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五雷
三千道藏，若是问我其中什么最吸引我。我会说最令我着迷得就是其中的阵法。
记得小的时候，爷爷每天都会和我说一点阵法，比如十二都天门阵、北斗七星阵、真武七截阵等等比较常见的阵法。这些阵法真的是夺天地之造化，窃鬼神之机。用简简单单的几颗石头或者物品，再按照八卦易学结合十天干十二地支，利用不同的方位，特定的环境，便能构成一方小天地。
阵法一成，有的是超度数量众多的亡魂而用，有的是改变整个区域的山川走势，气运之用，而最厉害的作用非属除魔镇妖了。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爷爷告诉过我，他们门中秘传的一个阵法，如果我所料不差，就是我现在眼前的这个“先天八卦伏魔大阵”。此阵法乃是爷爷的师祖所创，以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个卦位为基础，以朱砂为引，青石为柱，取极阴之气，贯穿柱身一百零八天后，方能够发挥其最大的威力。
爷爷告诉过我此阵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布的，因为此阵一起，镇压得必是一个大妖，再加上此阵极为阴毒，镇压之物，生生世世都不能轮回，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破阵而出，要么连同被镇压的元神一起灰飞烟灭。爷爷常常告诉我上天有好生之德，换作是他，这辈子也不会用此阵去对付妖物，所以他干脆就没有学这个阵法。爷爷还说在他的师门里除了他师傅，只有妙善小师弟会，连他的大师兄也不曾学会这个阵法，莫非这个阵法与妙善小师弟有关？
正当我欲细细思量之时，尤叔打断了我的思绪略带颤抖地说道：“坏了，今日我们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去了。”这时阿河拿着金碗来到我们面前，听我们的对话一脸疑惑的问道：“尤叔你怎么和陈师傅跑到这里来了，还有你说得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等尤叔开口抢先说道：“阿河你手中的金碗，莫不是你父亲偷得那个金碗？”
““
阿河惊呼一声，金碗落在了地上。
”我，我不知道啊，我半夜醒来看到你跟尤叔都不见了，我担心你们出事情，就让表哥跟我一起上山找你们，我想了想你们最有可能会来我父亲埋葬的地方，谁料我们进门走了一段路后就发现地上有个坑，我们寻着坑的亮光找来。一开始我没有看到你们，就看到了这个金碗，觉得莫名的亲切，不由自主地拿起了它，然后就糊里糊涂地走了进来。“阿河急急说道。
“咳咳。”尤叔咳出了一口血。
“尤叔你没事吧。”阿河赶忙上前扶住尤叔道。尤叔稳了稳身形紧紧地盯着阿河说道：“哎，我们怕是中了外面那鬼物的计了。”
“什么！“我惊呼一声，随即心念流转想到，为什么刚刚我们被攻击得时候，尤叔不但不阻止我，还叫我进阵，在那个时候想必此阵能够起到抵挡鬼物的作用。可为何阿河进来的时候，尤叔那么激动。
莫非......
果不其然尤叔接着说道：“两男为二阳，同性相斥所以不会影响此阵，反而我们的阳气能够与这阵法结合，抑制外头的鬼物不敢靠近....”
