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落脚
达未央，曾经一个发达的小镇。多年的战乱，摧毁了它原本的繁华与美丽，留给人们的只有满目苍夷和饱受战乱的绝望。
现在的达未央，逃避战火的灾民随处可见。但也有一些投机的不法商人，他们运毒、走私，和地方武装相互勾结，大发战争财。
林飞就是其中的一个，但是他没有发财，因为这是他的第一次。
清晨，林飞出现在达未央灰色的街道上。这个小镇已经没有生机，就跟镇上的人一样，显得憔悴而疲乏。一路风尘仆仆，头发满是油腻，一件花格衬衣上满是汗渍与泥尘，这副打扮，倒与达未央整个小镇的色调十分贴切。
林飞手里提着一个笼子，在一家商铺前，停下来。
“老板。”林飞看着一个正在打盹的男人，笑嘻嘻的喊道。
男人睁开眼睛，瞟了一眼林飞，目光又落到他手中的笼子上，里面蹲着一只十多斤的穿山甲。
“我不收这个，你该去饭店问问。”男人又闭上眼睛，“外国人开的。”
“饭店？”林飞很惊讶，惊讶这个饱受战乱的小镇上竟然还有饭店这种繁华都市才有的高级玩意。
“诺。”男人随手一指，仍旧闭着眼睛。
林飞顺着看过去，一栋两层楼房，灰色墙壁，没有刻意的装修，简单、朴实，然而却比周围的建筑似乎高档很多。门梁上油印了四个大字“顺风饭店”。
“这也是饭店？”林飞笑了笑，走过去。
一个40多岁的男人迎上来，身体微胖，笑容可掬，只是他的眼睛一直留在林飞手里的笼子上，仿佛他要迎接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个人，而是他手里的笼子。
“那边来的？”男人问道，抬起手，指着东北方。
“什么？”林飞疑惑的看着男人，但马上又反应过来，他一定指边境，“对。”
“小兄弟，一看你就是新手，不过你普通话倒是非常标准。我也是从那边来的，我们是老乡啦。”男人笑嘻嘻，“我先做自我介绍，鄙人张富贵，来此地做生意，开饭店有很多年啦，俗话说，他乡遇故知，两眼泪汪汪，你放心，在这里，有我张某人，一切事情OK啦。”
林飞听着，不禁暗暗发笑，一个开饭馆的，看样子就不是做正当生意，还一口的文词。
“富贵兄，在下大林子，也做生意，买卖山里皮货，刚不久。”林飞也笑着，“我们可以进去谈么？张某人？”
张富贵微微一愣，“当然，当然。里面请。”
店里冷冷清清，只有墙角坐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衣服很朴素，没有肩章，只是帽子呈绿色，上面有简单的帽徽。看见林飞进来，并没有在意，只是瞟了一眼。
张富贵走上去，脸上一笑，军人点点头，算是回应。
“张老板，我初次来这里，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你是否有空的房子让我行个方便？”叶飞看着张富贵，“你放心，房租一分不少。”
“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价钱……”张富贵一脸难色，眼睛却又落在林飞的笼子上。
“张老板，你放心，钱少不了你的，至于这穿山甲，我还有。”林飞拍了拍笼子，“我有几个伙计陆续会送来很多，我在国内就听说，穿山甲，还是这边销路好。”
“林子兄弟，一看你就是明白人，我跟你讲，在国内，你若敢拿这些东西开刀，警察就会拿你开刀，受保护的珍稀动物，在国内是赚不了钱的。”
林飞笑了笑，点点头。
……
傍晚时分，几个行脚走货的小贩出现在顺风饭店的门口，一路风尘仆仆，脸似疲倦，手里拧着大大小小的笼子，林飞的突击小队到了。只有一个人，两手空空，林飞走出门，直盯盯的看着她，脸有怒色。“你怎么来了？不是吩咐过，不让你来吗？”
这个人是何丽。
“兄弟，你真有门路，这么多的野物。”张富贵一脸笑容，笑容之中带着些许惊讶，“这么多，要是在国内被抓住，少说也要判个几年。”
“小意思，若不是要躲避边防军，我拉一卡车来！”其中一个小贩，斜着眼睛，唾沫星子直飞到张富贵的脸上。
“少说两句吧，牛皮吹大了，也不怕张老板见笑，张老板可是见过场面的人。”林飞看着郭庆龙，大声说道。
张富贵却没有反应。
“张老板。”林飞大声喊道，同时升起手，在张富贵的眼前晃三晃。
