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仇家的身份
顾雪再次失魂落魄，行尸走肉般回到孙家时，已是第二天下午。
这两天一夜她经历了怎样的噩梦，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过度的恐惧以及身体上被无尽的摧残，让她整个人目光呆滞，神情麻木，因为过度的嘶喊，求饶，她的喉咙已然变的沙哑。嗓子火辣辣的疼，眼睛也哭的红肿不堪。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难道她今后就要隔三差五的被那群恶魔这样凌辱吗？
她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之前在顾家时，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将会遭受如此屈辱不堪的噩梦。
对于顾雪再一次失踪两天一夜。孙家二老再次心急如焚的给孙茹打了电话，然而孙茹跟上次一样并没有当回事，随口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
她倒是想管，但顾长军说过，以后不许她掺和孙家的事，再者顾雪出去鬼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指定自己玩够就回家了。
这一次，顾雪回到家的时候，孙老爷子大发雷霆。
她一进院子，就看到老爷子大冷天的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脸色铁青。
顾雪连跟他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当然，也懒得理他。
自从她知道，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孙杰，顾雪如今在心里对孙家每个人，都痛恨至极。
子不教，父之过！
顾雪没办法在孙杰身上撒气，将所有的怨恨都强加在了老头老太太身上。
孙老爷子见顾雪对他态度冷淡，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顾雪低头缩着脑袋，老爷子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他指着她愤怒的呵斥，“混账，你又去哪里了？你一个女孩子整天夜不归宿成何体统？你拿我孙家当什么人家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出门跟我这老头子都不知道汇报一声，你动不动就消失不回家，你知道我们多担心吗？”
顾雪行尸走肉般呆呆的站在院子里，对老爷子的话恍若未闻。
对于顾雪冷漠的态度，让老爷子顿时更加怒气冲冲，他抡起拐杖朝顾雪的腿弯狠狠的打去，顾雪本就双腿发软，这一棍子下去，她被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挨了打，顾雪似乎才回过神，她抬头看着老爷子怒吼，“你疯了？打我做什么？”
老爷子对上顾雪的视线，这才注意到她脸色好像不对劲，尤其眼睛红肿着，似是哭过，但老爷子被怒气包围，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其他，“你说我打你做什么？你夜不归宿还有理了，这都第几次了？真是家门不幸！伤风败俗！”
孙老爷子被气得脸色铁青，下巴的胡子一抖一抖，双手拄着拐杖，身子都在颤抖。
提到夜不归宿这个问题，顾雪面色顿时变得异常狰狞扭曲。
这一切都是谁的错？老爷子有何脸面质问她？
她冷哼一声，“你问我为何夜不归宿？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的好儿子，孙杰那个杀人犯。”
顾雪最后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道。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父亲！不管外界怎么看他，他始终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这样喊他，是不孝！”
老爷子情绪激动，抡起拐杖又要去打顾雪，被沈琳和老太太拦住。
“老头子，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老爷子想到顾雪刚才的话，他再次冷声呵斥，“你什么意思？什么因为我儿子你才夜不归宿，你还有理了？关我儿子什么事？”
顾雪脸色狰狞，嗓子沙哑着吼道，“我问你，孙杰在外面到底结了什么仇家？过去这么多年对方还怀恨在心，不惜在我身上报复，你们知道我这两天都经历了什么吗？一进门你就打我！我被那些恶魔……”顾雪说到最后，实在羞于启齿，她身体颤抖着，双手抱着头，埋在膝盖间，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抽泣着。
老太太着急的问道，“小雪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到底怎么回事？快告诉奶奶。”
