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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盈


  一间看似再简陋不过的豆腐铺子,坐落在扬州城中,铺子很小,里面只有两张桌子,想要吃一碗豆腐脑的,大多还要在在桌子旁站着,和旁边的人挤一挤,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以致一些自认为有些身份的人物都不肯光临这小铺面。但要说这铺子不普通,有两点,一是这间不起眼的小铺子对面就是大名鼎鼎的州牧府,扬州牧曹久在这里经营二十几年,这位封疆大吏早已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就看州牧府门前那一对威风赫赫的白玉狮子,再有两队兵卒不分日夜站在门前,就叫从门前路过的普通百姓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样的庭院对于一般百姓而言已经是不可想象的气派宽敞,但对于扬州无数的富商巨贾而言,买下的花费却不值一提,至今百姓间还流传着一桩事,说有心思活络的扬州富商曾将州牧府附近的两家庭院一同买下,作为送给曹大人的贺礼,显然州牧府这院子实在是小了,若是将附近两家打通,才差不离,然而却被曹久婉拒,这位曹大人抱拳说,他上不辜负圣心,下不愧对百姓,一家十几口占据庭院无数,岂不是贪心?反倒将那位富商捉拿。

  然而真正扬州名流,谁不晓得这位曹大人在整个扬州建有无数别院,就拿临湖别院来说,就是划山而建,庭院楼阁从山脚直绵延到山顶,能将整座瘦西湖尽收眼底,为了能够更方便观赏山脚下的湖畔景致,更是将原本山脚下农家的几十亩耕地划入别院之中,至于其他别院,大同小异,豪奢不减。

  这间豆腐铺子第二点不普通,就是说老板娘了,不知道这世上的豆腐铺子是不是都有一个俊俏老板娘?至少这间铺子里的老板娘就是附近少见的美人,听说原本的丈夫还是县衙中一个典史,官虽不入流,但也是衣食无忧,然而随着这老板娘的丈夫暴病身死,老板娘才不得不盘下了这间铺子,一边勉强维持生计,一边照顾刚几岁大的孩子。

  好在老板娘不仅人长得好看,做的豆腐脑也好吃,不乏有专门走上小半个时辰专程过来的,就是为了吃一碗豆腐脑,偶尔也有对面街上的老爷们吃够了山珍海味,叫下人来买一碗豆腐脑带走,以致这间小店大多数时候都是人都是满着。

  然而今日店里的人却都被赶出来了,赶人的是一个比女人还要貌美的男人,伸手就给老板娘扔了一锭银子,说这地方不要再放人进来了,原本周围的人还在哈哈大笑,也不向着对面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掷千金的富商巨贾多了,什么时候轮得着你这外来人来装模作样?不过接着这男人将手中剑放在桌上,众人立刻一哄而散,不说话了,敢这么拿着剑招摇过市的,肯定不是善茬,还是躲开为好。

  这人自然就是易水寒了,等着在看着有些油腻的桌子前坐下,易水寒喊了一声两碗豆腐脑,站在一旁有些局促的老板娘这才回了魂,应了一声,赶紧去盛豆腐脑上桌。

  李月白则侧着身子向着外面看去,顺着半掩的门帘,这里的视线正好能看到对面的州牧府大门。

  昨日二人与老者告别之前,李月白的怀中已经多了几张面皮,没想到那间不起眼的茅屋下别有洞天,不过这几张面皮倒是让李月白想起前些日子在缘来客栈碰见的白面书生,同样是用面皮遮挡真实面目,就是不晓得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了,心中如此想,李月白看向对面州牧府大门,问道,“你想怎么进去?”

  易水寒冷冷一笑道,“当然是走进去。”

  李月白正想说话,老板娘已经端着豆腐脑上桌,易水寒下巴朝着豆腐脑扬了一扬,意思是先吃东西,香嫩的豆腐脑入口,坐在对面的易水寒声音清冷道,“一会儿你随我进去,我自然有法子让你留在州牧府,曹久有一间密室,按照我们的消息是在他的书房,密室里有一份名单,你拿到就好,至于其他的金银珠宝,若是你感兴趣,都归你了。”

  李月白轻抚着掌心问道,“若是九九八十一天我没能拿到那名单会怎样?”

  易水寒微微一笑道,“那自然就会死了。”

  李月白报以苦笑道,“那看来我非得认真不可了。”

  两人正说着,外面陡然喧闹起来,屋外,这位豆腐西施刚盛了豆腐脑,耳边骤然响起一声不怀好意的调戏,“婶婶一个人打理这铺子多不容易,要不要我搭把手?”

