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阳奉阴违
李谅祚站在后宫花园里,花已凋谢,落叶飘飘,冷风阵阵。他突然想到冬天来临了,大宋朝该赐冬服了。往年这个时节冬服早就送来了。于是,派遣使臣到延州府请冬服。
延州府安抚使陆诜接见夏使后,立即向朝廷上奏章:
朝廷对西夏屡屡姑息,致使李谅祚狂傲悖逆,不稍加折诮,国威何立?
君臣议论纷纷,有的大臣说陆诜说的对,对西夏姑息迁就,才使得西夏越来越狂妄。有的大臣说如不答应西夏的要求,又要兴兵打仗,不但要死人,其费用远远超出给西夏的恩赐。
宋英宗也感觉自祖上开始,对西夏太过姑息,使西夏的胆子越来越大。于是下诏陆诜,训诫夏使,驳回所请。
陆诜接旨,遂将夏使扣留,发文到宥州,问责西夏。
李谅祚见使臣没要来冬服却被扣留了,又看到延州发来责问的回函,十分沮丧。眼看年底快到了,又到给岁赐的时候了。看来这回不主动去要,宋朝是不会主动送来的。于是遣派使臣进京请岁赐,又上了一个奏章:
受赐累朝,敢渝先誓?边吏擅自兴兵,行且诛之矣。
宋英宗见到李谅祚的上表,言辞不实,推卸责任。大言不惭地说,累朝都受到朝廷的恩赐,不敢改变誓言,屡次举兵攻掠都是下面的边吏干的,不管他李谅祚的事,已经处罚了那些官员。
气得宋英宗粗话都说出来了:“李谅祚这小子瞪眼说白话,实在是可恶,可恶。”
宰相韩琦启奏:“可乘此时机,遣使责问,教训教训李谅祚。我大宋朝泱泱大国,仁义天下,言而有信,其岁赐宜依然如旧。”
宋英宗深深地点了一下头:“宰辅所言极是。”
于是,宋英宗遣西京左藏库副使何次公,带着皇上的诏书来到西夏。
李谅祚为了得到宋朝丰厚的岁赐,接待了何次公。
何次公恭恭敬敬地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西平王谅祚,今后应严戒边酋,各守封疆,不得点集人马,辄相
侵犯;其鄜延、环庆、泾原、秦凤等路一带,久系汉界熟户并顺汉西
蕃,不得更行劫掠及迫胁归投;所有汉界叛亡不逞之人,亦不得更相
招纳。苟渝此约,是为绝好。余则遵守前降誓诏。朝廷恩礼,自当一
切如旧。
钦此。
“谢皇上。”李谅祚对着圣旨磕了三个头,高举双手接过圣旨。遣使进京献方物谢罪。
宋治平四年(公元1067年)正月,群臣给宋英宗上尊号:体乾膺历文武圣孝皇帝。降天下囚犯罪行一等,徒刑以下犯人一律释放。天降大风阴霾。
宋英宗崩于福宁殿,年三十六岁。谥号:宪文肃武宣孝皇帝。其长子赵顼即位,是为神宗。
宋神宗即位后,派遣内殿崇班魏璪到西夏宥州,补赐治平年间所欠三年冬服。又遣供备库使高遵裕出使西夏告哀,并宣读新皇帝的诏书。
高遵裕来到西夏宥州,住进驿馆,等待李谅祚的到来。此时,李谅祚已经巡视到达了宥州,却不出面接见宋使,只派大臣王盥迎奉诏书。
王盥身穿西夏朝服,高傲地站立。
高遵裕见状,大声斥责道:“先皇大行正在,陪臣岂能吉服挺立,君臣之仪何在?!”