孙老太太看到顾雪此时的状态，才意识到她似乎不对劲，她急得蹲下身子去摸她的头，担忧的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顾雪头埋在膝盖间，只是低声哭泣，什么都不肯说。
她实在难以启齿，那么屈辱的事，她怎能说出口，她告诉老头老太太又有什么用？他们能替自己做主吗？
他们除了叹气，或者卑微的求孙茹帮忙，他们还能做什么？
一旦她被人欺辱的消息传到顾家，传到那个沈玥的耳中，她会如何嘲笑她，看她笑话。可是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自己的可控范围。
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来改变眼下的现状。
比起她遭受的那些噩梦，顾家人的嘲讽，并算不得什么。
“孩子到底怎么了？你告诉奶奶是什么人欺负你，我们去找他算账。”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顾雪低声呢喃着，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直接跑进了自己的屋里，关上了门。
她缓缓的脱掉衣服，看到自己身上青紫又污浊的痕迹，想起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她的胃里一阵翻滚。
她绝望的闭上眼，她都嫌弃自己这具身子，脏，恶心。
顾雪眼睛红肿，此时已经欲哭无泪。她的眼泪早在那些人欺身而上的时候，就已经流干。喉咙喊破，根本没有人愿意搭救她一把。
院子里，老太太看着禁闭的房门，担忧的说道，“老头子，小雪不对劲啊，她一定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你看她眼睛都肿了，你刚才还打她。”
孙老爷子心虚的冷哼一声，“我……谁叫她一声不吭的，我哪知道她被人欺负了？”
“刚才小雪那话是什么意思？她说她被人欺负是因为孙杰？难道是因为小雪是咱孙杰的女儿，所以出去玩的时候，被一起的朋友排挤了？”老太太皱着眉，说道。
“十有八九是这样，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啊，都很现实，以前小雪在顾家的时候，出去玩都被一帮小年轻捧着。眼下她的身份发生了变化，那些人指定捧高踩低了，行了，一会你去看看，多劝劝他，以后不要再出去跟那些人来往了。安心在家呆着多好。”
孙老爷子威严的说完，拄着拐杖进了屋。孙太太不放心，拉着沈琳俩人去敲顾雪的门。
顾雪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并没有理她们。
第二天早上，顾雪才从房间出来，休息了一夜，她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身体也没那么酸痛了，红肿的眼睛也消了下去。
老太太看到顾雪从房间出来，赶紧关切的迎了上去，“小雪起来了，快来吃早饭。”
顾雪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客厅。
孙老爷，因为昨天打了顾雪的事，心底有些懊悔。
但打都打了，再说，顾雪不尊重他这个一家之主，夜不归宿，的确该打。
他以前好歹是受人尊敬的教授，如今到了孙女这，根本没拿他当回事儿。他要不出面教训她一顿，以后更得无法无天。
孙老爷子想到这些，脸又拉了下来。
顾雪也没和老爷子打招呼。坐下来端起一碗粥，静静的低头喝着，她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加上身体被摧残，整个人已经快虚脱。
“小雪，昨天你爷爷打你是他的不对，当时后悔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老太太太往顾雪碗里夹了一筷子咸菜。柔声的替孙老爷子说话。
顾雪低着头板着脸没吭声。
沈琳见顾雪丝毫没有知错的意思，也是有点看不下去，她开口说道，“姐，你就别生气了，爷爷他也是太担心你了，你两天没回来，我们都可着急了，想出去找你，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哪，我们只能在家干着急。”
老爷子这两天有多焦急，沈琳都看在眼里，此时她也站出来替老爷子说话。
沈琳说完，老爷子难得面色缓和了几分。
这两天他们的确都心急如焚。
要不是顾雪有夜不归宿的前科，他们想着她玩够了就回来了，不然真就报警了。
顾雪低着头喝完粥，擦了擦嘴，然后神色严肃的看向孙老爷子和孙老太太，冷声问道，“孙杰以前在外面到底招惹了些什么人？为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对方还不肯放过他？甚至连我都不肯放过？他以前到底是个怎样的混蛋？”
顾雪想到自己这两天地狱般的生活，以及她所遭受的屈辱，整个人不受控的颤抖着，脸色狰狞扭曲，心底对孙杰的恨意将她整个人湮灭。
老爷子听到顾雪再次对孙杰出言不逊，愤怒的一把将筷子大力的拍在桌上，“混账！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谁准你这么说你父亲的？”