  这位老板娘不用抬头,只听声音就晓得这是谁,半年前这人托关系进了对面州牧府,地位嘛很低,只是个不起眼的杂役,然而宰相门房三品官,这人在对面那位土皇帝的府中是杂役,出了门可就是大爷,几次对她出言调戏,可算有一次这家伙与几位来探望她的人撞上,原本以为那几位都是丈夫门生故旧,在街上也有些门路,想着怎么也能将这当杂役的家伙制的服服帖帖,却没想到这家伙搬出了几个州牧府中的几个人名,那几个之前还说有事尽管找他们的家伙全都推诿有事先走了。

  当天晚上她就抱着自己小闺女哭了一晚上,她不怨这几个丈夫生前所谓的好兄弟,谁没有家室?凭什么为自己出头,她只是怨自己,怨闺女那个早早就死了的老爹,留下她们这孤儿寡母,等着第二天眼睛都哭肿了,也想开了,大不了就依了这家伙,只要自己小闺女能好好活下去,自己受委屈也能算什么,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罢了。

  结果这家伙倒是几天没来找她,再见到就是今日了,老板娘扭过去头,没搭理这家伙,却没想到杂役径直伸手向着老板娘手上摸来,老板娘下意识手一哆嗦,啪地一声盛好的豆腐脑摔在地上,溅了这杂役一脚面,杂役瞅了一眼,骂骂咧咧喊了一声老子买的新鞋,接着一巴掌朝着老板娘脸上扇去,老板娘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撞翻了摊子,还冒着热气的豆腐脑洒了一身。

  李月白和易水寒旁观着这一幕,易水寒默不作声,李大少爷没有打抱不平,两人的对话在旁人眼中倒是颇为古怪。

  李月白瞟了一眼扬言明日再来找麻烦的杂役,问道,“他吗?”

  易水寒只点了点头。

  离开豆腐铺子,两人径直走向州牧府的大门,不出意外立刻被门口的兵卒拦住,易水寒从怀中掏出一份拜帖,扔给守门的兵卒,这人只扫了一眼,立刻就进去通报,不一会大门打开,出来的人自称是曹久大人的管家,毕恭毕敬在前面领路。

  一路穿过回廊,李月白心中五味杂陈,如今这么些年过去,那位曹久大人不知道是否还记得他的模样?好在李月白脸上已经附上一张面皮,此时是一张相貌再普通不过的麻子脸,若是不靠近细看,几无破绽。

  这位州牧府管家自称姓陈,一边领路一边给二人介绍起周围风景,路过一片假山池塘,迎面一阵香风,除了院中栽种的几棵花树开的正盛,还有几个貌美女子在一旁戏水嬉戏,有女子抬头看到这走廊尽头大管家领着外人进来,赶紧抬起来泡在池水中的脚丫,不过手忙脚乱下一只鞋没有穿上,只好拿裙子挡上,歪歪扭扭的站起来,赶紧给大管家行礼。

  大管家面有愠色,狠狠的瞪了这帮女子一眼,接着才脸色羞愧对李月白二人道,“这都是府里的丫鬟,让二位贵客见笑了。”

  李月白踮着脚向着对面招手,结果对面的姑娘们爱答不理,倒是易水寒,向着对面池塘边打量一眼,果然接着对面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姑娘们就抛来不少媚眼,偶有一个娇嗔瞪着李月白的,大概也是嫌他挡住了她们看向身旁这位俊秀公子哥的视线,对待差别之大,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易水寒似乎对这些女子的仰慕并不在意,倒是看李月白在一旁心酸的摸着脸庞,心中莫名有几分快意,嘴角勾起道,“别有生趣。”

  大管家只当这位贵客说这些不守规矩的府中丫鬟,也与有荣焉,从家丁做起的这位大管家人生经历几乎称得上曲折多变,几乎无人晓得他曾经服侍过三代扬州牧,第一任时这州牧之职还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可惜了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在伙房打扫的小伙计,没能见识到朝堂更迭那几年的风起云涌,再之后第二任老爷从上京城来到扬州做官,宅子就是之前那座宅子,原本人们说上一任扬州牧惨死,这地方不干净,那位老爷却不信鬼神,下令让下人们将地上鲜血洗干净,就在这地方住下,那时候那位老爷自诩两袖清风,身边也有几个丫鬟侍奉,那时候已经是管事的他仍对一幕记忆尤深,那是漫天大雨的夜里,两个犯了错的丫鬟被罚跪在外面,浑身湿透,目光凄凉,至于那两个丫鬟犯了什么事,他自然不敢也不会开口去问,做下人的,有一点始终得记着,那就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就算是府上的大人们心血来潮说了些什么,自己也要偶尔记性不好。

  而如今,虽说他口上没少抱怨这府中的丫鬟们都闹翻了天,心里却觉得这样挺好,就算是哪个姑娘犯了错,只要去夫人耳旁说上两句好话,自然就免了责罚,所以才有她们这么无法无天。

  大管家边引路边说道,“这啊,都是夫人心善,什么都惯着她们,老爷呢,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要说我们夫人那,那真是扬州有名的大善人,这扬州里,多少寺庙重塑金身都是我们夫人捐的大头的香火钱?逢年过节在外面施粥,时常也在佛堂里祷告,就是可惜了我们少爷……”

  李月白好奇问道,“你们少爷?”

