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旷古绝伦的战术

宋朝宁州团练使刘阒见宋军败退，亲自殿后，率本部骑兵迎击夏军。夏军向他发射利箭，箭中铠甲仍不退却。梁乙埋见刘阒勇不可挡，下令撤军。

        种谔收拾败军，整顿队伍，继续向啰兀城进军。

啰兀城守将哆腊听到宋军将至，率钤辖十三人，领军三千屯守在啰兀城北的马户川。种谔令前部高永能引六千骑兵攻击，夏军英勇抵抗，不敌宋军骑兵败退。宋军骑兵追击，哆腊领军返回迎战，再败。一连败了五阵，哆腊率军退进啰兀城，坚壁不出。

无论宋军如何叫阵，哆腊就是不出城。种谔命宋军攻城。哆腊率军固守。两军激战，死伤惨重。啰兀城凭借岩石陡峭的天然屏障，城池依然掌握在夏军手中。

种谔见啰兀城地势险峻，攻城损失惨重，哆腊又不出城，就让军兵挑着女人的服装，在城下羞辱哆腊。

宋兵冲着城头高喊：“哆腊胆小如妇女，这是种将军送给你的衣服。明日再送些头花和胭脂。”说完，将衣服放在城下。

是夜刮起大风，沙尘弥漫。

种谔见大风起，心生一计，命将士擂起战鼓，大喊杀声，佯做攻城。

哆腊得报大惊，登上城头，顶着大风向城下瞭望。只见宋军大队人马杀来。哆腊思忖，三千军兵伤亡两千多人，剩下的残军何以抵挡宋军，急忙下令撤退。于是，夏军从啰兀城北门逃出去。

次日，宋军列阵以毕，种谔命军士叫战。只见城上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只有旗帜在风中飘荡。军兵赶紧禀报种谔。种谔骑马来到城下，果然见城上没有夏军的人影，只有旗帜，城门紧闭。

种谔恐夏军使疑兵之计，不敢贸然攻城，便命一小队军兵试探性地攻城。宋军手持盾牌，登上云梯，慢慢地接近城头，没有遭到城上投下的滚木雷石，也不见城上的夏军。宋军小心翼翼地登上城头，城上空荡荡，不见一个夏军。向城里望去，也不见有人。

“禀报将军，城里没有夏军。”

种谔闻报，心中怀疑，仍然担心夏军的疑兵之计，遂命城上宋军打开城门。

城门慢慢地推开，城中果然空无一人。

种谔下令：“大军分为三军，一军进城，两军待命。”

宋军持着盾牌和刀枪，小心翼翼地往城里走。进到城里，没遭到攻击。遂向种谔禀报。宋军大队人马进入啰兀城。

种谔命军兵维修啰兀城，改名为“嗣武寨”。为保嗣武寨的安全，种谔又命筑永乐寨和赏逋寨，再遣都监燕达、赵璞修筑抚宁故城。军兵冒着风雪严寒施工，抚宁城竣工。

丢掉啰兀城，西夏东南失去屏障，梁太后和梁乙埋不甘心，决心夺回来，遂在国内调兵。让姐弟二人想不到的是，由于连年用兵，死伤过多，又要驻守边境，西夏兵员不足。西夏男丁十五岁到七十岁皆入伍为兵，老弱驻守疆界，青壮年作战。自李继迁开始，近百年时间，西夏没断战争，青壮年男丁不及战事所需。

梁氏姐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想不出办法。

景询向梁氏二人献计：“大辽国与夏世代交好，册封我主，多为我国后援。当此紧要关头，可遣使辽国请援。”

“好，好，大学士之策乃为上上策。”

        梁太后和梁乙埋大加称赞，遂派罔萌讹出使辽国。宋熙宁四年、夏天赐礼盛国庆二年（公元1071年）二月，罔萌讹到达辽国。当时辽道宗正在鸭子水行宫，罔萌讹赶到行宫，献上方物和请表。

辽道宗看完请表，欣然应允，对罔萌讹道：“辽夏世为舅甥之国，西夏有难，理应相助。请贵使回去禀报国主，朕派遣三十万大军相助。”

“谢圣主。”罔萌讹千恩万谢。率使团起早贪晚，快马加鞭回到兴庆府。西夏朝野欢腾，士气大振。

梁乙埋遂在西夏十二个监军司抽调精兵，气势昂昂地向啰兀城杀来。

宋将燕达驻守啰兀城，折继世和高永能驻守细浮图城。西夏大军声东击西，

绕过啰兀城，将细浮图城包围，切断细浮图城与啰兀城的联系。细浮图城在啰兀城之南，在无定水南岸，与啰兀城隔水遥望。

西夏大军攻城。折继世和高永能分守南北两面。攻城战和防守战十分激烈，夏军几次攻上南城头，都被折继世领军击退。夏军攻势越来越旺，攻上南北两面城头。折继世和高永能领军抵挡，没能挡住夏军，且战且退，退到城下，两人在亲军的保护下，乘乱冲出城去。

夏军攻克细浮图城后，迅速兵进抚宁城，将其团团包围。

在绥德军城驻守的种谔，得到细浮图城城失陷和夏军包围抚宁城的战报，惊得张皇失措，本想拿笔写书命燕达出兵救援抚宁城，竟然手足无措，不能下笔。

夏军急攻抚宁城，将其攻陷，一千多宋军与城同亡。夏军乘胜向东，过无定水，进兵米脂城。

绥德军钤辖景思立驻守在米脂城，不管夏军众寡，命诸将出战。宋军在无定水畔进入夏军埋伏圈，接战即溃，仓皇逃回城。夏军将米脂城围困，城中军民惶恐不安。

梁乙埋下令攻城，亲自督战。宋军浴血反击，城危旦夕。就在此时，一美妙女子爬上城头，找到景思立，款款而语：“大人，妾身能退敌。”