孙老太太见这爷孙俩又急眼了，忙站出来打圆场，“老头子，你先别急着生气，先问问孩子在外面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刚才顾雪可是说的很清楚，孙杰以前在外面招惹了仇家，听这意思是找上顾雪了。
孙老太太看着顾雪，关切的问道，“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顾雪在老人面前实在羞于启齿那些恶魔在她身上做了什么，她低着头，隐忍着愤怒又绝望的情绪，迟迟不出声。
老爷子只当是顾雪因为他刚才的态度，还在生他的气，他眸子微转，轻咳一声，“小雪，刚才我不该凶你，告诉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在他们一再追问下，顾雪终于缓缓开口，“孙杰的仇家，知道我是他女儿，所以拿我报复孙杰！”
“孙杰的仇家？”老爷子眉头紧蹙，“你父亲在狱中二十年，他在外面不可能有仇家，孩子，你是不是误会了？”
老太太急忙问道，“小雪，他们怎么你了？啊？是不是欺负你了？”
顾雪没有回答老太太，而是目光落到老爷子紧皱的脸上，冷声发问，“他是坐了二十年的牢，但以前不还是帝都的风云人物吗？那时候，你能确定他没得罪什么人？”
顾雪早就见识过孙老爷子对孙杰的偏袒，以及他毫无原则的护短，她嘲讽一笑，“在你眼里，孙杰当初杀了自己的老婆，恐怕你都能找出一大堆理由替他开脱！更别说他有什么仇家！”
顾雪说完，面上满是悲凉！
为什么那些人不找这老两口报复孙杰？他们才是孙杰最亲的人，甚至孙杰走到如今的地步，跟他们毫无底线的溺爱有很大的关系。
那些恶魔，凭什么偏偏盯上她？
“小雪，你不要这样说你爷爷，我们是的确想不起你爸以前得罪过什么人。再说，这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就算以前他在外面和什么人有过不愉快，对方也不至于小气到记仇到现在，在你身上报复啊。”老太太一方面替老头子辩解，另方面又替儿子开脱。
顾雪脸色一变，“听你这意思，以为我在撒谎？”
老太太眸子闪了闪，“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雪毕竟以前撒谎成性，也做过很多为了自身利益欺骗他们的事，所以孙老太太潜意识里，根本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她觉得，顾雪或许就是在外面和朋友玩，顶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对待，或是嘲讽几句，但根本没必要上升到所谓报复的层面。
反正这二十年来遭受白眼，被人冷嘲热讽的事，他们经受的太多了，早已习以为常。
如果孙杰真有仇家，他们能安然无恙过这么多年？
他们过了二十年都没事，怎么顾雪一回孙家就被人报复了？
孙老爷子没有说话，说起二十年前的事，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很凝重。
他拿起桌上的烟袋，点了一袋烟，缓缓抽着，面上神色复杂。
“小雪，那些人……有没有透露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比如他们的身份？”
半晌，老爷子看向顾雪，开口问她。
顾雪摇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孙老爷子从顾雪反常的举动，大概可以猜出，顾雪口中的欺负指的是什么。
但他心底抱着侥幸，希望顾雪能给他不一样的答案。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顾雪，然而，顾雪却躲开了他的视线，她别开脸，面上一片死寂，声音透着无尽的恨意，“那些人，简直是恶魔：！”
闻言，老爷子瞳孔骤然变大，布满皱纹的脸上如风雨欲来的沉黑，他干枯的手微微颤抖的，拿着烟袋猛吸了一口。他没有多问，但从顾雪的反应，答案显而易见。
老爷子心底翻滚着复杂又难受的情绪。
他心底哀叹一声，报应啊！过去这么多年，该来的，到底是来了！
他神色凝重又严肃的叮嘱顾雪，“小雪，以后乖乖在家待着，哪里都不要去，我马上给长军和小茹打电话，叫他们过来商量。”
老爷子异常的反应，顾雪看在眼里，她目光探究的看着她，“爷爷，你是不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孙老爷子冷声搪塞，“你不要问了，听我的，以后不许再出门。”顾雪脸色惨白，摇着头低声呢喃，“没用的。我有把柄在他们手上，根本由不得我，他们会联系我的，如果我不听话，后果不是我能承受的起的……”
“把柄？怎么回事？”
老爷子心底再次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顾雪低着头，过了良久，才带着哭腔回道，“他们……他们拍了我的那种照片……”
孙老爷子愣了片刻，才似乎明白过来，顾雪指的那种照片是什么……
他手上的烟袋没拿稳，一下掉到了桌上。