  大管家心知说错了话,立刻拿别的话题搪塞过去,三人路过走廊转交,在拱形门下有女子端着碗碟出来,微微躬身,与三人擦身而过,比起方才见到的那一帮莺莺燕燕,这个女子显然容貌更加出众,大管家只说是服侍夫人的大丫鬟。

  大管家说老爷还得明日才回来,安排李月白二人在客房中住下,原本客套了一句两位贵客有什么尽管吩咐,没想到李月白得寸进尺,说着有人服侍就更好了,大管家将鄙夷神色藏在眼底,这一路上,这麻子脸与同行这位俊秀公子哥的言谈举止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果然这会儿就原形毕露了,不过做到大管家这个位置,自然懂得审时度势,想起前些日子有人送给老爷的一对璧人,正是二八年华,作为双胞胎,这两个可人从模样上瞧不出差别,不过说来也怪,这俩可人一个性格温顺,一个性格火辣,要是收入房中,不用想就是一番美妙体验,可惜了这两个丫头没能瞒过夫人在府中的眼线,碍于夫人的面子,老爷自然不敢下手,反倒大义凛然和这两个小丫头划清界限才好,如今倒是他这位大管家夹在老爷和夫人之间,头疼如何处理这两个让夫人心中长了疙瘩的丫头,如今倒不妨先便宜眼前这麻子脸。

  等着关上房门等在房中,易水寒眼含怒气,显然恼怒李月白自作主张,李月白吊儿郎当靠在椅背上,轻声道,“如此才好下手,谁人有温香软玉在怀,还想去双手沾血啊?”

  易水寒沉默,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直到一柱香之后,扣门声响起,李月白忘了一眼坐在门口的易水寒,叹息一声,还是自己起身去打开房门,门外果然是方才大管家许诺的一双璧人,端着水果点心,目光虽然有畏惧躲闪,却并不是全然被人胁迫,李月白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这天下,女子命贱,贫穷人家的女子命就更不值钱了,哪家达官贵没有几个侍奉的姬妾婢女,反倒是一些穷苦人家,生了模样还算可人的丫头,反倒千方百计送到权贵人家,能够被人看中生下一儿半女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即使侍奉身旁,也能为父母家换一场富贵。

  性子火辣的似乎是姐姐,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易水寒,目光复杂,其中有无措也有初见这美貌皮囊的惊艳,原本晓得要被卖给别人,姐妹两个抱头痛哭了几个晚上,结果险些哭瞎了双眼,照顾她们两个的婆婆不会拿鞭子打她们,一旦破了相卖出去就不值钱了,却不介意饿上这一对姐妹几天,尤其最近的扬州权贵人物以窈窕为美,饿瘦了才好,最后姐妹俩人饿的有气无力,婆婆才端出包子,问,认命了?

  姐妹两个将包子塞进嘴里,狼吞虎咽,一声认了说的含糊不清。

  等着几次转手被送进州牧府,得知要侍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性子火辣人更是聪慧的姐姐特意去探了口风,晓得夫人是个大善人,特意露了马脚,让夫人晓得姐妹俩的存在,等着与夫人见面,更是得了夫人不强迫她们的承诺,等着到了私下里,心思单纯的妹妹却看着姐姐陡然流下泪来,抱着妹妹道,我们错了,是姐姐害了你啊。

  妹妹自然不懂这深宅大院里的妇人心思,只是趴在姐姐怀中,轻轻说道,“我不怕,只要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回到屋内,姐姐端了茶点,然而对面这位美貌令女子都相形见绌的公子哥只是转身走进里屋,虽说脸上半点表情都没,出于女子的直觉,她总觉得这位公子哥似乎心情恶劣,果然接着就听着这位公子哥冷冷道,“都归你了。”

  李月白无奈苦笑,接着向着这一对姐妹俩招了招手,一张圆桌,姐妹俩人在李月白对面坐下,果然说是性情迥异的姐妹俩,性子火辣的姐姐一点也不掩饰心中遗憾,而妹妹则显得手足无措,双眼一直盯着脚背。

  看到这姐姐向着易水寒所在的房间扭头,李月白在她扭头过来的时候扮了个鬼脸,不过姐姐只是嫣然一笑,显然并没有被吓到,看到对面这张丑陋麻子脸,也没有那么令人生厌了,倒是李月白泛酸道,“美不美?”

