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北斗
“呜……”
伴随着绿皮火车的开动，我和抠鼻开始了东北之旅，我们的第一站是去往位于吉林省东南部的长白山。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听爷爷提起过，他早年去过东北，最喜欢的就是长白山，长白山上有“一池七十二龙潭”的说法。所谓龙谭，就是指分布在长白山地区的大小几十处天然温泉。
“陈师傅，陈师傅。”只见坐我对面的抠鼻拿手在我面前不断地摇晃，把我从回忆中带了出来。
“恩，不好意思。”我出神地回应道。
“嗤。”抠鼻撕开一袋瓜子，倒在了一个不知道从何处要来的一次性盘子里，抠鼻抓了一把瓜子，把剩下的瓜子推到我面前，翘起二郎腿道：“陈师傅，你看着咱俩现在也算是同伴了，还要好久到东北，要不你给我讲讲你斩妖除魔的故事呗？”
“斩妖除魔？我看你是小说看多了，哪有这么多妖魔鬼怪啊，你不知道建国以后妖怪不许成精吗？”我顺手抓起瓜子道。
“哈哈哈哈……陈师傅没想到你还知道网络上的这个梗啊。”抠鼻大笑道。
“咔”我嗑开瓜子忍不住翻白眼道：“这位兄弟，我是九三年出生的好吗？也会刷微博上网的好不好，你以为我是古代人啊！”
“是哦，陈师傅不说，我还一直有这种错觉呢。”抠鼻笑着打趣道。
我看着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想想一时也没有事情可做，便道：“也好，我就跟你讲一个我爷爷的师弟的故事吧。”
“哦，好好好，陈师傅你等我下，我再去买点瓜子和零食。”抠鼻激动的转身就走。“对了，陈师傅你要喝什么酒？”
“滚，我不喝酒。”我抓起一把瓜子砸向他。
这个故事要从我爷爷年轻时，上山修道说起，在我爷爷那个年代，经济还没那么发达，那个时候把孩子送去寺庙道观比在家过得好，起码能有口饭吃。
我爷爷就是如此。
我爷爷上山修道二十年才下山历练，他这一门除了他师父以外，有一个师兄和一个小师弟。大师兄不必多说，为人正直，慈悲心肠，道法高深，就是为人有点倔强不懂得变通。
所以我爷爷的师父平时没少被他大师兄气。直到有一天，爷爷的师傅带了个十八岁的少年上山，据说是个孤儿。后来被收入门下，就成了我爷爷的小师弟。小师弟平时不太爱说话，杀心重，可偏偏天赋异禀，用爷爷的话说，就是他身上有仙骨，是天生为修道而生的。
果不其然，不到三年的时间，爷爷的小师弟就把全真教这一门的道法学得七七八八了。按照本门规定，入山修行满三年才有资格下山历练。可小师弟修道未满三年，爷爷的师傅就准许他下山了。在下山前的那天晚上，爷爷的师父召集他和大师兄来为这个小师弟做见证人。
“戊寅年弟子妙善，上建徽州郡县乡里，发誓恭敬万神，断诸酒肉......和天安地，保国宁人，若犯约违盟，弃真就伪，妙善与七祖父母长沦地狱，风刀万劫，不敢有言，一如太上玄都律令。”小师弟妙善跪在神像前发下了重重的誓愿，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爷爷的师父当晚还嘱咐他：“我赐你道号妙善，是希望你善用己心，妙法度人，对万物众生皆存善念，切记切记！”
对于一个孤儿而言，修道斩妖除魔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和人生目标，也只有如此，他的一生才不会显得那样孤独。
下山之后的妙善，凡碰到别人家里需要驱鬼抓妖做法的，都会积极的帮忙，甚至不收一分钱，久而久之妙善有了点小名气。但是在此期间他碰到的每一个鬼怪，皆全部诛杀。
日久弥深，他自己祭练的那把铜钱剑威力越来越大，同时心中的戾气越来越重。直到有一次，妙善被一个朋友叫去东北漠河驱鬼，终于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在漠河的那一晚，妙善小师弟从村民家里做完法事后，便往住处走。
那晚一轮明月高悬，北风如刀，刮骨透心，河面上都结了冰，妙善不免加快了脚步。可谁料没走几步，在他前方五米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像狗的身影，快速向他靠近。
妙善临危不乱，左手大拇指按住无名指根紧紧握拳，暗暗将拳缩进衣袖。这招唤作“掌心雷”，修炼有成后可以握拳成雷，配合密咒，将掌心撑开，可以发白光毁灭鬼物妖魔。眨眼的功夫，那条身影就到了妙善小师弟跟前。
月光下，只见来者是一头半人高的黄鼠狼。妙善小师弟暗暗松了口气，但左手“掌心雷”暗中紧捏。这时那黄鼠狼双手合掌站起身来，竟口吐人言道：“仙师，小的惊扰到您了，斗胆问您一件事，小的修行近千年，可对否？往后可位列仙否？”。
月凉如水，冰面光滑如镜，黄鼠狼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师父此前曾告诉于我，若碰到动物成精修仙的，尤其是黄仙修炼有成之时，定要找人讨口封。若是遇到蛇就说“入河化蛟，入海化龙”，若是遇到黄鼠狼就要说‘清苦修行，积德行善，他日有功，腾升紫薇。’的祝语。妙善心中暗思道。
“嘎嘎嘎…….”就在妙善刚要开口说话时，湖两边的树林里传来了类似人声的阵阵嘲笑声。黄鼠狼听了后急急再问道：“仙师，请速速为我解答一二。”
“滚！何方妖孽胆敢在此放肆。”妙善听到笑声后，心里无名的升起一股戾气，抬手就是一个“掌心雷”向黄鼠狼头顶罩去。一道白光在黄鼠狼的头顶一闪而逝。“砰！”猝不及防之下，黄鼠狼被打倒，滚到了一旁，脖子一歪就没了生息，妙善头也不回的快步寻声冲进了林子......