王盥只得更换服饰,跪倒迎旨。
高遵裕瞥了王盥一眼,怒气未消,平静了一下心情,双手慢慢地展开圣旨,大声地宣读:
夏国累年以来,数兴兵甲,侵犯疆陲,惊扰人民,诱逼熟户。去秋
乃复入叩大顺,围迫城寨,焚烧村落,抗敌官兵,边奏屡闻,人情共愤。
群臣皆谓夏国已违誓诏,请行拒绝。先皇心存仁恕,只责端由,纵观逆
顺之情,众人已有定论。此时顺应朝命,已感动在天之先皇。朕承天命,
宽容之心,秉先皇之志,俯谅以表诚意,既自省于前辜,复愿坚于永好。
假如奏章所叙,忠信不渝,则恩礼所加,岁时如旧,安民保福,不亦休
哉!
王盥接完圣旨,设宴款待宋使。席间宾主叙话,谈及大顺城之事。
高遵裕问:“两国已结誓约,为何又侵大顺城?”
王盥回答:“那都是边吏擅自所为。”
高遵裕斜了一眼王盥,无不讥讽地道:“好像是国主寇边,扶伤而逃遁,王大人说的话不觉得荒谬吗?!”
王盥被问得理屈词穷,深以为耻,回答不上来,恼怒地道:“上国大臣藐视下国,敝邑虽小,能开弓者十数万,也能挥戈舞刀,以与君周旋。”
高遵裕瞪起眼睛,大声怒斥:“主上天纵神武,你等不要放肆猖獗,以免冒犯引来杀身之祸。”
这时,躲在屏风后偷窥的李谅祚,摇手制止,王盥不再言语。一场风波算是风平浪静了。
自禹藏花麻与木征相继投归西夏,有些土蕃部族也有意归附。拽罗钵和鸠令结二首领带着部族三百族帐来投,李谅祚接纳了他们,皆授予本部大首领之职。后来宋军将二人捕获,斩首边界示众。
李谅祚大怒,要发兵讨宋。
景询献计道:“我主不必发兵讨宋,臣以为应先取西蕃,然后以兵扼守要害,陕右之地可以攻克。”
李谅祚大喜,遂命禹藏花麻领军三万,攻掠西蕃各部,大部分被攻陷,直逼秦州。
青鸡川蕃部不愿归降西夏,遭受夏军侵掠之害,其首领遣使到秦州献地,归顺宋朝,申请于南牟谷口修建城堡戍兵,确保秦州和德顺军援军顺利到达,切断夏军入侵途径。陕西宣抚使郭逵认为可行,写奏章报与朝廷。宋神宗下诏同意。
学士苏立对李谅祚建议:“宋朝补赐了三年的冬服,陛下还没有回复,臣建议上表谢恩。”
“学士说的对。”李谅祚道:“朕将补赐冬服的事给忘了,为了继续得到所赐,是应该上表谢恩的。”
于是派使臣到京城进献珠宝方物谢罪,并上表:
定约束边吏酋长等,谨守封疆,谨守去冬诏旨。
宋神宗御览李谅祚的表章,比较满意,于是下诏嘉许,赐银五百两,绢五百匹。
横山党项大族长青泥怀策死后,其子青泥令凌嗣位。他和其父一样,对李谅祚深为不满,苦于出兵征战,越来越想弃夏投奔宋朝。李谅祚听到点儿风声,下令将横山党项迁到兴州地界。横山党项自唐广德二年,第二次迁徙到横山地区已经三百多年,深深怀恋故土,向南翘望横山方向。
青涧城城守种谔得到密报,派人秘密会见青泥令凌,召其归宋。种谔乃种世衡之子,因其父在清涧城广有恩德,延州府安抚使陆诜推荐其为青涧城城守。
陆诜得知种谔招降青泥令凌,怕引起事端,不许接纳。
种谔坚持招横山党项。青泥令凌带领族人偷偷奔到宋境。种谔向朝廷禀奏。
宋神宗下诏,给青泥令凌府邸和田地。
李谅祚得到青泥令凌携部族投奔宋朝的信息已经晚了,只得遣使臣到延安府要人。
种谔对夏使道:“想要青泥令凌,不是不可以的,必须以景询来换。”
使臣回来禀报,李谅祚气得暴跳如雷,“大宋朝,你诱我大夏党项……”话没说完,只见侍臣急急忙忙来到他身边,低声言语了一句话。
“什么?”李谅祚惊得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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