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追踪
绵延的大山纵横几十里，一直延伸到边境。
林飞在密林中穿行，他的小队多了两个新成员。一只叫“巴特”的军犬和他的主人杨铎——这是林飞特意从武警要来的。
当时上级对他的要求感到迷惑，搜山队已经派了军犬搜索，但收效甚微。
“我们沿着河流走。”叶飞喘着粗气，“这天气，真是热得难受。”
一行五人，林飞走在最前面。步子不大，也不算很快。
“我们这样的速度追踪，人家怕早就没影了！”紧跟着他的身后的武警中校郭庆龙，似乎很不满，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
“这不是紧急集合。”林飞慢悠悠的说着，“我们是追踪，这也难怪，你们武警只讲究打笨仗，从来不考虑其他，我就不明白，上级怎么会派一个愣头青给我！”
“你！……”郭庆龙顿时语塞，他年龄比林飞大，实在受不了林飞那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怎么，还不明白？”叶飞转过头，斜着眼睛，“追踪，要考虑所有的因素和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你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追，就算你追上了，敌人不是木头，他会和你拼命，你拿什么去拼？这个时候，就算上来一个10岁的小孩，你都打不过。所以说，保存体力是最重要的。再说边境都已经被封锁了，你着个什么急？”
“对对对，队长就是有见识。”跑在最后面的军犬训导员杨铎听了林飞一番言论，受益匪浅，似乎意犹未尽，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林飞，“只是我有疑惑，军犬搜索队根据上级提供疑犯用过的东西，给了军犬信息，但一无所获。我现在跟着你，作用是什么？”
林飞心理明白，“疑犯用过的东西”，一定就是胡立志或者庄德庸留下的衣服或者其他生活用品。
“那个……那个，你叫什么来着？”林飞看着后面的年轻人，问道。
“我叫杨铎，它叫‘巴特’。”杨铎指着军犬。巴特一个劲的想往前冲，绳子攥在杨铎手里，被绷得笔直。
的确是一条好犬，通体黝黑，眼睛闪闪发亮，四肢粗壮而有力。
“还是特种部队，一点记性也没有！”一旁的何丽眼睛一瞟，满眼的不屑，虽然脸上已经画了很重的油墨迷彩，但仍掩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美丽。
“哇，我说小同志，你不是一直都不说话的，跟着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儿，终于扛不住寂寞，也要上来凑凑热闹了？”叶飞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何丽。
何丽不屑的脸上突然阴云密布，眉头已经皱起，美丽的眼睛里布满寒霜。半响又恢复平静。
叶飞只是看着，突然喊道：“杨铎！”
“到！”
“你刚问我你是来干什么的，我想到了。”叶飞仍旧慢悠悠的说道；“你去找个偏僻地方，拉一泡粪，给巴特闻闻。”
“什么？”杨铎突然张大了嘴，一脸的惊讶。不光是杨铎，剩下的三位也都满眼的狐疑，不可思议的看着林飞。
“快去！”
“是。”杨铎垂下头，朝着森林的密 处走去。
“队长。”向宇似乎一路上都在害羞，低着一张英俊的脸，直到此时，才开口说话，“河流处于山林的低谷，树木稀松，相对于高处来说，掩护少得多，敌人怎么会在那个方向？你为什么要沿着河流追踪？”
叶飞眯起眼睛，从密林的叶缝里看看天上的太阳，依旧刺眼而毒辣。“对方有可能是职业军人，当然懂得反追踪，尤其是对于军犬。他们一定想得到，军犬会捕捉到胡立志或者庄德庸的气味，从而我们就能定位到他们的位置，而躲避军犬的追踪，一个办法就是沿河而行，通过水流来隔断气味。另外，长时间在丛林行动，而且天气炎热，他们可以有大量高能量的食物，但决计带不了大量的水！”
向宇点点头，“原来队长是这样考虑的。”
站在一旁的郭庆龙，脸上的神色似乎有所舒缓。
杨铎从树林深处走出来。仍旧一脸迷惑。
“从现在开始，巴特的任务，就是找粪便。”
“找粪便？”杨铎还是不明白。
“笨，我来告诉你。”向宇突然说道，“队长的意思，敌人也是要吃饭的，吃饭了，就会排泄，排泄就会留下大粪，这里深山密林，人迹罕至，我们只要找了粪便，你还怕不是他们的？”
“哦，明白了！”杨铎突然摸摸脑袋，“高明。”
“高明？我看只有你才能想出来这么不要脸的办法，也没有高明到哪里去。”何丽在一旁说道，眼睛里似乎没有了先前的不屑与轻视。
一转眼，四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太阳已经偏西，仍旧没有发现丝毫线索。
“是不是我们的方向有误？”郭庆龙问道。
“他们带着一个整天在实验室的人，是走不快的，若我估计不错，应该很快了。”
“队长，有情况！”杨铎带着巴特，在不远处停下来。
林飞转过身，一个箭步冲出去，或许是职业习惯，对于突然发现的新情况，他一向反应迅速。
