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奇怪的旅客
二人又是一阵无言,但是金平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看着张孝霆暗淡的面容,有些焦急的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孝霆拨了拨火堆,加了点干柴,火势更加的旺盛,照的二人面色通红一片,但是显得外面的天色更加黑暗了。
金平不安的看着他,他在焦急等待着他的回答。他抬头看着金平,道:“你还记得大师兄吗?”
金平道:“是向风?”
张孝霆摇摇头,道:“是那个大师兄。”
金平一怔,道:“你是说杨青峰师叔?”张孝霆点点头。
金平忽然心中一阵紧张,面色变得有些沉默。张孝霆看着他道:“你怎么了?”
金平一愣,尴尬的一笑,道:“没…没怎么。”又道:“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提起他?”
张孝霆叹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被邪功缠身的事情告诉金平。张孝霆看着金平,道:“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金平也是一阵默然,道:“或许躲在某个地方了吧!”
二人各怀心思。金平的真实身份是锦衣卫,当年杨青峰还是逸国候的时候被安插在华山,如今一转眼数年过去,逸国候已经自我堕落,沦为邪恶的傀儡。而金平则依旧如初,只不过他不想再回到从前,过那种阴暗的日子,偷偷摸摸,就连睡觉的时候嘴里都要咬着一枚棋子。
他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现在,习惯了目前身边的一切,从前的身份对金平来说已经是一具空空的躯壳。而现在的一切正是自己想要的。
可是事与愿违,杨青峰依旧没有忘记他,而朝廷也没有忘记他,他有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甚至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去想。
当张孝霆此时又提起杨青峰的时候,金平立马又陷入了阵阵不安,有些紧张,甚至有些恐慌,因为他害怕,害怕忽然有一天自己会忽然失去现在的生活。
而张孝霆的沉默,却有着另一番的痛苦与无奈。背负重振山门的重任与身不由己的无奈,使他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并无后路可退,只有一步步向前走。
他虽然会隐忍,会看时机,有着自己做事的原则与底线。但是好像他不知道人心是会变得,就像花宇和萧劲岩,之前大家团结一致,抵御共同的对手,可是当对手消失了的时候,却为了武林盟主的位子而产生嫌隙与猜忌。
张孝霆感受到了这一点,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自己大师兄,自己心爱的人,还有重振华山的重任,如今自己邪功缠身,不知道哪一天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无奈,他迷茫,他也想倾诉,也想吐露自己的心声,可他最终选择了继续沉默,他用沉默来迎接下面即将要发生的一切。
二人围在火堆边,各怀心事,除了外面的风雪交加之声,就是火堆发出的“哔啵”之声。
张孝霆看了看小山手腕上的伤疤,伤口虽已经结痂,但是依旧看到牙齿留下的印记,张孝霆抱紧小山,面色有些自责,显得很是心疼。
金平看着张孝霆,道:“你怎么了?”
张孝霆没有回答,而是将小山用外衣紧紧包裹,放到一边的火堆旁,静静的看着小山沉睡。
金平见他如此,刚要开口再问。只听张孝霆道:“你知不知道向风为何要杀程长老?”
金平一怔,随即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他既然对自己的师父下手。”
张孝霆面无表情,道:“程长老一向精明沉稳,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金平叹口气道:“他要是当初坚持将掌门宝座让给你,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张孝霆看了看金平,道:“你觉得我适合做这个掌门吗?”
金平以为他还在推却,立马急道:“你当然可以,这掌门之位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你是聂掌门的临终亲传弟子,当仁不让。”
张孝霆看着金平,道:“那好,既然如此,这个掌门之位我就做了,不过,我们还要面对一个棘手的事情。”
金平先是心中大喜,而后又眉头一皱,道:“什么棘手的事情?”
张孝霆道:“就是玄音阁要召开武林大会之事。”
金平道:“既然是武林大会,那咱们去就是,怎么成了棘手之事?”
张孝霆眉头一皱道:“因为这届武林大会不同以往,他玄音阁不惜开罪少林,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天下英雄知道,他玄音阁很有实力而已。”
金平道:“他明知会得罪少林,为何还会这样做?”
张孝霆一丝冷笑,道:“你忘了白天在山洞之中那两个前辈说的了吗?”
金平道:“他花宇难道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张孝霆一笑道:“如此说来,说明你还不太了解他,花宇这个人,城府极深,这是武林人尽皆知的,没有人能够猜出他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
金平眉头一皱,道:“那这件事
情和我们华山有什么关系?”