整个人情绪激动的靠在椅背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喘气。
可见这个消息对于老爷子来说，打击有多大。
老太太看到老头子又犯病了，吓的赶紧上前给他顺着胸口，“老头子，你怎么了？你冷静点，你可千万不能再有事啊。”
老爷子无力的吩咐，“快给小茹打电话，今天她无论如何，都得给我过来，让她和长军一块过来。”
顾雪被人如此欺负，如今除了顾长军出面，他们根本别无他法。
“好好，你别激动，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老太太拖着病腿又慌慌张张的去给孙茹打电话。
孙老爷子挣扎着从椅背上直起身，看着顾雪安慰道，“小雪，别害怕，有爷爷在，这件事只要有你爸妈他们出面，一定会摆平的，我们不会再让你被那些畜生欺负。”
老爷子的话，让顾雪惊恐不定的心，终于缓和了些许。
只要顾长军愿意出面保护她，她一定会安然无恙。
可是，事到如今，他们愿意护她周全么？
顾雪心里没底。
许久，顾雪目光幽暗的看向身旁的沈琳。
眼下，她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老太太去给孙茹打电话，结果孙茹还是以各种借口为由，不肯过来。
老太太一直拿着电话苦口婆心的求孙茹，甚至为了让她过来，将老爷子的病情夸大了几倍。
孙老爷子听到女儿如此不孝，三番五次请不动，他愤怒的将手边还没收拾的咸菜盘子一把扔在地上，盘子顿时被打碎，发出清脆的声响。
也许这头的动静实在够大，让电话那头的孙茹都吓了一跳，她急忙改口，“妈，你让我爸别着急，下午长军回来，我们就过去，有事我们好好聊，你们别气坏了身子。”
老太太听孙茹终于松口愿意过来，连声答应，“好好，那你们尽量早点过来。”
顾雪听到电话那头孙茹推三阻四，各种不情愿。
她的心都凉了半截。
就算他们过来，恐怕也不会因为疼惜她，去和那些人为敌。
更重要的是，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以顾长军的身份，要想查出他们的底细，甚至一锅端，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可是，他们那么狠心，怕是根本不愿意管她。
顾雪深吸了口气，看着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的老爷子，思量片刻，开口道，“爷爷，给我点钱。”
“钱？你要钱做什么？”
顾雪视线似有似无的扫了扫沈琳的肚子，回道，“沈琳这肚子拖不得了，时间越长，风险越大，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将孩子生下来，她生个野种，谁养？”
更重要的是，万一顾家不肯保护她，她只能将沈琳推出去当挡箭牌！
顾雪以前手上有不少钱，可后来王琴一直剥削她，让她出了不少血。加上后来她的身份被揭穿的猝不及防，有一部分以及那些值钱的首饰之类的。都留在了顾家，她等于是净身出户。
所以，眼下，什么都得伸手管老爷子要。
不然，要搁以前的自己，早将沈琳的肚子处理掉了。
“我现在手上哪有什么钱？我和你奶奶的退休金一个月都不够一家人的开销，光宜家人也就罢了，还养着闲人，现在还得我老头子掏钱给她堕胎，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是要遭天谴的。”老爷子气的蹬了眼缩在一角的沈琳，愤怒的吼道。
事到如今，顾雪不顾老爷子愤怒的情绪，冷声分析，“沈琳的事，已经这样了，摆在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放在孙家拖累我们，要么，现在马上处理掉。给她找个人家嫁出去，也让你们落个清静！你们看着办吧。”
顾雪面上一副为沈琳和孙家二老着想的模样，她心里打着什么可怕的主意，没人知道。
顾雪说完，冷冷的看着孙老爷子，等待着他做决定，哦不，是拿钱！
沈琳见顾雪终于愿意带她去堕胎，面上一片感激之色，“谢谢姐。”
随即她看向老爷子，恳求他出钱，“爷爷，我姐说的对，以后我嫁了好人家，一定会好好孝顺你和奶奶的，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的家人！这钱算我借你的，以后我找了有钱人，一定加倍还你。”
孙老爷子平日里看着这沈琳挺着个肚子在他面前晃，也是实在闹心。
“真是作孽啊。”他深叹了口气，挣扎着椅子上起身。
沈琳赶紧去扶他。
老爷子进了屋，拿出一千块钱，冷冷的扔到顾雪面前，“都拿去！以后全家等着喝西北风吧？”
……
中午，顾雪不顾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劝阻，硬带着沈琳出了门，去找愿意给她做人流的医院。
孙茹等着顾长军下班回家后，将孙家这边的情况大概跟他说了一遍，请他和自己一起过去看看。
顾长军斩钉截铁的拒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孙茹只得只身一人去孙家看看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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