“你看。”杨铎指着草丛，“人的粪便。”
“继续找！”林飞沉声说道，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懒散与无谓。
太阳已经落下，月亮升起。
“巴特一共发现了五处，后面一段时间，没有找到。”
“我知道了。”林飞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原地休息，除何丽外，轮流警戒，每人两小时。”
林飞将头靠在一颗大树上，斑驳的树影下，月光点点，他想起了弟弟，一个被战友枪杀的无辜生命，而自己却不能报仇，不能做任何事情。一路上，他必须将这股悲伤与愤怒压在心底，因为他知道，这是在执行任务，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带到队伍中，而影响到任何一个人。
月朗星稀之后，天已明。
他们带了高能压缩食物，足够供应一两周的时间。补充好能量，已经出发了。
将近中午，巴特又陆陆续续找到了五处粪便。
“我猜，他们一共五个人。”林飞说道。
“我们能完成任务吗？”杨铎牵着巴特，问道。
林飞没有回答。危险临近，只要是人，都会害怕，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军人只是多了一份为信念而奋不顾身的勇气和精神。而他们的信念就是为国家甘愿洒下一腔热血，甚至牺牲生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偏西。突然，巴特停下来，显得兴奋而异常狂躁。
杨铎放开绳子，多次与巴特执行任务，他明白，军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
“全体注意！”林飞低声喊道，声音急促而沉稳，“所有人，呈战斗队形，散开！”
巴特跳上河流附近的岩石上，上面有一具尸体，林飞警惕的靠过去，竟然是胡立志！
胡立志躺在地上，左手小拇指和无名指被齐根切断，脸上淤青，嘴角有血丝，额头上一个拇指大小的弹孔，从后脑穿出，弹孔周围皮肤被大范围灼伤，现出焦黑色。看来是被近距离枪杀，子弹出膛的高温烧伤了皮肤。巴特突然在地上找到弹壳，并叼起来，放在杨铎手上。
林飞看着弹壳，国产QSZ9 2式手枪， 9毫米子弹。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上级派了另外一组特工，先于我们完成了任务，还是搜山的武警已经找到了他们？
“向宇！马上联系首长！”
“是！”
林飞得到了答案。首长告诉他，除了搜山的武警，并没有其他人，而且武警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林飞陷入沉思，胡立志在一定程度上有可能比材料本身更有价值，谁杀了他？谁有理由杀他？难道有第三方势力介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林飞感到压力，也许事情的发展，远比想像的更加复杂！
“你们在附近检查，看有没有什么发现，重点看有没有其他的子弹。”林飞看着胡立志的尸体慢慢说道。
他善于从现场捕捉被人遗忘的细节，胡立志迎面中枪，手指被剁，看来临死前是受了虐待。为什么会受虐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逼供！只断了两根手指，就被要了命，胡立志一定是扛不住，已经招了。胡立志到底有什么秘密？林飞脑子里一片混乱。
“队长，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庄德庸？”何丽突然说道。
“怎么可能？他最多只能算一个听命跑腿的角色！”郭庆龙说道。
队伍继续沿河追踪，突然，空气变得十分压抑，林飞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危险，这是在多年的战场生涯与敌人多次生死较量积累起来的感知力，对危险的敏感，多次救了他的命。
“趴下！”林飞大喊，同时侧身一滚，“咻！”清脆声音划过空气，一颗子弹，穿过林飞与何丽中间的空档，钻入密林中。
“哒哒哒”几乎是一瞬间，一连串的子弹从林飞随身携带的冲锋枪倾泻而出，卧倒，拉抢，射击，几乎同步完成。半秒过后，身后才传来响成一片的枪声。队友们开火了！树枝和树叶四处飞散，流弹打在石头上，火星四射。半响过后，林飞抬起手，枪声停下来。
岩石后面，一双阴骘般的眼睛，惊讶之中带着狂热。对他来说，对手的强度，似乎令他很满意。轻轻起身，如猴子一般，敏捷的向后滑去。没有一丝声响。
“是他。”林飞慢慢说道，“国产 QSZ9 2式手枪，加装消声器，我能听出来。”
“谁？”队友默不作声，似乎已经猜到林飞所说的，就是处决胡立志的人。只有杨铎拉着巴特在一旁不解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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