“是了，当阿河进来的时候，就成了一阴夺二阳的局面。阿河为阴，闯入此阵之后，刚刚有利于我们的阵法，瞬间会变成我们的夺命凶阵。”我忍不住插嘴道。
“正是如此，外头那个鬼物故意蛊惑阿河进阵就是想.......”尤叔话音未落,只看到八个柱子上的绿色鬼火，猛地窜起两米多高。
“轰隆隆”我们的脚下传来一阵摇晃，地面不断地裂开隆起，而尤叔喷在地面上的血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走。
“嘎嘎嘎”只见得那个军绿色衣服的鬼物双手垂直身体两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发出喋喋怪笑。
“快跑。”尤叔一把将阿河推出大阵边缘。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巨大的黑影快速的抽向了尤叔。“嘭”一声骨头裂开的声响，尤叔的身体被打飞了半米远，生死未卜。
紧接着那个黑影搅动着翻滚的泥土，向我冲来。我临危不乱，暗自强提一口真气，双脚用力一蹬地面，一招灵猫捕鼠，看准袭来黑影的位置，一脚踩在了黑影之上，右手反手快速拔出长的那把太刀，心念一动大臂向外一转，小臂向内一拧。一股太极拳中独有的缠丝劲力，迸发出来。
一刀狠狠地刺进黑影之中。没有任何声响，生死之际我爆发出比往常更强的力量，洁白的刀身整个没入黑影之中。
“嘶嘶嘶”
我耳中只听得一阵撕吼声，手上传来一股怪力。震得我虎口一麻，我迅速弃刀借势向后一跃，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眼前一阵尘土飞扬后，漫天的灰尘渐渐散去，浮现出了黑影的真面目。
原来是一条巨大的黑蛇。
只见其头呈三角状，头上长有两只小角，一长一短，短的那只像是被砍去了半截。在其头下的身体长近百米，不断地盘绞在一起，远远的超过了普通的蟒蛇。蛇身有半米粗，更令人震惊的是，前半段的身上竟然长出了四爪的小脚。
这样的一只巨蛇，已经脱离了动物的范畴了，在道教之中早就属于精怪类，是个大妖。蛇头长角，化蛟，若是待其下半段身躯再长出两对爪，届时此物将再也无法镇压。
可好在动物的灵智与人类相比仍旧有无法逾越的鸿沟，哪怕眼前这是只修炼千年的巨蛇，确也只是空有一身妖力，灵智欠缺许多。只见其不断地将插着刀柄的尾巴，往地面上疯狂地拍打，拍打了两下整把刀连同刀柄都完全没入其中。鲜血直流。
我趁此间隙，迅速拔出腰间那把短的太刀，往自己左手掌上一割。将刀插回腰间，右手拿起天蓬尺，将血全部涂满天蓬尺。而后快速地在周身地面上用天蓬尺画了一个圆圈，在圈正中心点上一点，画上七道闪电状的图形，连连扣齿七十二下，与七十二天罡相应。
“天蓬天蓬，童煞元九，翁北刁高...”不错这一颠倒，回环读诵之法，乃是爷爷这一门的不传之秘，由原本代表三十六地煞之数的扣齿三十六下，增加到七十二下，用天罡之力，再配合颠倒咒语的方法。将一咒变为数咒之威，将原本的《天蓬咒》迅速变为《斩妖吞孽咒》。此神变之咒威力巨大，以我现在的功力也只能够借助自身精血为引，勉强运用。
“嘭”三个呼吸间，我画好了符纹，重重的天蓬尺插入泥土中。随后迅速盘腿坐在了地面上，双手合掌于胸前，大拇指按住中指无名指，食指与小拇指相对呈剑状。口中默念密咒，意念全部集中于紫府。
双目圆睁，以眼为笔，虚空为纸，分出一丝心神快速在天蓬尺上方不断虚画闪电的图形，三个弹指间已经在天蓬尺周围的虚空中，布满了七十二道符文。可就在此法快成之际，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刚刚那个鬼物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在了，距离我五步之遥的阿河身边。
此时的我不能够动，来不及救阿河，而抠鼻竟也不见了踪影，尤叔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局势危及。
“嘶嘶嘶”只见我正前方的巨蛇缓过神来，不再甩动尾巴，而是转头阴毒地盯向了我。随即快速地向我冲来。
