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大人物 从来举重若轻
“先……先生”
李君武难以置信道：“你当真是鸿霄神君的兄弟？你还是风天魔王？这么重要的事，不要如此轻易就说出来啊，听起来跟假的一样啊！”
“举重若轻嘛”
李旌阳笑道：“大人物说话做事都是这样的呀。除了鸿霄仙宫叛徒、魔教五尊者之一这两个身份，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我其实是个商人。
做人、做生意，最要紧是要有朋友。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结交天地三界、四海八荒的朋友，让我的生意越来越大。尔虞我诈，可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我在此处经营多年，天、地、人、神、鬼，各路朋友都有。唯独少一位天外来的朋友。自天门洞开之时，我便期盼能有一日见到你。今日终于得见，我当然要诚心诚意去结交。”
“经营多年？”
李君武惊道：“你说……明月楼，是你的产业？”
“虽然比鸿霄仙宫小一些”
李旌阳道：“人间毕竟有我一席之地。”
“怎么会？”
李君武道：“鸿霄仙宫与世隔绝，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明月楼开在闹市之中，又能如此兴旺，前辈在三界之中左右逢源，光是这份交朋友的本事，鸿霄神君也望尘莫及啊。”
“时势所致，非我之能”
李旌阳苦笑道：“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非但人间如此，仙界亦然。鸿霄神君，只能有一个。只要我还活在世上，兄长他就会寝食难安。
哈哈，可是，滚滚红尘，花花世界，谁想去死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逃出鸿霄仙宫之后，与魔教的空相尊者一拍即合。
我被兄长打成重伤，法力不及原来的三成，原本只能做个魔将。不过我身份特殊，空相尊者引荐我做风天尊者，执掌明月楼。”
“明月楼是魔教地盘”
李君武道：“据晚辈所知，凡是魔教的分舵都布有毗陀罗千尸阵，专门吸取活人的阳气、魂魄。这件事就算鸿霄仙宫不管，锦衣卫缉神司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阳气这种东西就像水一样，就算没有法阵去吸，自己也会流失的，否则不是所有生灵都长生不死？”
李旌阳道：“吸取阳气的手法不同，别人的看法自然也不一样。像昙光在火灵霄里布置的嗜血娑椤树，是敲骨吸髓的做法，被那东西缠上的，轻则变成痴呆，重则化为行尸走肉，当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明月楼中布置的阵法，名为千尺玉玲珑，吸取阳气，适可而止，上不伤天道，下不毁人命。不但不会惹人讨厌，还有很多人喜欢呢。”
“不毁人命？”
李君武奇道：“吸人阳气还不伤及性命的办法晚辈还是头一次听说，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俗话说一寸光阴一寸金，来明月楼中挥霍的天下英雄，有一半挥霍的是金银，另一半，挥霍的却是光阴”
李旌阳道：“世上修仙悟道的生灵成千上万，这些人仙、妖仙修炼出美轮美奂的躯壳，千年万年的寿命，然后呢？”
“然后……”
李君武道：“这个问题问得好，晚辈洗耳恭听。”
“聚集阳气增加寿命和聚集金银增加财富是一个道理”
李旌阳笑道：“当然是为了可以花出去啊。世上直接以阳气作为钱财交易货物的店铺并不多，我明月楼算是一个。
寿命一千年的仙人，只要支付一百年寿命的阳气，就可以在楼中逍遥快活三百日，一等歌姬服侍，美酒佳肴任取。”
“还有这种操作？”
李君武惊叹：“怪不得刚才我往楼下看时，有几个英雄看上去眼熟——他们也到鸿霄仙宫赴群仙之会，不过只是个看客而已。”
“天师家族张氏崛起，已经有了与李氏分庭抗礼的实力，只不过李氏积威一万年，张氏还不敢轻举妄动”
李旌阳道：“我是一万年来鸿霄仙宫最大的叛徒，张氏自然会留我作为制约鸿霄神君的棋子，所以，我虽然是个魔头，却能在人间立足，与正道做朋友。”
“可是晚辈听说，无论是嗜血桫椤树，还是千尺玉玲珑，吸取天地众生阳气之后，都要打开天魔帝君封印，释放天地归一长乐无极阵，令天下尽为地狱……”
李君武道：“正道会容许魔教得逞么？”
“天魔帝君在世的时候，这件事情就没有搞成，你以为过了一万年，靠几个法力还不如天魔帝君的魔王就可以么？”
李旌阳笑道：“就算所有正道都袖手旁观，靠几个阵法吸取阳气布成天地归一长乐无极阵，少说也要千八百年。千百后，今日活着的生灵，还有几个依然活着？生死无定，当然是先逍遥快活呀。”
“听前辈一席话，晚辈的世界都被颠覆了呀”
李君武道：“晚辈已经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所为何来。”
“哈哈哈哈，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李旌阳笑道：“浑然忘我，才能真正逍遥快活，哈哈哈哈咳咳……”
