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慷慨赴义
汪一喵已步向绝望，但一向胆大的他又不愿束手待毙，他想挣扎，他想活命，他还要追求自己的长寿和首富梦。
可是他又明白，自己面对那些追兵如同以卵击石，纵使自己千百般不愿，最终结局都将会沦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但既然结局一样，何不让过程更斑斓一些呢？
他渐渐狠下心来，抬起头长舒了一口气，对零鸱郑重其辞地说：“你从我体内出来逃命吧，我留下来断后。”
零鸱顿时愣住了，这样的汪一喵他从来没见过，也和他认知中的汪一喵完全不一样，仿佛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汪一喵就是一个赝品，让他始终无法置信。
而汪一喵没有了迟疑，他继续慷慨地说：“我一人被捉胜过连累到你，万一我做奴隶的期间命大没有死掉，等你日后重获地位之时再来把我赎回来，如果我倒霉地死掉了，那等你东山再起之时就把答应我的那份报酬送回地球当作遗产留给我的父母吧。”
当他说到自己可能会死掉时，嘴角像是露出了一抹忧伤，但细细看上去又像是一丝笑意。
他的话音说得很平静，如同长空中一片薄云飘去，原本周围在倒退的景象仿佛放缓了步伐，连两侧欲将枯朽的老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秃枝垂向大地，那来回飘荡的落叶如同拉奏悲歌的琴弓，一曲曲哀乐正随风飘零。
整个世界恍若抹上了一层青灰，唯独汪一喵身上仅存最后一缕绚烂。
汪一喵淡然地扭头看向小乞丐，他的眼神中暗含着一丝欣慰，收回目光后他又对零鸱轻语：“这个小姑娘你也带她活命吧，有我断后，估计她也能逃得掉。”
零鸱此刻终于从惊讶中恢复了过来，内心依旧无法平静，他毫不吝啬地赞赏到：“真没想到你这么仗义，明明之前来的时候你那么怕死，关键时候竟然能变得英勇无畏，确实令我刮目相看。”
“我自小就在军区大院长大，本来就一身铁血，只是一向不喜欢明知会死而去作死罢了，但如果已经必死无疑，我又何不大义赴死？”汪一喵说得大义凛然，如同一个英雄在步入火场抢险时的宣言。
他突然反应过来：“听你的语气你怎么一点也不悲伤？你不会这么无情吧？”
零鸱淡然地回复：“因为我并不打算从你体内出来。”
“为什么？”汪一喵惊讶不已。
“因为我一旦从你体内出来，所有的追兵都会马上感应到我的气息，到时候留下来断后的你就必死无疑，我又怎么能忍心让这么仗义的你一个人去送死呢？”
如果汪一喵能够看到零鸱的神情，就会看到零鸱此时正一脸微笑，但这个微笑并非是出于自信，而是出于不畏死。
“那你也没必要留下来跟着我一块送死吧？”汪一喵顿时急了，他不明白为何零鸱会突然变得这么蠢，明明可以活命却偏要留下来和自己一起送死。
“其实除了让我独自逃命之外，还有一种选择，就是让我去赌一把，你敢跟我这个倒霉鬼一起去赌吗？”零鸱说得轻描淡写，好像他逢赌必赢。
汪一喵的心里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原来零鸱也和自己一样做好了觉悟。
“和倒霉鬼一起去赌吗？听起来好像必输无疑啊。”汪一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是他这两天里第一次笑得这么自然。
忽然，汪一喵停下了脚步。
小乞丐顿时感到意外，步伐也不免慢了下来，但还没等她回过头，她的后腰被汪一喵推了一把，让她的速度又恢复了上去。
“我要和倒霉鬼去赌命了，就不方便带上你，不好意思，要让你一个人独自逃命了，希望你不要怪我们丢下你不管。”汪一喵祥和地看着小乞丐，双眸里充满了柔情。
小乞丐震惊地回眸看着汪一喵，她听不明白汪一喵在说什么，却见汪一喵朝着贺国边城的方向一指，眼神中充满坚定，嘴角好像还露出了一个洒脱的微笑，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直面追兵赶来的方向。
她的心触动了一下，但最后内心里还是信任汪一喵能够解决掉追兵，毕竟她一直认为汪一喵是个仙人，所以为了不辜负汪一喵的英勇断后，她怀着无法平静的心情快速逃离。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会后悔此刻无法和汪一喵有语言交流，只能够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变小。
汪一喵察觉到小乞丐走远后，往另一个方向跑开，同时用异世界的语言大喊：“我身上带着宝物，我不能被捉住，你快把他们引开。”
零鸱平静地看着汪一喵做完这些把戏，随后往追兵的方向感应，察觉到有三个追兵已经朝着他们的方向追来，而剩下一个依旧朝着小乞丐的方向追去。
