但是何其难寻？！原以为我此生武道就此停滞不前，我也已经心灰意冷。没想到啊，老天没有辜负我！竟然在我任命的曲阳城诞生了一个天生元种！”欧阳坤状若疯癫，声音渐渐嘶哑。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们寻了六年没有寻到碧心果，却突然在我身边出现了天生元种。这分明就是上天对我的补偿！”

　　看着欧阳坤的样子，王乾深深叹了一口气。

　　元丹受损，近乎无解。天地间有奇珍碧心果可入药成丹修复元丹，除却此法，只有炼化一颗天生元种！

　　道尽途殚，扼吭夺食。

　　修行之路向来顺风顺水的欧阳坤遭此大难后，性情已然大变。天生元种已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怎么可能不抓住？！

　　“夺人元种，伤人性命。你此番作为和妖族有何区别？”王乾说道。

　　“妖族？哈哈......”欧阳坤突然哈哈大笑。

　　“我此生已毁，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只要我炼化那颗天生元种，武道修为定然一日千里。待我进入无暇境，定会补偿给石家莫大的好处！”

　　见欧阳坤越说越疯狂，王乾大喝道：“你当师傅是痴傻之人吗？！你当山上的人都是蠢货吗？！”

　　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欧阳坤猛地怔住。

　　“师傅让我前来，就是想让你回山请罪！只要你交出天生元种，回东剑山受罚，师傅定会保你性命！”王乾说道。

　　“师兄弟之间，你我关系最佳，师傅不忍心看你就此毁了自己，才会让我前来劝说你。”

　　“原来师傅师伯们都知道了？”欧阳坤呆呆道。

　　王乾看着欧阳坤，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弟变成这般模样，心中唏嘘不已。

　　“师弟，交出人，随我回山吧！”王乾劝说道。

　　欧阳坤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良久，欧阳坤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眼睛恢复了神采，看向王乾。

　　“人在地下密室里。”欧阳坤说道。

　　王乾微微一笑，拍了拍欧阳坤的肩膀，心中欣慰。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在王乾看来，欧阳坤此番悬崖勒马，猛然醒悟，将来未必不能破而后立，创造一个武道奇迹。

　　撤去领域，王乾站起身子，对欧阳坤说道：“带我去地下室吧！”

　　“好。”欧阳坤说着也站起了身子，低着头。

　　突然，一抹寒光闪过，空气中炸开鲜血的气味。

　　王乾握着腹间已经深深刺进血肉的匕首，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狰狞的欧阳坤。

　　“师兄，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对不住了！我不能跟你回剑山，这个天生元种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不能就这么放手！纵使被天下人唾弃我也不在乎，只要我能问鼎武道巅峰，别的都可以舍弃！”欧阳坤咬牙道。

　　说完，又是一掌拍在匕首上，使得王乾一口鲜血喷出，刚刚聚起的元力消散无形。

　　“再见了，二师兄！”

　　再看了一眼已经瘫倒在地的王乾，欧阳坤转身飞掠而去。

　　死死看着欧阳坤离去的背影，王乾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悲伤。哀莫大于心死，那可是自己一直当作亲兄弟的师弟啊！

　　往事历历在目，却那人已变......

　　......

　　除了奔逃，欧阳坤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换上一身黑色衣袍，欧阳坤去密室将石彤彤打晕装进了黑布袋。

　　他没有杀害石彤彤，因为一旦她身死，元种就会跟着枯死。所以，他一定要在石彤彤还活着的时候取出元种！

　　一路潜行，欧阳坤顺利地出了曲阳城。王乾已经被他重伤，曲阳城自然没有人能够留下他，何况没有人发现他做的事。

　　回头望了一眼曲阳城，欧阳坤嘴角上扬。

　　等你们发现的时候，我早已远去！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等我摘了这颗元种，破境入得天方境，孤身一人何处去不得？

　　想到自己即将摆脱噩梦，从此武道有望，心中对于宗门师长和王乾的愧疚便被抛之脑后。

　　但是，出城还没行出五里路，欧阳坤便停下了脚步。

　　看着前方树林走出的瘦小身躯，欧阳坤莫名地不安。

　　“你是谁？！”欧阳坤喝道。

　　那道身影似是为了回应他的话，又往前走了几步，恰好足够走进月光的笼罩中。

　　清秀带着些许稚嫩的脸庞映入了欧阳坤骤然放大的瞳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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