这下在劫难逃，纵然我有通天的本事也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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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五百年以下道行的妖只能归到精怪一类，它们通常早早的失去了肉身，等到特定时机，附在平常人身上，依靠吸取精气来进行修炼。就拿广为人知的东北出马仙来说，一般的妖最少要修炼五百年以上才能达到这样被称为上仙的级别。有了一定道行之后，多数妖物会寻找一位有缘人共同修炼，两者相互帮助，人通过妖物的特殊能力，能更为便捷的解决现世所遇到的问题，妖则借助达成人类的心愿继而积累功德，增进修为。待到功德圆满之时，便可渡劫升天，位列仙班。
但世间万事万物，有阴必有阳，有好就有坏。贪婪是人类的本性，一旦尝到强大能力带来的好处，便会利欲熏心，从此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可以看出眼前的这条巨蛇，早就脱离了依附他人身体修行的阶段，距离蛟蛇化龙只差一步之遥了。可我注意到它头上的一只角像是被什么东西斩去了一半，许是曾经某位修道之人以大神通配合这先天八卦伏魔阵强行对其镇压而留下的痕迹。而此番阴差阳错之际，巨蛇侥幸破阵而出就被我刺伤了尾巴，更是不能放过我了。
呼啸的劲风扑面而来，巨蛇疯狂的朝我撞了过来。生死攸关之际，我猛地将结印的双手散开，拿起天蓬尺，双脚站立而起，而后又立刻将刻有“煞”字的尺头狠狠地向蛇头击去。
两者相撞之时我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从天蓬尺传来，只是一瞬间，我整个身体都能感受到这股强横的力量。与此同时我本能的将双手微微下沉弯曲，含胸塌腰，双腿弯曲，两脚后跟向外摆动约15度，成一个倒三角形。此时我的双脚在这压力下稍稍下沉了几厘米，握住天蓬尺的两虎口已全部裂开，顿时鲜血直流。巨蛇在我的反击之下停止了猛烈的攻势，这会儿漆黑的蛇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金色闪电般的图案，而它头部正中间的那个“煞”字迸出一道道金色的丝线，紧紧地勒紧蛇身，另其暂时无法动弹。
我看暂时抵挡住了巨蛇的攻击，便难以忍住体内翻滚的气血，喷出一口黑血。来不及疗伤，我转头看向距离我五步的阿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晕倒在地。
奇怪的是，那个如鬼魅般的男子却一改刚刚狠毒的攻势，并没有趁我分身乏术之际对阿河痛下杀手，他只是将先前阿河抱在怀中的金碗拿到了手上，一边惊疑不定地看看金碗，又看看阿河，眼神中竟然浮现出一丝莫名的温柔。随后，他将金碗轻轻地放到了地上，双手像是要向阿河的脸上摸去。
“住手。”我一时心急的大吼道。不料刚迈出一步就不由自主地摔在了地上。
眼看鬼物男子就要碰到阿河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巨响，巨蛇身体上方的洞顶霎时炸开了一个大洞，巨大的石块尽数压在了被金丝束缚得难以挣扎的巨蛇身上。
一阵尘土飞扬，我心中一惊，猛地转头再看向巨蛇，只见它头部正中间的“煞”字瞬间消失，身上的闪电状图形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退散。巨蛇趁机挣扎了起来，虽然洞顶砸下来的巨石压住了它的身体，但凭借它庞大的身躯几分钟之内就能够尽数挣脱。
“喂！陈师傅我来啦！”只见塌陷的洞穴边站着一个人正朝我喊着。我定睛一看，只见抠鼻手上拿着一个火把，脚边还有几包散落的土制炸药。
“这个坑爹货。”我在心里猛地吐槽到。
原来刚刚一直不见踪影的抠鼻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堆土制炸药，炸开了洞顶。炸落的石块碰巧压在了巨蛇的身上，虽然破了我布的局，但是也勉强算是压制住了巨蛇。
一旁的鬼物男子听到抠鼻的呼叫声立即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只见他微微低头靠近蛇头动了动嘴唇，仿佛在和巨蛇交流。而后黑影一闪，他踩着巨蛇身上的石块向洞顶的抠鼻冲去。
不好，抠鼻这下危险了，我心中想到。“快跑啊！”我再次对抠鼻大吼到。