但他并不为小乞丐担忧，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旦出手，那个追向小乞丐的追兵必然会转向朝着自己冲来。
零鸱款款而谈：“虽然我剩下的灵气只够斩杀其中两人，但我施展我的天赋技能并不需要消耗灵气，就像我的厄运本源一样，它也是我的天赋技能之一，我还有一个天赋技能能够让人神智模糊一小段时间，我就靠这个技能赌一下能否反杀其余两人。”
汪一喵坚定地说：“我也会出手的，你帮我把金刀取出来。”
话音刚落，一把金刀就出现在了汪一喵的手中。
“我越来越欣赏你了，果然当初选你是对的。”
“我怎么记得当初某位皇子殿下说过有些后悔选我了。”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两人轻松地交谈着，并不像是在奔赴战场，而像是在一起出游，但这一切又正是准备慷慨赴义的人才会如此为之。
很快，那三个追兵就追上了汪一喵。汪一喵看到追兵出现的那一刻心里不由自主地激烈跳动，原有的冷静还是不受控制地荡起了波澜。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面对生死搏斗。
但好在之前零鸱已经和汪一喵简单地商议过一个战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按着计划行动。
汪一喵立即像条滑不溜丢的泥鳅一样在林间游走，三个追兵穷追其后，他们早就感知到汪一喵的修为极低，琢磨着一使用技能就会把汪一喵给拍死，而他们想要活捉汪一喵，并且需要汪一喵四肢健全，故没有对汪一喵使用技能。
但身为竞技游戏大神的汪一喵实在走位精妙，三个追兵连续出手也根本碰不到汪一喵的身体。
无论他们如何恐吓威胁，汪一喵也丝毫不敢缓下一个动作，害得他们手里的灵枪形同虚设，只能急得跳脚。
其中一个追兵渐渐有些恼怒，开始打算不顾及汪一喵生死地使出技能，恰好此时另外两个追兵如同汪一喵的计划一般正站在他的左右两侧。
就在他掐诀之时，零鸱忽然将自己的气息和汪一喵的气息相混合，一下子汪一喵在三个追兵的感知当中就成了鬼族，那三个追兵顿时一愣，身上的全部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汪一喵立即纵身一跃，与那三个追兵连成一条直线，就在这时零鸱忽然从汪一喵身上出现，一招阴气重重的技能使出，三个追兵瞬间就死了一个，另外两个也受了不轻的伤，纷纷重摔在地。
但还没等那两个受伤的追兵爬起来，零鸱和汪一喵的后手又降临到他们身上。
汪一喵旋即扑向受伤较重的那名追兵，趁他还摔得分不清方向，手里的金刀就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喉咙，还没等他瞪大眼睛，金刀就拔了出来，顿时血溅如箭，随后金刀又再次插进他的喉咙，任由鲜血汹涌，金刀又拔了出来，之后不停地插进拔出插进拨出……
汪一喵疯狂地捅着他的喉部，他的脖子早已血肉模糊，一片糜烂，根本看不出那曾经是一条白如象牙的脖子。
已经斩杀掉第三个追兵的零鸱来到了汪一喵的身边，一把抓住汪一喵的手，那柄金刀旋即悬在了已成肉泥的颈项上。
零鸱哪还看不出汪一喵之前虽然慷慨淋漓，但关键时候还是不由得变紧张了，他拍了拍汪一喵的肩膀，轻声道：“他已经死了。”
“我杀人了，不，我杀鬼了。”汪一喵清醒了下来，但他的心跳还有如响鼓。
“感觉怎么样？”零鸱将汪一喵扶了起来。
“怎么毫无负罪感呢？莫非只是因为他是鬼？”汪一喵感觉自己就像和一只猛兽搏斗完一样，搏斗的时候很紧张，但斩杀了猛兽后却毫无罪恶感，反而身心变得轻松。
“你以前杀过生吧？”
“过节的时候杀过鸡鸭。”
零鸱不慌不忙地解释：“我知道你的世界很和平，你以前从来没有杀过人，但你杀过生，所以你杀掉他们不会有负罪感，你觉得他们是鬼而不是人，杀掉他们和杀鸡杀鸭没什么区别，甚至比杀鸡杀鸭还要如释重负。但他们是有自我意识的生命，这点和人没有区别，你能杀鬼以后就能杀人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更多次。”
“你是在怪罪我吗？这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你怎么可以怪罪我呢？”
“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叫你要习惯而已，往后的日子不管是人还是鬼，恐怕你都需要杀很多，这就是两仪灵界。”零鸱听到汪一喵会问出这样的话便知道他的内心还没有平复，于是顿了一会后补充到，“你还是有些紧张，冷静下来，我们还有一个对手要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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