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合纵连横 六
穆时恩听到此话,心中一沉之后又是一喜。沉者是因他以为西风山庄得了他派中的那把好剑后,必会用天运石来再铸一把神剑,用以挽回纪白神剑失踪,声势日渐衰微的颓势。但此时听了叶求知毫不犹豫地答应他还剑,便知西风山庄并未在此期间,将天运石熔进该剑中,不由得大失所望。
但同时又是一喜,只要帮助叶求知除掉此壮汉,及他的同伙,未始没有希望得到天运石。那易青崖毕竟是正派弟子,纵受一时的蒙昧,也不可能被利用一世,待他醒悟过来,不宰掉这壮汉的同伙,也必他走,那时再来对付那人就易如反掌了。至于天运石如何分,那是之后的事了,总胜过被这壮汉欺骗,落个惨死的下场好吧。
那壮汉但见穆时恩的脸色阴晴不定,显是在心中权衡得失,最后脸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心不由往下越沉,知他已渐被叶求知说动。
穆时恩蓦地一笑,向叶求知道:“就依阁下之言,望你不要骗我,否则便是追到天涯海角,穆某也不会放过你。”又回头对壮汉道:“兄台骗得我好苦,差点让我身中圈套而不自知。”说完,眼中的凶焰一闪。
那壮汉憋闷得胸膛直欲炸开,不想好好的一盘计划竟演变至此,实大出他的意料之外,知再不解说,只怕就要死在这二人的手中,忙道:“且慢,二位且听我说。”
叶求知不容他分说,骈指一剑,向壮汉刺去。但见剑光一闪,已到了那壮汉的身前。好在那壮汉有备,早凝气已待,甫见叶求知作势,便已在身周布下了罡气。但饶是如此,那剑还是来得迅猛已极,在目力难及之下,只一闪就到了跟前,就要透胸而过。
哪知剑芒看似已刺中了那壮汉,但始终与他的肌体之间隔着盈寸的距离。叶求知凝目瞧去,但觉手中的剑气长驱直入,一往无前,可眼里的剑芒始终未吐吞向前,刺中这壮汉,似这盈寸之间有无穷远般,不可逾距。
叶求知知道这诡异的现象,乃是这壮汉的大神通引起,也许就在这不足一指宽的间距里,不当剑的剑气已与这壮汉交锋了无数次,发生了无数的变化。这使得他想起了本门的《潮汐诀》来,此诀一施,真气鼓荡之间,即可将对手的来招,挡御在身体开外,看来这壮汉也使的类似此招,不过他使的不知要比自己高明多少!
叶求知直觉指上的剑气鼓涌向前,滔滔不绝,可始终只差一线刺中这壮汉。此种感觉甚为怪异,令他恍觉仰游云以观月,月常动而云不移之感,又如乘舟以涉水,水去而船不徙。
那壮汉的脸色白了几白,自知不可力敌,蓦地身形一展,幻影重重,犹如漫天蝴蝶般翩翩跹跹,不知其真身之所在。
而叶求知的手臂不由自主地一抬,万道剑光便攒射了出去,恰如乱箭穿落叶一般,一一钉中那些幻影。幻影随之而灭,又随之而生,始终不绝,令人眼花缭乱之极。
穆时恩本也想动手,但却不及叶求知果决,见他们已交手起来,顿起了旁观之心。只看了一小会儿,便暗暗惊心,这假纪白神剑虽不如传闻中的真纪白神剑,但剑剑雄奇凌厉,直可石破天惊,其修为之高,实在自己之上。不过此人看似还未尽全力,尚留了不少后劲,难道此人是在提防自己吗?他却不知此乃不当剑借助叶求知之手出招之故,当然不能使得淋漓尽致,威力尽展。
而他观到那壮汉时,又是另外一番感叹,此人虽然劲力不足,但其法术神通却端地不容小视,若论变化之妙,尤在那假纪白神剑之上。不过假纪白神剑却胜在功力强劲,凌厉无俦。剑道本就重在锋利,而少花招。
他边看边奇道:“这壮汉怎地道法精妙有余,而气力不足,只能以身法补拙,难道他身体有伤,还是他体质有差,才造成法力与法术上的失衡?难怪他要寻找帮手了,依他现在的实力实不足以对付眼前的这个假纪白神剑。”
正在他观望之际,暗自留意二者的虚实之时,蓦听得叶求知一声大喊:“穆长老,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不当剑本想一剑而灭了这壮汉,哪知这壮汉早已凝神以待,同时他杀心一起之时,脑海里顿传来阵阵的诵经之声,如洪钟大吕般在心头响彻,他那冲天杀意顿时一清,为一股慈悲之念所代替,手底下也为之一缓,没了甫出手时的那股肃杀凌厉之势,威力立时减了几分,使得那惊鸿乍电般的一剑竟被那壮汉堪堪抵住。
其后不当剑内心也似两军交战一般,慈悲与杀念纠缠在一起,此起彼伏地交相冒头,他剑下也便时猛时柔,时急时缓起来,浑没有了当年的一往无前,锐不可挡之势。再加上又是借叶求知之手,使出来的威力更是大打折扣,一时间竟拿这壮汉不下。
不当剑内心焦躁混乱,直觉与壮汉只咫尺之间,探手可取其性命,但不知怎地剑气延伸,前方竟似变得无限远,似对方的每一重真气便是一重山,每一个变化便是一条河,重重叠叠地横亘于自己之前,使得自己可望而不可及。他心下道:“这就是‘易’之道吗,果然奇妙无比。”
待得对方身形变幻,在自己的剑圈之中闪躲腾挪之时,更觉得讶异。要知道自己的剑气如风,剑光如幕如织,其间的每一道真气都如一柄无双的利剑般,充塞着这方圆之地,无所不至,犹不能刺中他,可见其身法之高。他恍觉得对方已跳脱出自己的剑圈外,跳入了另一个空间,又似对方在身周筑下了一道道的无形气墙,隔绝了自己,使自己的每一剑均差之毫厘地擦肩而过。
他手中的剑光追逐着那壮汉,脑里混战之余,想起纪白神剑故居墙上的那些图案,心想:“这‘易’之道不愧为无上之道,练之有成,不仅能易形、易气、易质,练至最后就算是易节易时,易天易地都可,可算是穷天下之变化。无怪乎此人如此急迫地想吞并纪白神剑,天下又有谁能对之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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