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金刚未必不坏 得道从来须苦痛
“火禅说自己将正一教高手悉数歼灭，结果来了个戴面具的小哥哥，几下就被打回原形，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角色。我最讨厌徒有其表的男人”
敖灵芝吃吃笑道：“这位小哥就不一样，他一定俊秀得很，戴着面具，怕是被这些毛手毛脚的妖怪抓伤了面。我怎么舍得对他下手？嘻嘻，我要等他没力气了，捉他回龙宫做我的乘龙快婿。”
“一个堂堂龙族公主，每天只是想男人，龙族堕落至此，与鲶鱼有什么分别？”
唐冰清摇头道：“魔教早晚毁在你们手里，我看唐门还是自立门户的好。你在这里等你着被这小杂毛收服吧，本姑娘不玩了。”
敖灵芝笑道：“冰清仙子慢走，等着喝我的喜酒！”
敖灵芝的娇笑被一声暴躁的吼声打断。
那吼声非龙非虎，非牛非马，低沉可怖，像是放大了百倍的蛙鸣。
水塘边的几株梅树无火自燃。
火禅的石像四分五裂，变成一地碎石。
黑色的碎石上，蹲着一个磨盘大小的蟾蜍。
蟾蜍通体赤红，皮肤上不断有岩浆鼓成气泡，接着爆掉。
岩浆落地，将青色石板、黄色泥土都烧成黑色。
火禅大师的本相——万年火蟾蜍。
张玄心一落地，马不停蹄奔向火蟾蜍，左手在剑锋上一抹。
鲜血流过雪亮的剑身，符文嫣红如火。
“阴阳无极，乾坤正法！”
雷剑血咒！
火蟾蜍刚刚张开大嘴，血色雷光自嘴巴飞入，轰隆一声，将斗大的脑袋削去一半。
被雷剑血咒击飞的半个脑袋化成点点岩浆，飞溅在新房的墙上，燃起大火。
火蟾蜍怪叫一声，头上岩浆喷涌，被打飞的部分很快要重新长出来。
半空中金色楼宇一闪，重重压在火蟾蜍身上。
弥罗金阙阵，天帝驾临。
天帝驾临之时，龙潜虎伏，猛兽都要收起爪牙，仙佛都要收起神通。
弥罗金阙阵发动，火禅最后的一丝神通也被压制，只有死路一条。
火蟾蜍的四肢渐渐变黑，化成坚硬的岩石，变成一只石蟾蜍。
石蟾蜍栩栩如生，只是头上缺了拳头大一块。
——
“小哥哥”
敖灵芝对张玄心娇笑道：“年纪轻轻，好俊的身手。我适才对你手下留情，你不该对我说些感激的话么？”
张玄心抬头，敖灵芝看到面具上那双微笑的眼睛，不知为何，心里一抖。
张玄心躲在面具之后，语气冰冷：“你这么想听我说话？”
敖灵芝欢欣雀跃：“你说什么我都喜欢！”
“天尊正法”
张玄心开口道：“天威大震慑！”
正一雷剑咒。
雷光如剑，穿破火焰，击中敖灵芝立足之处。
——
新房内。
大火四处漫延。
正一雷剑咒的雷光穿过两面屋墙，留下碗口大的破洞。
火焰如同巨蟒的舌头，从破洞探进来，舔舐新房里的桌椅板凳，很快屋里也火势熊熊。
火势虽大，屋里却有一块一丈见方的地面没有被烈火侵袭。
那一丈见方的地面上，全是血。
李君武的鲜血。
“药效慢你就不要乱试嘛……”
李君武脸色死灰，嘴唇发抖：“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怎么能带剑在身上呢，大凶之兆啊……这下好了，相公我要英年早逝，娘子你要守寡了哦……”
“不，我已经没有法力服用自己的仙丹，决计不会再让我的千古第一奇丹失效！”
羽衣神君从嘴里吐出一个晶亮的丹丸，捏开李君武的嘴巴，送入腹中。
那是羽衣神君自己的狐丹。
李君武吞了狐丹之后，登时止住鲜血，伤口也开始愈合，只是人仍神志不清。
“要练成古今第一奇丹，果然要耗尽心血啊……李郎，你的金刚不坏之躯与众不同——是要流血的”
羽衣神君痴痴道：“我相信有朝一日，我会造出问鼎三界的法器，有了它，我可以不再做任何神仙的傀儡。
我卧薪尝胆几千年，认凡人为父，将自己变成一个凡间女子，只等这件法器出世的一天。
如今我耗尽一生心血将它造出，才发现它并不属于我。
你说的对，上天编的剧本，连神仙也猜不透。
有了蛰龙丹，你的天赋已在八部龙王之上，你只要活过这一夜，世上便再没有什么可以杀死你。
这一夜所有灾难，我来帮你躲过去。
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
羽衣神君刚要起身，一只手被李君武捉住。
“卿卿”
李君武脸色赤红，眼神迷离道：“不要怕。我来为你打开走出火狱的通道……”
羽衣神君甩了一下，李君武手上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她居然没有甩脱。