何丽撅起嘴，一脸嫌弃。
原来张富贵直勾勾的盯着何丽，眼珠子似乎要掉出来。半响才回过神，“哦，哦，失礼失礼，这穷乡僻壤的，鄙人漂泊无根，在外多年，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水灵的妹子了。”
又来文词！林飞心里好笑，“是是是，张老板学识渊博，说话就是有深度。”
“唉，可怜鄙人空有一身本事，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也没个地方让我大施拳脚，干一番事业。”似乎有一丝落寞流露在张富贵的脸上。
“张老板谦虚，您现在不就是在干事业？天天施展拳脚，一把宰鱼刀耍得出神入化，刀法入神。”林飞笑嘻嘻的说道，眼睛落在张富贵油腻的手上。他真的刚杀过鱼，马上就要给林飞烧鲫鱼汤喝。
张富贵不笨，当然听得出林飞的话有戏谑的味道，然而他并不在意，仍然盯着何丽，“妹子，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干这累人的活儿，又要提防被抓，真是让人不忍心。”
“大叔，这个就不用您老人家操心了。”何丽大声说着。没有看张富贵一眼。
“张老板，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林飞走到何丽身边，将手搭在何丽的肩上。原本打算以小妹相称，但发现张富贵一脸色相，为避免他更多的纠缠，先断了他的念想。
何丽脸上一惊，没有想到，林飞竟敢这么不识象，敢占自己的便宜。奈何在异国他乡执行任务，又不便发作。只能忍气吞声的皱着眉头。
“哦哦，原来是弟妹。”张富贵很失望，也很嫉妒，这么一个貌似天仙的美人，竟然嫁给了一个走私动物的市井小贩，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
顺风饭店的后院，还有一栋楼，林飞已经租下了上下两层。二楼的灯光亮着。此时，他们已经吃过晚饭。
何丽一脸怒气，盯着林飞。
林飞将自己的半个身子埋在沙发里，一条腿则放在一个破旧的凳子上，手里拿着牙签，正惬意的剔牙。“哇，张富贵这厨艺还真不错，鱼做得真鲜。”
“林飞！”何丽很计较眼前这个男人先前对自己动手动脚。
“有什么大不了的。”林飞仍然坐着，“临时加场戏嘛，你没看见那个张富贵一直对你心怀不轨？”
“他要是敢动手动脚，我让他后悔一辈子。”何丽沉沉的说道，余怒未消。
“在家里就说了，不让你来，你非要来，来了就添麻烦，真是不让人省心。”
“你！”何丽似乎更气恼，“我来这里，是组织允许的，不是你说了算！你说，我添了什么麻烦？”
“在这里，叔叔我就是你的组织。”林飞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你一来，就碰上个张富贵纠缠，若是他对你真的动手动脚，你是不是真的杀了他？又或者打残他？你说，是不是麻烦？我以大局为重，暂时委身对你以身相许，你还委屈了？小姑娘怎么就不懂事呢？”
“你！”何丽被林飞一通抢白，气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堂堂一个国安高级侦查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队长，何丽不过是个女孩子，你这样，有点过分了。”一旁的郭庆龙，实在有点看不下去。
林飞愣了半响，“对不起啊，何丽同志，以前在部队，战友们和我情深似海，和战友们玩笑开惯了，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我最亲密的战友看待，并没有半点占便宜的意思。”
林飞很聪明，刚刚把人家气得掉眼泪，现在立马又换一张脸去给人家道歉。
何丽转过脸，擦了擦眼泪，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很坚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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