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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明天太阳升起,一切如昨


          黄昏,夕阳的余晖散落在路上,白时安沉默的走着,手中空空如也,他并没有和往常一样临走的时候借上一两本书。魏沫则与白时安并行着,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白时安,欲言又止,脑后的马尾辫,随着她的步子起起落落。

          少女情怀总是诗,魏沫十七八岁的年龄,正是如蔷薇盛开的少女。魏沫心中那些细微心思,如同漫天星宿洒落的细腻余晖,星星点点,涟漪阵阵。

          “小白,从小时候起你喜欢一样东西,就从来也不去争,不论是好吃的零食,还是好玩的玩具,你总是不把你想要的说出来。所以,你爸寄给你的那些东西,大部分总是被我占掉了。可你总是沉默着,直到突然有一天你离开了我家,我才后知后觉,原来你不是不喜欢,只是不说而已。”说到此处,魏沫原本一直在白时安印象中,总是胆怯的双眼,此刻极其认真的对上了白时安的眼睛,瞳孔深处蕴含着些许悲伤。

          魏沫的额头仰起,嘴唇紧抿,看得出来她是想了很久且很认真的想说这些话,却一直犹豫到了现在。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人也好,物也好,本就是这样,喜欢的东西哪里会从天而降,喜欢就去买!没有钱就去挣,不论多久得到或者能否得到,至少你活着并不是在浪费时间和空气。

          喜欢一个人呢?不论她喜不喜欢你,至少这份心情要表达出来吧。喜欢一个人一辈子,喜欢的都快要疯掉了,可是直到死的时候,除了你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份喜欢,那你的喜欢本身,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啊!就连魏沫都看不下去了,你的这份喜欢,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是你却在杨紫悦对你说再也不见的时候也没有说出口。此刻魏沫的心情怎么说呢?恨其不争,哀其不幸。可是她藏在心底的那份少女情愫,到最后又会消弭于何处。这些莫名其妙的情情爱爱的,身处其中者,皆是苦中作乐,掩耳盗铃罢了。

          “扑哧!”白时安看着魏沫如此认真的憨态,忍不住笑了。

          白时安用手按住了魏沫的头顶,道:“哪有啊!小时候的那些东西是因为你比它们在我心里重要,所以我才都一股脑的塞给你的,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至于杨紫悦,我承认我喜欢她,因为这份喜欢让我没有办法否定。但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我和她相遇到结束始终两人中间都隔着一道屏障,所以,现在只不过是我心中预想了很久的事情发生了而已。”

          魏沫一把把白时安的手从自己的头顶拿开,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摸我的头。”

          白时安笑笑,没有吭声,只是把手放在了身侧。

          魏沫转过头,双手背在身后,小步小步的走着,白时安跟着。

          “小白,那我以后能不能经常去你家吃饭啊!我最喜欢你煮的面条了。”在白时安看不到的地方,魏沫的脸颊悄悄的浸染了几分红晕。

  白时安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少女,曾经小女孩如今已亭亭玉立,成为了身边许多男同学的女神,可是在自己眼里,她永远都像第一见到的那个小女孩,稚嫩,胆怯,善良的可爱。

          自己刻意的去疏远她,她却一直执拗的待在自己身后,只有她会在酷暑时节敲开自己家的门,递上一碗冰镇的绿豆转身就逃;会在周末时分,在自己家门口徘徊半天,却还是无法鼓起勇气敲门;会在这么多年之后,见到自己,还是当初初见时的那个灿烂又纯真的笑容。    

          想着想着,白时安整个人松弛下来。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

          就在魏沫头低的快靠近自己的胸膛时,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好啊!”

          魏沫猛地抬起了头。

          骤然,黄昏晚霞,笑靥如花。

          白时安回到家中后,就和魏沫分了开来,两人虽然是青梅竹马的邻居,但是白时安从来都没有主动邀请过魏沫进入自己家中。虽然魏沫一直对白时安小时候离开她家,自己独立生活的事情耿耿于怀,其实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如魏沫所想的那样。

          白时安不是因为魏沫的父母待他不如对魏沫那般亲近,也不是在乎那些所谓的父亲寄来的玩具,其实白时安的父亲除了每月不菲的生活费之外,从未寄过这些东西,那些玩具都是白时安自己特地去买的,因为他觉得魏沫收到玩具的时候的笑容能够照亮他灰暗的小小世界。