“我身上有古今第一奇丹，可以起死回生，你来吸我的阳气，喝我的血……”
李君武迷迷糊糊道：“我现在白衣胜雪，长剑飞霜，你等我一下，我再从天而降一次给你看……”
“原来真的是心里有人啊……”
羽衣神君任由李君武握着自己的手，脸上似笑非笑，怔了片刻。
屋里的火势越来越大，将两个人脸都映着通红，火热。
“呸，你心里的又不是我！”
羽衣神君忽然脸色一变，抓着李君武的脖子将他提起来，接着一扬手，李君武便如同一个大包袱一样，穿过火焰，飞跃屋墙，落在她作为许府大小姐许姣容时的闺房里。
“花心的小和尚”
羽衣神君看着李君武的身影，笑道：“还想学人家做白衣公子救美人与水火之中，真不要脸！”
羽衣神君说着双足轻点，张开双臂，挥舞嫁衣，彩蝶一样从没了房顶、火势熊熊的新房中飞出。
院中尸横遍野，血火纵横，一片狼藉。
羽衣神君走到水塘边，皱眉道：“可怜了那几株梅树，再过百八十年就可以修成人形了……哎，花草虫鱼这些弱质的生灵，生生世世都做不了自己命运的主。”
说话间，羽衣神君面前水声大作，水塘之中居然卷起连海上都少见的惊涛骇浪。
“小哥哥”
敖灵芝站在浪峰上，腰间一个透明的窟窿正在愈合，对张玄心娇嗔道：“你好无情！”
张玄心也不答话，向后跃出数丈，长剑在地上龙飞凤舞。
“天尊正法，诸魔现形”
随着张玄心的咒语，剑尖划过的地方符文闪现，是一个巨大的云篆“雷”字。
张玄心右手反手握剑，左掌向前一探，“雷”形云篆尽收掌心。
“急急如律令！”
张玄心左掌重重击在地面上。
雷光如蛇，顺着里面，蜿蜒射向水塘。
雷光遇水忽地消失。
“破地雷罡！”
浪峰上的敖灵芝一声惊叫，纵身一跃，化作赤色长龙，向天中飞去。
水桶粗的白色光芒自水底喷涌而出，直入云霄。
雷声炸响，敖灵芝卷起的浪峰登时被击得粉碎，许府院内下了一阵滂沱大雨。
破地雷罡咒刚一念完，张玄心便向半空掷出三张符纸。
“三气威精，总领雷兵，飞火万里，斩鬼灭神！”
长剑劈向那三张符纸，一道刀形火焰拔地而起，长达十几丈，随剑势画了一个圆弧。
正一雷刀火刃咒！
赤龙来不及飞入云中，被直入半空的火刃击中，摇摇晃晃摔了下来。
云销雨霁，赤龙落地。
月色中，依稀可见赤龙的龙角被削去一段。
不等赤龙稳住身形，张玄心已飞身欺近，左掌按在龙头上，赤龙登时不再挣扎。
张玄心拿开手掌，一个法印在龙头上一闪而没。
赤龙低吟一声，卷成一团，化成人形，喃喃说了一句：“小哥哥……”又缩小数圈，最终变成尺把长的小龙，蜷成一团。
张玄心捏着小龙的尾巴将她提起来。
小龙昂首看了张玄心一眼，轻轻绕在他的小臂上。
张玄心在小龙身上轻轻一抹，原本如同手镯一样的小龙陷入他的手臂中去，化成赤色龙形刺青。
“我原以为玄门正宗正一教降妖伏魔是靠法术”
羽衣神君抚掌道：“想不到靠色相也可以。敖灵芝那句小哥哥，叫得我的心里都酥了呢。正一教人才辈出，无愧天下第一宗威名。”
“我该叫你许姑娘”
张玄心淡淡道：“还是叫你羽衣神君？”
“蛰龙丹耗尽我一身修为，我已经当不起神君的名号了”
羽衣神君道：“小女子娘家本姓苏，小字苏炎，今日与李家公子缔结姻缘，以后就是李家的人了。所以，你该叫我李苏氏。”
“李苏氏？”
张玄心讶异道：“你的夫君，不该是清微派掌门之子、神霄弟子冯子敬么？何来姓李？”
“冯子敬的躯壳，只是凡人中的极品，民女最近找到了仙中极品，就弃他不用了”
苏炎道：“这位仙中极品，大人一定听过。”
“天外飞仙……李君武！”
张玄心皱眉道：“他不是……”
“大人想说，他已经死了，对不对？”
苏炎道：“神仙哪有那么容易死。他被你们从明月楼里扔出来，只不过是半死，正好为我所用。说起来，炉鼎这件事，民女还要感激大人呢。”
“知道感激就好。李苏氏，你应知王土之内，当守王法……”
张玄心也不跟她客气，当即道：“蛰龙丹关乎国运，岂能流落民间……”
张玄心伸出手：“要交与我锦衣卫缉神司处置。”
“大人有命，民女不敢不从”
苏炎摊开右手，手上一颗红得发紫的丹药：“这枚丹药聚集了民女毕生心血，大人不会白白拿走吧。”
“自然”
张玄心接过丹药，放在手上端详片刻道：“本官会给你一个说法。”
“说法？”
苏炎笑道：“大人的说法能值多少钱？”
张玄心未说话，而是将那里丹药抛起来，接着挥手发出一张雷符。
雷霆炸响，丹药碎成尘土，只剩一阵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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