张孝霆想起来了当日与花宇在玄音阁后山的对话,感觉到花宇的用意绝不简单,说不定花宇是想借着这次机会给武林来个重新洗牌。
想到这里,张孝霆不禁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和华山没多大关系,或许和我有关系。”
金平惊道:“和你有关系?我不明白。”
张孝霆面无表情,道:“我想,到时候你就全明白了。”
金平云里雾里,听张孝霆说的如此晦涩难懂,心里不禁也有一阵哑然,总感觉整个事件怪怪的,肯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就在这时,从漆黑的外面忽然走过来五个彪形大汉,身材魁梧,只见他们推门而入,外面的风雪跟在他们后面,灌进门内,顿时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金平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缩了缩脖子,看着这五个大汉,张孝霆也十分留意这五人。
这五个大汉也看见里面墙根处坐着两个人,看打扮是武林人士,五人互相对视一番,也没说话,只见他们从屋内拾取一些干柴木块,码成一堆。
这时里面一个为首的大汉,走上前来,对张孝霆和金平二人操着一口蹩脚的北方口音,道:“可否借个火种,让我们也生个火。”
张孝霆仔细留意他们,只见那四人站在门口,拍打着身上的积雪,又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嘴角一笑,道:“当然可以,请自便。”
那大汉道声谢,从火堆里取出一根烧了一半的木头,走到门边,顿时也点起了一堆篝火,五人脱下身上厚厚的羊毛毡衣,铺在地上,围着篝火,席地而坐,不时用眼睛打量着张孝霆二人。
金平也回头看着他们,心中疑惑,看着张孝霆,小声道:“他们是什么人,听口音,不像中原人。”
张孝霆皱着眉头,道:“你看他们个个太阳穴鼓起,双肩宽阔,绝对不是一般过路旅人,他们武功不弱,看看再说。”
金平遂不再言语,只是时不时的回头打量着他们,张孝霆看着这五人,心里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虽不认识面貌,但是从体态举止,都能找到熟悉的影子。
张孝霆一时想不起来,看着金平道:“随他们吧!咱们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
金平冲那五人努努嘴,道:“这几人到底是什么人?”
张孝霆摇摇头,道:“不知道,只要不招惹咱们就行,早点睡吧!”
金平心里一阵疑惑,随即将身后的好草垛理了理,斜着身子,靠在墙上,一点睡意全无,不时的用眼睛打量着五人。
只见那五人从一进门到现在互相之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这让张孝霆感觉到这五人一定不简单。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此时天刚蒙蒙亮,一阵寒风吹进门内,金平忽然打了一个机灵,从睡梦中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张孝霆站在门口,此时雪终于停了,但是天色还是灰蒙蒙的,金平起身来到门前,道:“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张孝霆回头道:“比你早起来一个时辰,走吧!”
金平转身,回到屋内,拿起地上的包裹,忽然道:“昨晚那五个人呢?”
张孝霆道:“已经走了?”
金平道:“走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孝霆道:“他们走了最少两个时辰了,雪地上的脚印都被雪覆盖了。”
金平一看,只见雪地上果然没有脚印,最起码走了两个时辰,金平道:“依你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张孝霆道:“他们武功不弱,身材魁梧,从昨晚那人的口信看,他们应该是关外人。”
金平惊疑,道:“关外人?关外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张孝霆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走吧!”
金平云里雾里,心中疑惑。二人继续赶路。张孝霆怀抱小山,看着步法走的稀松平常,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可是金平总感觉张孝霆走的比自己快很多,时不时的就会落下很远,金平时不时的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走的满头大汗,心里十分不解,心道:“他是怎么走路的?为何如此之快?”
金平一路小跑,再一次追上他,暗自用心留意,可是怎么看,就是看不出来哪里有奇怪的地方,就在一愣神之间,又被拉开数步距离,金平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暗惊。
就在金平想不明白之时,忽然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让金平大吃一惊,惊骇异常,只见张孝霆每走一步,积雪上的脚印比自己的脚印要浅出许多,而且都是脚尖先落地。金平大惊之余,心道:“没听说过咱们华山的《凌云飞步》里面有这一招呀!”
金平猫着腰,跟在张孝霆身后,仔细的看着他的步法,实在是看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同之处,金平感觉十分惊异。这时张孝霆忽然一个转身,金平没注意,撞到张孝霆腰上,跌了一跤。
张孝霆看着金平,道:“金师兄,你怎么了?”
金平尴尬的笑道:“没…没什么?”
张孝霆奇怪的看了看金平,一笑道:“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走的那么快,是吗?”
