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新痕乍现觅轨迹
所有的不确定性,都将成为进一步调查的难点。
程小雨灵活地在文档里标上注释,听见韦世乐开辟出另一条途径:“我们再来看看傅晚晨失踪前所居住的环境,大厦街社区。傅家住在富碧楼,附近有永和楼、富静楼、富逸楼、富秀楼、富雅楼和宏华大厦,再往前就是体育馆。从大厦街区到城门谷公园南园,最短的路线是沿着青山公路转入惠荃路,往东北走,不过主要都是车行大道。”
“对喔。”程小雨双眸中亮起星芒,“如果傅晚晨在爬下窗子以后就打算立即想办法联系其他人,由于她没有车钥匙,只能徒步。这样的话,应该不会选择车行路线,又危险又不方便。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逃走的,是在傅荣昌刚离家时,还是过了一段时间?”
她的叙述将问题抛给了到过现场调查的两位小情侣。
钟立文叹了一口气,道:“我和诗诗中午去那边问过了,附近民宅和商场的保安都表示没有印象在18号白天见过死者;我们还问了一些附近的居民,也毫无所获。傅晚晨在周围邻里间人际关系还算好,所以认识她的人并不少,富碧楼周围大多为民居,那天是工作日,7点半左右街区的人应该开始多起来,迎来上班早高峰。但是很奇怪,居然没有人注意到她。”
他用手背撑住下颔,约略思索一小阵,不太确定地得出结论:“可能她是在9点以后、上班人流高峰过了才逃走的吧。”
许文诗却并不太赞同他的观点:“就算错过了早高峰,白天也应该会有人看到,人来人往不刻意留意倒说得过去,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有一丁点印象实在有些奇怪。难道她并不是直接从象山邨东路走向了公园方向,而是在别的路线上遇害?”
程小雨向前稍微倾了身子,思绪流转:“徐力行家住九龙塘,公司在长沙湾,如果傅晚晨当时是想去找徐力行,无论是去他家还是公司,都应该南下,而不是北上。城门谷公园实在怎样都不是合适的行走方向。”
韦世乐干咳一声,打断了手下组员们热烈的发言:“别忘了,尸体发现的地点并不是案发第一现场,所以并非是傅晚晨选择了哪个方向行走,而是凶手选择了那个地点弃尸。”
程小雨辩解道:“可是一般弃尸,如果不是专门赶远路扔去荒郊野岭以免掩人耳目,就会就近原则。城门谷公园人气虽然比不过游乐场,但也不差啊,凶手是在没有游客时弃尸的,公园晚上会锁门,普通人是无法按照正常渠道进去的,所以他选择在那里弃尸应该不会是因为那里常年荒僻偶然为之,而是早就入园等候人烟稀少的时刻再行动。那么如果是后者……?”
李柏翘一直想开口,却耐着性子等她。5秒之后程小雨却不再有下文,他终于确定她的半句话已经说完了,于是发表见解:“不如试试分析法,从已有线索开始。”
钟立文闻得他的话语,立即从平板电脑里调出一个文件夹:“那,之前send给大家了一组图,是在傅晚晨的卧室里拍的,也就是目前我们所知的她失踪前最后出现地点。大家可以看到小桌子台上面有一团油渍,是之前傅傅荣昌摆放饭菜留下的,发现女儿失踪后,因为有馊味,饭菜已经被收走了。其余地方据傅荣昌说没有整理过,完全保留了失踪前的布局。”
许文诗滑动着屏幕,介绍道:“我和阿文看过,没什么特别,被子叠得好好的,看起来真是有心逃走了。柜子里的衣服少了几件,弃尸现场却没有发现那些衣服,这点存疑。下面几张是站在她家楼下拍摄的靠窗一侧大厦墙面,你们看,虽然有下水道可以利用,但是离傅晚晨住的A栋5楼3单元有一段距离,如果没有合适的工具,一个从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女性,是不可能从窗户爬的到楼下的。”
她点开其中一张图,两指外移地放大,接下去说:“仔细查看傅晚晨房间外的下水道部分,似乎没有被人攀爬过的痕迹。”
韦世乐灵光闪现,面上一缕笑容一闪而过:“无视频无真相。要确定她究竟是什么时候逃走的、从什么路线逃走的,不会撒谎的证据,远比口供这类可能因为记忆偏差而发生谬误的证据来得实在。”
钟立文循意反问:“Happy sir,你是说监控?可是大厦街社区的居民楼都是陈年老楼,没有安装CCTV(监控摄像头)的喔。”
许文诗却找到了切入点:“可以调取富碧楼背面那条巷子附近的天网。”
“对。”韦世乐甩出赞赏地一句之后,转了话题,“身份证那边有什么发现?”
