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饭馆再询当日事
何礼贤总是心直口快,在许沙展解说以前,已经开口问道:“是什么?”
许文诗向钟立文抛去一个熟悉的眼色,任男友来道出结论。
“我们查到,卜瑶莲曾经在5岁被拐卖,大概7岁左右才被解救回家。”
程小雨轻声地呼出一口气,在他的点播下发表见解:“按照卜瑶莲的年龄计算,她被拐卖的时候应该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如果是被我们警方……呃,我的意思是被当时的前辈解救出来的,那么我们这边刑事记录科应该还保存有资料记载。说不定,还可以查得到。”
钟立文双手一摊,随口问:“这个记录跟我们的案件有关系吗?”
程小雨粲然一笑:“我也不确定,我只是觉得,疑似被拐少女和拐子佬以相似的方式死去,可能跟拐卖有点关系。当然,更大的嫌疑,仍然是陈文新所在社团成员。尤其是那位……”
“当然有关系了!”
韦世乐的骤然出声遏止了程小雨的话语。后面的分析被她生硬地咽回喉咙里,忽的就消散不见了。
“在1995年以后,由于人口贩卖者的销售渠道开始流向境外,大大增加了警方侦破这类案件、尤其是被拐儿童的难度。其中一部分孩子直到好几年以后才被寻回,样貌可能与失踪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加之有的孩童被掳走时年纪尚幼,记忆系统还没有建立完全,导致被解救后无法说出自己原本的姓名和亲人的名字,我们警方也未必能根据失踪人口档案里储存的照片比对出他们到底是谁,因而无法将他们及时送还到亲人那里……”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为提高破案效率,警务系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建议了新的机制,增加了为每位报案孩子失踪的父母提取DNA的环节,一旦找到孩子,就立即将他们的DNA与失踪儿童DNA库进行比对,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确认他们的身份信息,通知父母来认领回家……”
“……这个系统与上面(大陆)的系统有信息往来,从建立到现在,除了已经找回孩子的亲人DNA信息会去除以防止冗余以外,其余的都保存至今。但是,即便已经侦破的案件,我们也会在刑事纪录科留有相关资料,曾经失踪的儿童与他们亲人的DNA信息从失踪儿童DNA库去除后,会转移到相关的案件资料里。”
韦世乐的一番讲述,为案子提供了新的破解思路,致使刚才的插嘴显得浑然天成,没有半点刻意阻止程小雨后面字词的嫌疑。
所有人都随着他的提示将重点转移,就连被截断了说话、愤懑难平的当事人,也很快抛弃掉原本的执着,融入到新的内容里。
“根据Happy sir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卜瑶莲的父母曾经因为她的失踪而报案,我们警方一定会留有他们其中之一的DNA,若是不在失踪儿童DNA库里,就是在当年的卷宗资料里。我们可以取这单case里第一位女死者的DNA,与卜瑶莲亲人留下的DNA进行比对,如果结果match(契合)了,就能确定死者的身份了,对吗?”
韦世乐点点头:“而且,这是实锤,不是虚的。”
程小雨伸出右手大拇指,在右边脸颊前做出大大的“赞”,而后手势方位一转,指向了自己:“交给我了,我来联系CRB(刑事纪录科)的梁小柔madam。”
韦世乐动作温和地阻止了她拨号的动作,提醒道:“现在这个时间,他们肯定已经下班了。明早再打吧。”
她抬起眼睑,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手上大赞的姿势变成了OK。
他轻点头颅,转向老友:“Gordon,有没有办法查到陈文新的跛子同党经常看病的医院,联系到他的医生。我想要确定第二位死者的身份,以及他最后出现的时间。”
卢天恒在表示无能为力之前,增加了另一个筹码:“跛bo除了跛的那只脚和我们这个连环杀人案第二位死者吻合,还有年龄。听社团的人说,他今年刚好四十二岁,符合Doc. Tong推断的40至45岁之间的年龄。另外,他失踪的时间跟陈文新差不多,也是陈文新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还在星野迪厅出现过。”
韦世乐听罢评论:“这样看来,还真是巧。”
钟立文将头侧向右边的好兄弟,低声耳语:“喂,你们去中文大学查到点什么?”
