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半不速客
金世荣答应了梅三姑的要求,但前提是必须得保证金重胤的安全。他有意无意地提起,现在挽弓派也有不少弟子,并且还有部分优秀毕业生在军中效力,甚至担任军中要职。
梅三姑冷笑道:“你当我是言而无信之人?还是想用挽弓派来吓唬我?”
那语气,好像是在嘲笑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在一个大猩猩面前上蹿下跳、捶胸顿足,夸耀自己多有力气。
金世荣连说“不敢”,生怕她一生气,再将侄儿推进火坑里,只好默默告辞。梅三姑默许金重胤送送三叔,天山派的弟子要跟着,却被她给制止了:“他们叔侄的人品大可放心,要跑早就跑了,不会等到现在。”
金世荣一路都没有说话,金重胤心中忐忑,更不敢搭话。因为父亲残疾,且身体极为虚弱,一直都是三叔手把手地教自己习武,父亲在一旁指导。所以在金重胤心中,三叔跟父亲的分量是不相上下的。
走到谷口,金世荣停下脚步,看了看远处巍峨的山峰,山上已经开始飘雪了,意味着寒冬又要来了。
见侄儿衣衫单薄,金世荣冷声问道:“不冷么?”
“还好,不冷。”
“好好在这呆着,那梅三姑虽是个怪人,但不是恶人,况且她知道了你是金家人,只要你别再惹祸,她应该不会为难你。我尽快去打探龙姑娘的下落,争取早日接你下山。”
“嗯。”金重胤乖乖点头,又问道:“三叔,你怎么知道我来天山了?我现在还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
“二哥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只不过他前两天一直在昏睡,醒了之后就让我过来了。”
“我爹…”金重胤踟蹰着不敢问,生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就那么拖着吧,能拖一天是一天。”金世荣无奈地说:“重胤,你爹这辈子遭了太多罪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太难过,毕竟…那就意味着他解脱了。”
“不行!”金重胤突然觉得三叔十分陌生,他激动地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要救我爹。”
金世荣已说得极尽委婉,侄儿的反应却还是这么强烈,他也很无奈,嘴唇抽动了几下,说道:“好了,你也别想多了,昨天晚上我在路上遇到了望月,她跟我说,你找到天山雪蟾了。这样一来,你爹就有救了。”
金重胤讷讷地点头:“你们要时时传消息来,不然我在这里不放心。”
“知道了。”金世荣和他的四个随从都翻身上马,跟侄子道了声“保重”,便策马而去。
金重胤目送着三叔的背影,突然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他第一次出来闯荡,几番出生入死,最终救了父亲一命,可竟然没有一个人夸他——嘿,小子,没看出来,你有两下子啊!
他坐了一会儿,又自嘲道,这次让全家人都提心吊胆,又差点儿跟天山派结下梁子,也算是闯了大祸。或许他这种人,天生就不配得到称赞。
金重胤失落地回到闭春谷,金世荣已在官道上驰骋起来。这次匆匆离家,也没有做好交代,不知道家中是否一切安好?
他归心似箭,白天片刻不停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刚好到了富川县,人马俱已疲惫不堪,他便带着四个随从找地方休息。
这四个人算是挽弓派辈分最高的弟子了,他们极有分寸,哪怕是掌门的左膀右臂,也不肯同桌用餐,除非金世荣要求,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坏了规矩。挽弓派的门规最终都是梁翊决定的,金世荣原本很不屑这些繁文缛节,殊不知,挽弓派的名望就是在这些细节中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这四个人分别是两对兄弟,一对是从余海镇不远的夏家庄投奔过来的,金世荣便给他们起名叫做夏风、夏云;还有一对兄弟以前原是屠户,金世荣便将他们唤作屠狼、屠虎。梁翊嫌这几个名字粗俗了些,金世荣却不像二哥那般讲究,直说贱名好养活,况且这几个人的名字也不算多难听。
金世荣是在经历诸多波折后才跟二哥相认的,年少时狂时,也没少惹二哥生气。可风风雨雨过后,他才发现自己最崇拜的人还是二哥,所以对他言听计从。在挽弓派成立之初,二哥对他说的最多的话便是“谨小慎微,千万不可鲁莽”,不管是在江湖行走,还是待人接物,一定要牢记这个字。
彼时挽弓派成立没多久,根基也不甚牢固,金世荣便按照二哥的要求,十分谨慎地行事。十几年过去了,挽弓派不断发展壮大,在江湖上也牢牢地占有一席之地,二哥却对他的要求更为严格,让他千万不可狂妄。因为“狂妄”这个东西是最不易察觉的,而一旦滋长起来,便极有可能招来灭顶之灾。
对于二哥的要求,金世荣一概答应,尽管他心里并不认同,甚至有几分不满。他想,二哥一定是吃苦吃得太多了,再加上常年病弱,将他的豪情壮志全给消磨掉了,因此处处畏手畏脚,让金世荣很难施展抱负。
作为挽弓派的实际掌权者,金世荣是有野心的——在有生之年,他要带领挽弓派走上辉煌,让“余海金氏”再度成为大虞国最有名望的世家。他心中有计较,但从不跟外人提起。
因为第二天还要起早赶路,金世荣早早就睡下了,那四个弟子也不敢出去乱逛,规规矩矩地各自回房安歇了。
金世荣睡得十分安稳,到了半夜,他的房中还传出了轻微的鼾声。不过,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金世荣已然爬了起来,抓起枕边圆刀,“嗖”地一声,向悄然飘进门的那套黑影打去。
那团黑影匆忙躲避金世荣的攻击,一下子显露出了原型。他一身黑衣,立在黑暗中,身影十分高大。
“金掌门果然好身手,在睡梦之中也如此警惕,难怪别人一直下不了手。”
金世荣冷笑道:“你也是好身手,竟然能悄无声息地来到我门口,若换作常人,早就露馅了。”
黑影笑道:“过奖,过奖!”
金世荣紧盯着他,问道:“你刚才使的可是‘飓风幻影’?”
那人似是有点吃惊,没有吱声。
而金世荣已经走下床来,步步紧逼:“你是白羊山的人?”
金世荣越走越近,那人始终一言不发,待有十足把握后,他突然向金世荣甩出一把匕首。金世荣用食指和中指接住了刀子,就在这一眨眼间,那人又使出刚才的招式,几乎化成一团看不见的黑影,迅速地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中。
金世荣没有追出去,因为他看到那把匕首上插着一张卷起来的纸条。他将纸条神展开,只见上面写道:“一辈子躲在兄长背后的懦夫。”
金世荣登时气得浑身打颤,将纸条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但金世荣毕竟不再是冲动的毛头小子,他在床上呆坐到天亮,心里便亮堂了——尽管不知是谁,但他肯定是来离间他们兄弟关系的。
“切,我才不上当!”金世荣将那纸条踩得稀碎,方才叫上徒弟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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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德国队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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