  姐姐微微一愣神,顺着李月白的目光,自然晓得李月白说的是方才那位公子哥,实诚点了点头,谁想这麻子脸接着就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道,“可惜啊,那个家伙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

  姐姐自然也听说过有些公子哥品味独特,喜欢豢养俊俏的小相公,只是那位公子哥竟然也是如此吗?顿时脸色古怪,而桌对面的麻子脸正一幅跃跃欲试神情,接着却眼瞅着从屋中飞出一个东西,砸在麻子脸背上,麻子脸兔子一般跳起来,看到满地的碎片,跳脚想骂骂咧咧,却声音越来越小,更是心虚朝着屋中打量。

  姐姐强忍着笑,就连妹妹都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可惜这位麻子脸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在这姐妹二人心中已经一落千丈了。

  夜色渐深,李月白却只和姐妹二人谈天说地,姐妹二人似乎也发现眼前这麻子脸似乎没有对她们姐妹二人动手动脚的意思,就连始终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妹妹,也伸手去拿桌子上摆着的苹果去咬着吃。

  外面从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天,易水寒打开房门,看到这一对姐妹花已经趴在桌上睡着,脸泛桃红,却睡得十分深沉,李月白随手掀开桌上散着缭绕香气的香炉,向易水寒讨了一张手帕,将炉中燃烧殆尽的几块香料渣子挑出来,看到易水寒露出好奇神色,李月白坏坏一笑道,“春梦了无痕,等着她们醒了,自然说不明白今夜发生了什么。”

  易水寒眉头微皱道,“你怎么会有这么下三滥的东西?”

  李月白呵呵一笑,并没有解释,二人悄无声息走出屋外,易水寒领路,七拐八拐,李月白自然觉察出来二人兜了不少圈子,显然这处府邸中在夜晚也藏着不少暗哨,想要避过实在不易,直到半响之后易水寒在一间屋门前停下,李月白抬头,看到月色正浓,院子里堆砌着的杂物有些碍眼,显然这里是下人住的地方。易水寒示意李月白等等,接着转身进入屋中,几乎片刻间又出来,手中拎着一人,要不是今日做的是梁上君子的营生,李月白肯定要给易水寒鼓掌,不愧是魔教中的好汉,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干起来就是利落。

  人被扔入院子枯井。

  易水寒轻轻一点脚尖,飞身上去屋顶,坐在屋檐上,这位魔教妖人展颜一笑,“记好了我要你做的事情,要不七窍流血而死就太可怜了,想来你也不喜欢。”

  李月白小声道,“等等。”

  易水寒疑惑道,“干什么?”

  李月白用激将法道,“既然你在这扬州牧的府邸中如入无人之境,不妨将那一对姐妹花也带上,否则过了今晚,有人让不让她们活就不一定了。”

  易水寒冷笑,“怜香惜玉了?再说你怎么知道她们就活不了,指不定比你活的长久。”

  李月白恍惚道,“我自然是方才从她们口中听来的。”

  易水寒依旧是一声冷笑,不过等着他身影在屋顶上消失,李月白会心一笑,接着在一旁将早准备好的面皮附在脸上,不知何时一道人影站在身边,形如鬼魅,李月白却并不在意,直到这张面皮敷好,摇身一变成为白天所见的那个杂役的李月白才吊儿郎当拍了拍这人的肩头,若说全天下到处都是西湖剑宫的探子死士实在是言过其实,但要是这有着大仇的扬州牧府邸都没有安插进几个死士,李月白都觉得说不过去。

  不知面貌的死士身影几乎都在黑暗中。

  李月白怅然道,“觉得我多管闲事?”

  死士声音嘶哑道,“少爷做什么都有道理。”

  李月白摇头道,“你可别这么说,我又不是我爹,那俩姐妹花可怜是其一,其二我倒是想看看她们要是被带入魔教会发生些什么,当然这些你不用在意,继续帮我查那条纸条的主人,将街头卖栗子的收买给我传递消息,好想法,就是他怎么晓得我一定会按照他说的做?愿者上钩,这其中对旁人心思的揣摩已经炉火纯青,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虽说他没做什么,但一想到有这么个家伙在背后盯着,我就浑身不得劲,不管是阴沟里的老鼠还是深水里的蛟龙,都得给他揪出来才好。”

  李月白转身进屋,不过从怀中拎出一方手帕,细看了一眼手帕角落里的娟秀刺字,愁眉苦脸道,“盈,还是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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