李旌阳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旋即神色如常道：“见到新朋友，过于开心，不想引发了旧伤，希望不要扫了你的兴致。”
“旧伤？”
红绫也说李旌阳受了很严重的伤。这个一万年来鸿霄宫最大的叛徒，能将他打伤的，恐怕只有当今的鸿霄神君李擎天。
李君武正色道：“前辈的伤，想必是鸿霄神君所为。刚才唐冰清姑娘所用的九霄神剑剑法，得自前辈。前辈九霄神剑都已练成，能伤到前辈的法术屈指可数，难道是……”
“李氏家学，至强封印”
李旌阳道：“九曜封神之阵。李氏先祖创下这种法术的时候，用以是与九霄神剑剑法相互照应，令李氏的法术攻守兼备。想不到万年之后，李氏子孙用这两种法术自相残杀，鸿霄老祖在天有灵，应该也会难以安宁吧。”
李旌阳口中的鸿霄老祖，是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
可是火精剑魄记忆中的鸿霄老祖，却是个仙中枭雄。
同样姓李，李君武这个外人，对鸿霄宫李氏的看法，自然与李旌阳不同。
李君武笑道：“至强封印？想要被这种法术制服，一定要有至强的法术才有资格吧。说起来，这倒是一种荣誉。晚辈本以为自己是世上独享殊荣的人，没想到前辈受此殊荣还在晚辈之前。”
“你倒洒脱，真是难得”
李旌阳道：“我中了九耀封神术之后，为了逃出生天，三次使剑魂显形，虽然侥幸保住性命，但是这幅残躯已经濒临支离破碎，如今连九霄神剑第一重都使不出来……”
“三次剑魂显形之后，连九霄神剑第一重都用不出来？”
李君武脊背发寒，心中道：“红绫说我要做很长一段时间的凡人，不会一辈子都没法再进入飞仙境界了吧……”
李旌阳的眼睛从李君武脸上一扫，登时心中雪亮，当即道：“小兄弟，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也用过剑魂显形对不对？”
李君武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一声长叹。
“唉，天妒英才。能被这种法术对付的，必定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啊”
李旌阳道：“你用过几次？娶亲了没有？”
“我有过……哎？这件事跟有没有娶亲，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李君武忐忑道：“难道剑魂显形会影响娶亲？”
“事关身体发肤，当然会影响到娶亲”
李旌阳道：“剑魂每显形一次，都如同一万柄利剑在你的骨骼血肉肌肤上割一次。
就算你的身体看上去没有异状，其实里面早已经开始腐朽、死亡了。
随着肉体一同被破坏的，还有你的欲望。
我用过三次之后，已经对女人、女妖、女神、女鬼，统统都不感兴趣。”
“嘶……”
李君武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严重！晚辈已经用过三……三次，不会已经废掉了吧。”
“嗯……”
李旌阳道：“你见到若眉、冰清这样的女子，会不会血流加速，心脏好像怀揣着一头小鹿一样扑通扑通的乱跳，然后生出许多妄想——明明望尘莫及，却想把她们抱在怀里；明明对诗词歌赋狗屁不通，却想为她们作诗一首，作词一曲？”
“哇……前辈你真是风流雅致的人物”
李君武道：“说实话，晚辈喝了一见倾心散之后，就是想跟两位姑娘……洞……洞房，作诗作词什么的，完全没想到啊，真是惭愧。”
“唔……年轻真好”
李旌阳道：“大概是你的躯壳经过天火淬炼，比我更好些。不过凡事皆有限度，就算是飞仙的真武纯阳之体，恐怕也禁不住剑魂反复显形。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有矛必有盾”
李君武道：“难道九曜封神印就没有破解之法么？”
李君武是明知故问。
让封印九窍的剑魂与剑魄合并，就可以解开九曜封神印。
但是这种解开封印的办法，有一个条件：必须先入魔窟之中，冒着万劫不复的风险，打开阵眼，找到与属于剑魂的剑魄，才有可能完成。
而且，解开封印的过程，痛苦万分。
倘若世上能有第二种解法，李君武肯定不会选择现在这种。
“你问的问题不对”
李旌阳道：“剑魂显形，就是九曜封神印的解法啊。只不过代价比较大而已。你应该问，有没有让剑魂显形代价小些的方法。”
“晚辈与前辈如此投缘……”
李君武道：“还请前辈不吝赐教啊。”
“世上有一件神器，可以修复被剑魂显形摧残的身体”
李旌阳道：“大剑仙时代，风剑仙的风神铠甲！”
“风神铠甲？听上去就很厉害啊”
李君武奇道：“请问哪里才能找得到呢？”
“风神铠甲和宵练剑是风剑仙的法器”
李旌阳道：“风剑仙的魂魄被分离，剑魄不知所踪，剑魂应该就在你的身上，怎么你不知道么？”
“中了九曜封神印之后，还可跟封住九窍的剑魂交谈？”
李君武摇头：“晚辈身上的剑魂冰冷无情，只是凶器而已，在显形之时摧残晚辈的身体，从没有跟晚辈交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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