卢天恒道:“注销的那个身份证在3年间从来没有任何系统存档的使用记录,证明应该没有被其他人利用过。凶手如果处心积虑存放一个注销了的身份证三年之久,不是有特殊癖好就是这次犯案已经蓄谋已久吧。如果他早有预谋,我想我们大概可以推断出他至少认识莫敏儿,而且很有可能也认识傅晚晨。我已经让电台重新发一条消息,寻找在11月18日7点到11点见过死者的目击人物,希望可以求得一点消息,另外我们下一步可以着手调查一下莫敏儿生前的人际关系。”
韦世乐微微一笑:“Nice.”
案台上的电话骤然响起,韦世乐伸手拿起听话筒:“喂?恩,好。”
钟立文目不转睛地盯住他挂线,一脸的好奇表情是无声的发问:什么料?
韦世乐会意,干脆利落地说:“婠月说她在傅晚晨尸体上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
“什么意思?”何礼贤摊开双手,不解地问。
“有图啦,你开WhatsApp收一下不就得咯!”许文诗友情提醒。
众人纷纷登录WhatsApp,公共平台果然有一个新消息提示。
下载过婠月发来的图片,可以明显地看到死者腰部背面那一小段,肤色比周围更暗,几乎呈紫色;而对面小腹与腰身交界部位是暗红色,同样也比周围更深。随照片附有一段解读:如果人体在死前,身体呈卷曲或折叠状,交叠的内向皮肤会约略起皱褶,死后一定时间内变得苍白,露在折叠外侧的皮肤呈暗红色,比未折叠部分更深。但如果死者是在死后才被折叠,刚刚死亡时血液流动并不会立即停止,而是以负加速度减速地流动至最终死亡,所以在血液凝固的过程中会向有引力的那一端流动,最后在尸身海拔最低点停滞,使那附近的皮肤出现淤血堆积,加深了皮肤颜色。
程小雨看罢文字,右手半握拳撞抵住下颔,若有所思地道:“婠月是想告诉我们,死者在心跳停止后,被外力弄成了腹部贴住大腿的姿势,并且头和脚朝天,腰向地?”
许文诗微微皱了眉头,又翛然舒开:“类似于于运动或者舞蹈前拉伸韧带的姿势?”
程小雨立即微笑回道:“也可能是瑜伽。”
“你们俩不要YY了。”钟立文出声制止了两位警花的发散思维,“好奇怪,难道这又是一宗离奇案件?还是说,这是凶手专门弄的,类似于举行某种仪式?但是为什么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她是近乎平躺的?”
他的疑问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何礼贤对着WhatsApp吐槽的声音,格外清晰。
“啊,好你个婠月,有这种突破性的线索竟然不一早写在尸检报告里,害我们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差评啊!”
不多时公共平台便收到回应。不过不是婠月,而是妖女的声音:“好你个卢天恒,一点都没有医学常识。这种尸斑在最初的几个甚至十几个小时并不明显,要过久一点才能慢慢变化,变得明显。尸体在死后并没有碰伤的现象,所以即使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验尸官,也不可以在没有明显的现象发生之前着急地下结论。”
这一句引来了众位组员的哄堂大笑。卢天恒尴尬地把头转向无人处,咬牙切齿地哼哼:“笑吧,你们就笑吧,出来混,始终是要还的。”
何礼贤极力止住了笑意,揶揄道:“无知者无畏,你们就不要笑了。婠月已经很给面子的没有亲自‘回敬’他。”
李柏翘神色自如地辩道:“根本是大法医懒得跟小文盲计较。”
卢天恒恼羞成怒,愤然地说:“说什么为兄弟两肋插刀,其实就是为了女人把刀插在兄弟两肋上。”
程小雨扁着嘴,捻起右手拇指与食指,在唇线前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许文诗以“OK”手势作为回应。
韦世乐用余光望一眼窗外,从傍晚到夜幕降临,仿佛只是一瞬间就完成的事情。刚才还灰扑扑的天空,在组员们热烈讨论案情时已经变作深蓝色。远处散开莹亮的斑点,竟分不出究竟是天上的星辰,还是地面的街灯。
他抬起右手,止住了属下的嘈杂言语,用轻若梦境中的语气说:“今天已经很晚了,大家辛苦了。”
几乎所有人都将沉闷的心情提升,为即将收工回家酝酿情绪。岂料,他却如神来之笔一般话锋一转:“我合计过了,一共有三个天网涉及傅晚晨可能的行走方向,分别是大厦街富秀楼出口,大厦街永和楼出口,大厦街富邦楼出口。7点到11点4个钟,用四格画面看,再调速道4倍的话,分三组人,一组人看一个,25分钟就搞定。”
所有人一瞬间变郁悒,唯有程小雨露出“我就知道还有下文”的了然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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