洞顶距离我也就三米高，抠鼻听到我的提醒连忙拔腿就跑。看着抠鼻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外，我马上走到阿河身边，然后拍了拍她的脸。“醒醒，醒醒阿河！”
“唔……”阿河幽幽的醒了过来。“陈师傅，刚刚我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晕倒了？”阿河一脸疑惑地问到。
“别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我一边说着，一边将腰间的短太刀拿出来放到阿河手里，又推了推阿河，示意她先走我断后。阿河虽然并不清楚此时的情况，但仍是听从了我的话，咬了咬牙拿过短太刀就朝我左边来时的过道走去。
我也不再言语，左手掐了个剑决，右手将天蓬尺横在胸前，面朝巨蛇，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后退去。就在此时，原本我预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够挣脱石块的巨蛇，竟然大吼一声，身形暴涨一倍，瞬间挣开了身上的石头，张着血盆大口向着阿河的背后冲去。
我心中暗道不妙，这个巨蛇刚刚吃了我一记斩妖吞孽咒，想必知道一时奈何我不得，便暗中蓄力，攻向了最为脆弱的阿河。若是换作平时，巨蛇再快的速度我都有把握挡下，但我刚刚以自身鲜血为引子使用斩妖吞孽咒，一时间伤了精气实在难以护及阿河。
千钧一发之际，我气沉丹田，口吐真言。将手中天蓬尺砸向阿河的背后，试图在巨蛇攻击到她的时候能够缓冲一二。而同时我的双脚用力向后一蹬，凭借地面反震之力猛地窜了过去。
人还在半途，就看见阿河转过身来，一脸惊恐的看着急速接近的巨口。阿河下意识的抬起了手上那把沾满我鲜血的短太刀，而巨蛇对我颇有些忌惮，竟然再次拉长了蛇身，须臾之间又缩短了与阿河的距离。我张大了嘴巴，想要再次喊出声音提醒阿河快跑。可是话到嘴边，就被四周的劲风吹散了。
眼看阿河就要被巨蛇一口吞下之时，我的眼前一花，那个鬼物男子竟然硬生生的插在了短太刀与天蓬尺的中间。“嗤”的一声，巨蛇一口连同鬼物男子将天蓬尺和短太刀都吞了下去。而阿河吓得松开了手，坐在了地上。巨蛇的后半身还压在那堆石块中，此时已经无法再前进一寸，而就是这一寸的距离让阿河逃过了葬身蛇腹的命运。
这时我双脚落地一撑稳住了身形，来不及询问阿河的情况就再次抬头看向洞穴顶部，只见在最上方的上体顶端也开了一个口子，皎洁的月光呈一道圆柱形直直的照射在了巨蛇的身上。想必那位布下先天八卦伏魔阵的高人，就是通过这个缺口才能借助太阴之力，配合伏魔阵将巨蛇镇压在此处了。
“太阴之力出于坎，抽坎填离，化为震！”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爷爷教我的太阴震离五雷大法口诀。
在看到眼前巨蛇还在不断摆动尾巴，蛇尾已经被那把短太刀穿透，刀尖刺了出来，在那一柱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有了！”我的心中猛地一震，我为何不用太阴震离五雷大法，引太阴雷霆之力，用太刀为导体，轰入巨蛇体内呢。于是乎，我连忙凝心静气，口中缓缓地念到：“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成一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在我的念动之下最顶上的那道缺口处不断地降落下银白色的闪电图形，但这些图形却是散而不聚，零零散散的飘忽于四周。
看来天要亡我，插于巨蛇尾部的短太刀毕竟还只是精钢制成，不如银器更有“煞”气，还不足以引动雷霆之力。我口中的雷诀马上要念完，届时若无更强的庚金之气那这散落的雷霆之力也会随之消散。
“接圈！”就在我焦急不已之时，猛地听得一声大喊，只见身负重伤的尤叔，竟然扶着石壁站了起来，右手用力的将手中两个乾坤圈扔向了那道光柱！
“吼电迅霆，闻呼即至，急急如律令！”我大喝一声！正好赶上雷咒最后一个音节念完落下。
“嗡”的一声随后眼前白光大盛，一瞬间覆盖了巨蛇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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