韦世乐把椅子转向他:“别管我们这边的消息,待会儿会慢慢陈述给你听,说说卜瑶莲的信息先。”
钟立文打了个没趣,意欲讨价还价,身侧的许文诗已经抢在他发声以前,用正经的叙述方式开始了汇报:“卜瑶莲有很惨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除了5岁被拐卖那件事以外,她在7岁左右回家以后过的也不好,要种田和做零工养活自己和爸爸。不仅如此,她的爸爸嗜酒如狂,在喝醉以后还常常虐打她发泄情绪。她试过很多次逃跑都失败了,在她的爸爸过世之后才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那个家。”
他怏怏地摆正身子,趁她停顿的片刻,接道:“据说他老爹是喝酒太多,把自己喝死的。另外,我们也确定了,那个山寨牌子纽拜伦,确实是她老爹卜型生前常常穿的品牌,原因嘛比较奇葩,他爹好像认识一个卖山寨的摊贩,从那里买鞋比较便宜,所以就总在那里买了。不过卜瑶莲就比较惨,连这个盗版牌子都没什么机会穿,穿的都是最便宜的杂牌鞋。”
咕噜——
肚饿的声音在他叙述完毕后腾起,显得格外响亮。
几位探员面面相觑,终于发现声音的来源:何礼贤。
一,二,三,四,五~~五张脸齐刷刷地凑近他的身边,望得他两颊隐约地红了起来,尴尬地转动了椅子,以背对向五位同僚。
“没道理啊,就算心虚,也不能拿屁股对着观众吧。”
韦世乐处在人群之外,充分发挥着他既不参与、也不阻止的优良传统,仿若一个围观者。不,独观者。
他望着步调一致的下属,呵地轻笑出声,身子靠上了椅背,随意地说:“今天先收工,明天照旧。”
黑色宝马踏着最后一丝余晖,开出了警署大门。
程小雨坐在副驾驶位,手背抵着下颔,陷入了沉思之中。
车子驶入太子道西,往前走数百米就是太子道东。
“你在想什么?”韦世乐主动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静。
“前面离东正道好像不远了。”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东正道,正是第二具尸体被发现的“咀爽爽”饭店所在地。
不需要更多语言上的交流,他向左变更了车道,在第一个岔路口左转,选择了最短的路线,直奔东正道。
就在暮色苍茫、何宽心准备打烊的时候,两个熟悉的陌生人风尘仆仆地赶至。
“何小姐,我们可以再跟你谈谈么?”
“嗯?”她怔了两秒,接着便挤出浅浅一笑,肯定地点了点头。
韦世乐和程小雨听到她友好的响应:“请进来坐吧,如果有什么能对你们破案帮上忙的,我很乐意解答。”
而后,他们长久地坐在收银台前的餐桌两侧,聊着关于案子的问题。
“那天晚上……大概十点四十左右吧,最后一桌顾客已经吃完饭了。是隔壁街上住的忠叔和华哥……”
何宽心的陈述刚拉开帷幕,程小雨已经急着打断:“不是厉嘉瞳吗?”
韦世乐的思绪在转动,心里默默地下沉一分。小雨对厉嘉瞳的印象似乎不太好,从第一次见到她真人开始,就对她有着很深的敌意。
这绝不是好现象。
他只希望,他们都可以安全到达彼岸,不要沉下去。但愿,这不是一个虚幻如二次元的奢求。
何宽心几乎被程小警长突如其来的气势惊了一跳,头颅不自觉地向后一顿。她花了两秒钟时间,终于反应过来面前的小警花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大概想问,最后一位客人,是否为自己曾经提到过的谐音“童姐”。
于是,她抬起双眸,望着程小雨的鼻尖,明了地回答说:“不,不是那位瞳……嗯厉小姐。她只是也吃到比较晚,不过,她的两位手下接到她以后她们就立即离开了,后面还有两三桌客人的样子。忠叔和华哥是这里的常客,他们在附近做散工,收工时间通常不固定的,我们都习惯了。所以那天,他们走的比平常晚了一些,我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
她解释的时候,眉目祥和,神色始终自然。看来,没有什么内情和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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