“嗖嗖嗖……”
就在妙善小师弟离开后不久，湖面两边树林里，密密麻麻地蹿出上百只的黄鼠狼。为首的那只黄鼠狼周身金色，双目通红。只见它像人一样，用前爪抱起了死去黄鼠狼的尸体，举在头顶，对着天上的那轮皎月发出“呜呜”的哀号，而在其身后的上百只黄鼠狼也发出阵阵哀鸣，在冰冷苍白的湖面上一圈圈的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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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的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从火车里向外望去，还能够看到北斗星，不禁想到小时候，爷爷常常吟诵得那首诗。
旋步云罡上，
天风洒而吹。
飘举凌斗柄，
柄复一生机。
北斗，生机，是道门里一切的机窍，其中的玄妙奥秘，若不入玄门，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体会其中波澜壮阔的景象。
......
“后来呢？陈师傅你还没有说后来这个妙善小师弟怎么样了。”抠鼻瞪大了眼睛，急急问道。
“你等会，我先喝口水，讲了半天你也不倒杯水给我，你是听爽了，我快渴死了。”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
“哦哦，陈师傅说的是，你看我这，还不是因为你讲得故事太精彩了，我一时听迷了，不敢打断你。”抠鼻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道。
“好吧，我就接着往下讲了。”
话说妙善小师弟，急急追入林子，提起一口真气，紧紧跟着前面那团白影。在漠河最多的就是树木了，随着不断地深入，妙善小师弟没有注意到的是，两边的树木越来越密，从最开始湖边的枯木，渐渐的变成极度繁密的樟子松。
前面的那团白影好像有意的放慢速度，让妙善能够追得上它，但也必须用全力才行，好像要一点一点的先榨干妙善的体力，大约追了半柱香的时间，妙善浑身气机不断翻腾，马上就要到身体的极限了，届时，若还不放慢速度，苦苦控制关闭的毛孔一经打开，体内元气就会疯狂的外泄。
“今日吾命休矣。”就在妙善内心马上要放弃的时候，前方的白影突然停了下来。
妙善前脚猛的一顶，后脚顺势往后一撑，双手一左一右，向外撑开再內合，将翻腾的气机尽数归于关元穴。只见妙善头顶不断地涌出白烟，可身上却不见有一滴汗水，其脸上有些许汗渍但也凝而不散。
“哈哈，好俊的功夫。”只见前方那团白影中走出一个白衣女子。面容俊美异常，可脸上却长着一双狐狸眼，在其额头有一道剑形的疤痕，身上穿的白衣竟然也是汉朝宫廷丫鬟的服饰，当真是古怪之极。
妙善知来者不善，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暗暗恢复气力。只见白衣女子，一步一摇地走到妙善的身前，开口道：“小道士，我看你年纪轻轻，道法却出奇的高，刚刚那只臭老鼠竟然被你一掌打死，也算是解了我心头之恨。”
妙善平时性格孤僻不善言语，可心思缜密。听到这，心里自然晓得了其中的过节，原来刚刚这个女子知道黄鼠狼即将成道要讨封口，故意在关键时刻来捣乱，误导我将黄鼠狼杀死。
师傅告诉过我，东北所谓的五大仙家都是动物之身，当他们修行圆满之后，需要在人间继续修行积德才能有进一步的提升，所以才有了出马仙。据说当年萨满教和神仙签订了某种协议，让动物可以附身于人，利用人身继续积德修行。
当年萨满教兴盛于东北，所以签订协议之时就规定了出马仙不可以踏出东北地界，有“仙鬼不过江，五仙不过山海关”的说法。可这样一来，东北五大仙家势力在东北便尤为壮大，来东北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与其结下仇怨，否则十有八九必定走不出东北地界。