景思立认识她，乃是城中的房姓女，冷冰冰地道：“你一娇小花娘，提不动刀，挥不起枪，无力挽弓，岂能退敌。快下去吧，刀枪不长眼睛。”

房姓女回道：“将军，不要忘了巾帼之中也有豪杰，妾身虽不能舞动刀枪挽弓射箭，却有退敌之法。如妾身退不得夏军，就跳下城去。”

“啊？！”景思一愣，见她说得慷慨诚恳，就道：“好吧，你试试。”

房姓女走到女墙边，对着城下的夏军掀起衣服，露出胸腹，指着夏军大骂：“夏军兄弟们，你们听着，你们皇太后是有夫之妇，却跟先皇私通，后又串通先皇，将夫君和公公杀掉，才嫁给了你们的先皇，成为太后。”

攻城的夏军开始还挥舞刀枪，攀登云梯奋勇往城上爬，突然看见一位花枝招展的美女，袒腹露乳，骂太后和先皇的丑事，都觉得羞愧难当，污秽视听，纷纷跳下云梯，往回跑。

梁已埋骑着高头大马在督战，眼见得云梯山上的军兵就要登上城头，却纷纷退下，仓皇地往回跑。

“站住，没有退军的命令，你等为何跑回来？”

军兵们我看看你，你看看他，没有人回答。

梁已埋大怒，“来人，将擅自逃回来的人都给本相杀啦。”

“是。”亲兵们出动，扭住几个逃兵。

“国相，饶命，听小的们禀报。”

梁已埋摆摆手。亲兵放开。

逃兵一齐跪倒，一个胆大的逃兵禀道：“回国相，城上有个花娘骂皇太后和先皇。”

梁已埋大怒：“骂皇太后和先皇又没骂你们，你们咋擅自跑回来啦？！”

“那话……那话……难……难听……”

“混蛋，啥话能难听到违令逃跑，你们不怕死吗。”

逃兵冒死回到：“请国相亲自听听。”

梁乙埋气得呼哧呼哧喘粗气，提马向前。亲兵们举着盾牌护卫着。

房姓女见夏军中来了一个骑马的人，料定是个大人物，骂得更加起劲了：“你们国母连娼妓都不如，我们娼妓凭照齐全，明人不做暗事。你们国母窃玉偷香，苟合外遇，生下野种皇上，干尽了龌蹉之事！”

亲兵们也听不下去了，有的捂住了耳朵，有的竟然撒腿跑开了。

“啊？！……”梁已埋没想到宋军竟然使出这等空前绝后的战术，骂退夏军，气得他哇哇大叫：“他娘的，这是打的啥吗仗！宋军没人啦，整来个花娘对阵。给本相射箭，射死那个娼妇。”

夏军弓箭手站成一排，对着城头的房姓女就放箭。箭像长了眼睛，呼呼往城上飞去，就是射不着那个骂阵的女人。

“你……大宋朝，我……”梁乙埋又气又恼，肚子鼓鼓的，满面羞愧，“我跟你没完，撤军，撤军！”

梁乙埋回到兴庆府，在府邸发泄怒气。一连数战皆胜，没想到让一个烟花女给骂败了。他不敢将退军的实情禀报太后，只说休整部队。可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气得牙齿咬得嘎嘣响，心一横，决定报复。

是年三月，梁乙埋再次亲帅大军进攻啰兀城。

宋朝派遣校尉李评、张景宪给啰兀城运送粮草辎重，离城二十多里，宋军探马来报：“啰兀城已被西夏大军包围。”

二人一听，知手下的这点兵将不是夏军的对手，急命撤退。

夏军俘获镇武都头崔达。梁乙埋对他命道：“你对城中说，快快投降。本相饶你不死，授予你爵禄。”

崔达应允，登上高梯，看着城中大呼：“兄弟们，你们听着：夏军不多，粮草要没了，马上就得撤退了，兄弟们坚守！”

梁乙埋大怒：“把他砍成肉泥。”

夏军乱刀砍下，将崔达残忍杀害。

啰兀城告急。韩绛命庆州出兵救援。广锐都虞侯吴逵奉命领兵二千，向啰兀城奔去。庆州距啰兀城六百多里地，山高水长，路途艰险，二千宋军日夜急行军，怨声载道。吴逵身为将领，也不愿救援啰兀城，二千军兵如杯水车薪，如何救得了啰兀城。况且绥德军和延州府，离啰兀城只有一百里到三百里，为何不出兵？

吴逵见兵将怨恨，遂领军发动兵变，不去啰兀城，四处抢掠。陕西大乱，震惊朝廷。

庆州兵变的消息传到朝廷，君臣大惊。宋神宗坚守啰兀城的决心动摇了，下诏放弃啰兀城。守将燕达得旨准备撤退。见夏军撤军了，派出探马出城侦探情况。

探马回报：“夏军已撤过无定水。”

燕达心中大喜，抓住机会，下令：“携带粮草辎重，撤出城。”

宋军车拉马驮，带着粮草辎重出了城，向绥德军城退去。颇超青豹带领夏军在宋军必经之路埋伏，宋军进入埋伏圈，颇超青豹一声下令，夏军如猛虎下山，杀向宋军。

夏军突然出现，宋军惊慌。燕达立即命令扔下粮草辎重向南撤退。宋军一边抵抗一边向南败退，只有燕达领少数军兵突围，逃到绥德军城，余军全部战死。夏军收复啰兀城。

宋朝追究啰兀城战败的责任，韩绛罢相，到邓州任知州。种谔降为汝州团练副使，再贬贺州别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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