          在白时安离开魏沫家的前一天,白时安在自己的家中,他正在尝试着自己煎一个荷包蛋,因为魏沫的生日快到了,他要亲手给她做一碗长寿面。

          白时安小心翼翼的倒好了油,等到油温稍热,白时安拿起一个鸡蛋,准备像魏沫妈妈一样将鸡蛋打入锅中时,白时安手中的鸡蛋落到了地上,蛋清蛋黄或着蛋壳在地面碎裂成一幅画。白时安被一股极度口渴的感觉笼罩,就像在沙漠之中行走了好几天,也没有喝过一滴水一般的口渴,白时安用最后的理智,关掉了火。

          白时安把水池的水龙头开到了最大,大口大口的灌着自来水,胃渐渐的胀满,直到水从鼻孔之中喷出的时候,口渴的感觉还是没有减弱半分,反而越来越加强烈了。白时安像疯了一样的在屋子里乱窜,可是他还是找不到可以让自己解渴的东西。

          突然间,白时安发现自己的视线变成了红色,所有东西都被染上了一层猩红的颜色,他的大脑里浮现出一个字,血,他需要鲜血来缓解自己极度口渴的状态。

          此时,白时安的大脑已然失控,就在他要冲出家中去寻找鲜血的时候,他脖子上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有摘下的银色项链突然崩碎,化作许多细碎的青色光点,涌入了他的脑中,随后白时安口渴的感觉渐渐平复,随之而来的是挡不住的浓浓睡意,白时安倒在了自家的客厅里,就此睡去。

  在睡梦之中,白时安来到了一片星空之中,一片漆黑,只有遥远的地方隐隐约约的闪烁着一点红色的光亮。

          白时安听到了一个声音,充满了魅惑气息,

          “你准备好了成为神了吗?”

          “神?”

          “是的,神!你将成为神明,万族都将对你顶礼膜拜,你抬手之间就能够毁灭一切!”

          “可是我不想毁灭一切啊!我想要保护这一切,学校,老师,朋友,同学们。我想要保护他们。你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拥有了力量,保护蝼蚁是再也简单不过的事情了,那些凡人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将一个他们视为蝼蚁之人奉为上宾。”

          “我能得到这样的力量吗?”

          “......。”

          奇怪的声音就此消失了,并没有回答白时安。

          第二天白时安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到了魏沫父母,告诉他们,自己要一个人独立生活了,魏沫父母见白时安以及下定决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可是魏沫却因为此事,自责了许久许久。

          白时安,非常的恐惧这样的自己,他很害怕,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莫名其妙的倒在客厅里的,反而冲进了魏沫家中,那自己清醒时看到那副场景,自己该怎么办。他不敢想象,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进了家里。小心翼翼的等待着,祈祷那一次只是偶然,自己绝对不是怪物。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慢慢过去,那种感觉果然没有再次出现,白时安胆战心惊的日子终于结束了,但是他仍然自己一个人生活着,尽量的不结交朋友,尽量的躲开一直自责不已的魏沫。

          一年两年过去了,那次偶然的事件已经渐渐淡去,可是白时安已经习惯孤身一人。

          白时安也羡慕过别的同学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畅谈,大笑,并肩。也曾憎恨过父亲,既然如此的厌恶自己,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生下来呢?他出生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为什么他还要残忍的让自己失去父亲。

          在放长假的时候,白时安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靠着窗,看着楼下的魏沫和别的小伙伴做游戏,孩子们在楼下跑来跑去,开心的互相望着对方笑得直不起腰来,看着这样的画面,白时安也会不由自主的开心起来,发自内心的露出笑意。

          我们是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出生的;我们是没有办法更换自己的父母的;我们是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过去的。

          所以,白时安就这样,从一个小男孩开始,学会忍耐,学会坚持,学会独立,学会从其他人的快乐里获得快乐,学会习惯成长历程里所遇到的一切不习惯。

          当夜幕降临,白时安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他的生活又发生了一点不一样。他再也见不到杨紫悦了,再也不会期待在每个周末里图书馆的相遇,但是他又得到了一些东西,比如某个一直努力踏进他世界里的女孩,虽然她自己并不明白,她一直都在。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什么也不会改变。但是,你可以去吃一顿好吃的饭,或者去见一个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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