好一招借刀杀人，一箭双雕之计，如此一来这些黄仙定会拼死纠缠于我。妙善心中越想越懊恼，心里头的杀念疯狂的增长。
“呦呦呦，瞧瞧我们的小道长，这刚刚杀了黄鼠狼，没说几句现在也想要杀我了。”白衣女子，故做惊恐掩口道，整个身体顺势倒向妙善的怀中。
说时迟那时快，妙善看似站那不动，其实早已暗暗蓄力，只见其迅速抬起左手，快速的打出两个银白色的圆环。两个连在一起的圆环，凭空高速旋转，圆环迅速由银白色成火红色，狠狠的撞在了白衣女子的肚子上。
“啊！”白衣女子发出一声刺耳的狐狸叫声，单手捂着肚子，连连后退，口中不断地喷出黑色的血。
“你你你，你怎么会有乾坤圈？”
“哼，区区狐妖还知道乾坤圈，此圈乃是我师傅所传的法宝。”妙善将手中变成火红的圆环横胸说道。
白衣女子稳了稳身形，瞪大眼睛看到月光穿过茂盛的樟子松，照射在火红的圆环上。
出现在目中的是一对阴阳环，又称乾坤圈，是道教重要的法器之一，乃为连在一起的两个圆环，可以拿在手中来回转动，代表“阴阳循环，周而复始”之意。一般为木制或玉制，而银制的威力更大，亦有三环相套者，称为“三才环”或“三环套月”。一环上刻有金光神咒，一环上刻有北斗七星，南斗六星的星图。在不同的月份对应天上的星宿之力，可以发挥极大的威力。尤其对妖物最为有效。
白衣女子猝不及防之下被乾坤圈重伤，只见她背后一阵光影晃动，竟然露出了六条狐狸尾巴，其中有四条只剩半截，上面的断痕平整，一看就是被利器所伤，而还有一条正在滴血，想必是刚刚被妙善打伤的。
“什么，你竟然修行到六尾灵狐的地步。”妙善吃惊道。
原来这个世间，狐狸大体分三种，一种是最初级的一尾狐狸，此种狐狸大多数灵智未开，皆是依靠本能修行，但比大多数动物聪明一些；再之后就是三尾到五尾的妖狐，此类妖狐法力高强最少都有千年以上的道行；四尾左右可以幻化成人形，而再往上的六尾灵狐，能够幻化成人形不说，还可以跟我们人类一样修习道法，基本上算是一个地界上管理整个族群的头头了。
但是往往六尾灵狐不会再无缘无故的去害人了，因为它们需要渡劫，深知因果报应的可怕。除了闭关修行，其余时间都是护一方族群平安。而所谓的九尾妖狐，已经可以称之为天狐了，是真真切切的上仙，据说都能够在天上位列仙班。别说九尾天狐是个犹如神话般的传说，就算是六尾灵狐也不是凡人所能够遇到的，而妙善竟然碰到了一只断尾的六位灵狐，如何不叫他吃惊。
“天蓬天蓬，九元煞童，五丁都司，高刁北翁......”妙善唇齿微动，心里快速地念天蓬咒，可抵不住内心莫名涌起得一股强烈的恐慌。说不出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可却令他精神难以集中。
“没有用的，小道士。咳咳。”六尾灵狐咳了口血说道。“知道吗？这个天蓬咒我比你还要了解，当年我这四条尾巴就是被修天蓬咒的老道斩去的，他的名字叫玄机子。”
“什么，你认识我的师傅。”妙善听到此处再也稳不住心神，脱口道。
“呵呵，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当年玄机子这个牛鼻子老道，在我快成就六尾渡劫的时候，暗中偷袭于我将我重伤，这么多年，我再也无法回复到从前的境界，不过无所谓了，他连当年的本命法宝都给你了，那证明你定是他最喜爱的弟子，只要杀了你，他一定会生不如死，哈哈哈。”
只见六尾灵狐疯狂的大笑，身后的尾巴竟然一节节的长出了三根全新的，她的脸上慢慢的长满了茸毛，双手长出长长的爪缓缓的将上半身匍匐在地上，四脚着地，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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