金平道:“是的,这是为什么?我想不明白。”
张孝霆看着金平,一笑道:“等回去我就传你《凌云飞步》里面的轻功。”
金平一听,大喜过望,道:“真的?太好了,终于可以学习《凌云飞步》了。”
张孝霆嘴角一笑,随即抬头看了看低沉阴霾的天空,道:“快走吧!估计这雪还要下。”
金平一副抱怨的道:“也真是的,今年的雪比往年下的都要大,看来高高在上的老天爷也有烦心的时候。”
张孝霆嘴角一笑,不置可否,张孝霆脚步放慢了许多,看着金平,嘴角一笑道:“我问你和问题。”
金平道道:“什么问题?”
张孝霆道:“你是不是还喜欢蓝英?你想她吗?”
金平忽然一阵感慨,叹口气道:“或许这也是天命吧!活该我金平不该有这段感情。”
张孝霆见他如此自嘲,也是一笑道:“看来你还在想她,你是真心喜欢她。”
金平随即面色一暗,道:“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会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我和她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张孝霆看着金平,道:“金师兄,你不会怪我吧!”
金平干笑一声,道:“我谁也不怪,怪只怪我金平配不上她。”
张孝霆见金平如此说,心里有一种感动,还有一种自责,道:“金师兄,当初也是我劝她离开的华山,这一点我不否认,只是有些事情我希望金师兄你能够理解。”
金平低头,叹口气道:“我知道,这一切其实我都知道,我也仔细想过,我真的对她是一点都不了解,如果要不是她,晨曦或许就不会中毒,也就不会有接下来这一连串事情了。”
金平内心的职责其实他是知道的,因为蓝英说过,她设计向风,为的是将向风拉下马,让金平坐上掌门,关于这一点,其实张孝霆当时心里也有怀疑。
张孝霆看着金平,此时忽然又提到苏晨曦,张孝霆心里就立马有一种莫名的刺痛,此时二人都是黯然神伤。
金平叹口气,道:“哎!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哪里?有没有回南梦溪?”
张孝霆见他如此痴情,一时也是面无表情,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张孝霆道:“你是不是还想见到她?”
金平忽然一惊,从眼神中可以看出里面有股期待,道:“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里?”
张孝霆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坚信,如果你们真的还有缘,就一定会见面的。”其实张孝霆这是在安慰他而已。
金平虽没有说什么,但是可以看出来,情绪有些低落。
张孝霆心里却在自嘲道:“张孝霆,你自己还在苦苦挣扎,还在安慰别人,真是可笑。”心里又一阵刺痛。
经过路上数天的雪地跋涉,二人终于到了华山脚下,早有弟子报上山顶,没过一会,只听山上想起了钟声,张孝霆知道,这钟声也只有是华山发生某种大事之时才发出。
只见从半山腰处,转出三位长老来,身后跟着数十名弟子,原来是闻万城长老、许英剑长老、娄青山长老。
张孝霆金平二人走上前,与三位长老相见,闻万城长老道:“终于回来了。”
张孝霆作揖道:“张孝霆见过三位长老。”
许英剑长老叹口气,道:“哎!我华山连遭内讧横祸,真是让人唏嘘。”
娄青山长老道:“实乃是我华山大不幸之事,如今弄的我华山,门中无人,根基动摇。”说完叹口气,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面带忧愁之相。
张孝霆看着众人道:“咱们还是回到大殿再说吧!”
于是众人拾阶而上,小半个时辰,来到华山主峰大殿之上,只见整个大殿与偏殿内外都挂满了挽联白幡,大殿之上摆着程长老的灵堂,正中停着黑漆棺椁,黑白相间,整个大殿之上一片肃然,众弟子披麻戴孝,人人脸上带有悲伤之色,火盆烧贡,烟香缕缕。
张孝霆面无表情,走到灵位前,看着程锦泉的牌位,凝视许久,心里百感交集。
在张孝霆心里,自己是对程锦泉有诸多不满的,这一点在程锦泉活着的时候,也多有表现,可是张孝霆也深知,如果华山没有程长老,说不定华山就不会有现在这个样子,也正是因为有程长老在,华山才没有受到武林门派的过份欺压。
想到这里,张孝霆心里还是挺敬重他的,只不过这份敬重此时显得有些沉重,程锦泉的功过是非就让他自己去向历代掌门面对吧!
张孝霆捻起一柱香,拜了三拜,插进香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注视着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下一步怎么办?华山今后的路要怎么办?方向在哪里?所有的目光都在张孝霆身上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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