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梁乞逋率军报复

后面的夏军骑兵见前面的都掉进陷马坑中，慌忙勒紧战马，欲拨转马头返回去，被后面的骑兵冲撞，有的掉进深坑里，有的摔倒在地，相互踩踏，夏军死伤惨重。宋军杀到，将夏军残兵全部歼灭。

耿端彦等人来到大深坑前，只见坑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的夏兵，马压人，人压马，没死的军兵嗷嗷惨叫。宋军拿着钩镰枪，等在坑边。

耿端彦往坑里看看，下令：“将活着的夏军钩上来。”

“是，大帅。”

几名宋军对着坑里大喊：“夏军将士听清楚了，我们大帅下令将你们钩上来。没死的愿意上来的，就爬起来，拽住钩镰枪，把你们拽上来。”

坑里的夏军哼哼呀呀地叫唤着，忍着伤痛往起爬。伤势轻的拽住钩镰枪被拉上来，不用绳索捆绑，都是折胳膊腿腿，让跑也跑不了，都倒在地上。伤势严重的，有的被钩上来，有的弃在坑里。

耿端彦问夏军俘虏：“哪个人是拽厥嵬名？”

夏军伤病们倒在地上，相互看看，回答：“没有监军使大人。”

李照甫对耿端彦道：“大帅，拽厥嵬名一定在坑里。”

耿端彦命一名士兵冲坑里喊话：“拽厥嵬名，你死没，没死的话，动弹动弹，我们把你拽上来。”

这名军兵喊了好几遍，坑里没有反应。军兵又喊：“拽厥嵬名，你要是不想上来，我们就收兵走了，你自己困死在坑里吧。”

这时，在坑中的西北角落发出了声音：“我是拽厥嵬名，身受重伤动不了，你们把我拽上去吧。”

耿端彦命几名能动的夏军伤兵看看说话的人是不是拽厥嵬名。几名夏军爬道坑边往下看看看，回道：“是我们监军使大人。”

耿端彦命宋军：“将拽厥嵬名拽上来。”

四五名宋军抗着钩镰枪来到坑的西北角，伸出钩镰枪，却够不到拽厥嵬名。坑太深，他又是第一个掉进坑底的，幸好在角落边，不然就被上面的人和马砸死了。

宋军对拽厥嵬名道：“钩镰枪够不到你，你起来，走到中间人马高的地方，我们就能够着你了。”

拽厥嵬名哼哼呀呀地：“我伤势太重，不能动了。”

耿端彦看看拽厥嵬名，躺在坑的角落边，看来伤势不轻。

归仁对耿端彦道：“大帅，我带几个人下去看看。”

耿端彦道：“好，你下去吧，都带着刀枪，以防拽厥嵬名使诈。”

“是。”归仁命军兵砍了几颗小树，绑成一个简易的梯子，顺下坑里。二十多个宋军下到坑里。

拽厥嵬名果然伤势严重，双腿都折了，一条腿压在战马身下。战马已经摔死。归仁指挥宋军将战马抬开，将拽厥嵬名抬到人马叠起来的地方，上面的宋军用钩镰枪钩住他的胳膊腿和襻甲丝绦，将他拽上来。

贺兰原之战，宋军大获全胜，俘虏拽厥嵬名，缴获战马七百余匹，牛羊三万多头。

被逐到太原府任知府的吕惠卿听到赵卨军大胜西夏，生擒枭酋西夏驸马拽厥嵬名，也想乘宋军贺兰原大胜之威，再取得一个大胜。遂遣部将折克行、訾虎率步骑二万五千人袭击左厢神勇军司。

宋元丰八年、夏大安十一年（公元1086年）四月，二将率领大军进入夏境，

攻破聚星泊、革罗浪、三角川等六个堡寨，斩杀夏军六百余人，杀部族首领十三人，缴获官印十枚。

宋朝自熙宁五年对夏用兵以来，多数战争都取得胜利，攻占了安疆寨，入环庆路；攻占葭芦寨、吴堡寨，入河东路；攻占绥德、米脂、浮图、义合，入鄜延路；攻占兰州、龛谷堡，入熙河路。这些地方多为西夏良田，深入国境。

李秉常日思夜想，意在夺回。就在此时，李宪派兵进入西夏境内，大肆烧杀抢掠。李秉常大怒，遣大军四万进入河东路，攻葭芦寨。

葭芦寨坐落在黄河西岸边上的葭芦山巅，城墙依悬崖绝壁而筑，东、南、西三面悬空，下面是涛涛黄河，北面与沿黄山脉相连。主寨之下的崖壁上筑有多个小寨，呈锁钥之势。寨外有寨，寨中套寨，使得葭芦寨守备森严，万无一失，可谓固若金汤。

驻守在葭芦寨的宋将是供奉官王英，得报西夏大军来攻大寨，登上北面寨墙观看。见夏军在寨门外列阵等待，微微一笑：“你们夏军攻那不好，偏来攻我的大寨，不知道葭芦寨地势险要，本为天堑，岂能攻占。”

于是，命副将点兵，随其出战。

王英坐在马上，列队布阵。夏军来攻，阵锋凶猛，宋军抵挡不住。王英率军奋勇拼杀，仍不敌夏军，身受重伤，浴血奋战，被杀于乱军之中，宋军见主将战亡，更加慌乱，无心恋战，弃城逃窜。

西夏取得葭芦寨之战的胜利。宋军多次来攻，但没有攻下。战争不断，夏民恐惧，开始逃蹿，远离边境地区。

李秉常因为拽厥嵬名被擒，多次战败，担心宋朝再大举进攻，心中恐惧。冥思苦想怎么办，一下子想起来，宋朝神宗皇帝驾崩三个来月了，西夏还没什么表示。于是，决定趁这个机会与宋朝修好。遂派大臣嵬名谟铎为正使，陈聿精为副使，进京吊唁。

梁乞逋却背着李秉常，派大军侵入延安路，进攻肃远寨。宋军守将是蕃官慕化，当即与副将戴宗商议退敌之策。

戴宗道：“夏军远道而来，不宜持久，利在速战。我军当以逸待劳，利在坚守大寨。”

慕化道：“戴将军之言正合我意，葭芦寨之败，在于弃险出战。肃远寨也是形胜之地，易守难攻，我等当坚守。”

于是，二将紧闭寨门不出，率军在寨墙上扼守。夏军数次攻寨，都无功而退。两旬之后，因粮草短缺，自行退兵。

梁乞逋见没能攻下肃远寨，心中不悦，自为国相后，没打过一次胜仗。他决心再战，调集大军，积极备战，并放出风声进攻兰州。

准备妥当，梁乞逋亲自率军出征。先派出一军出西南，佯装进攻兰州，大军偷偷潜入杏子河，进攻鄜延路。

鄜延路龙安城以北兵力少，防御薄弱。延安主帅十分忧虑。录事判官游师雄建议征召义勇驻守，多采集石头堆积城上。主帅采纳其策。

夏军来到龙安城下，监军使嵬名理直布阵。

梁乞逋坐在高头骏马上，虽然身材矮小，却抖擞精神，斗志昂扬。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踌躇满志，欲一战成名。望着不远处的城池，城头上的宋军手握刀枪，箭上弦弓张满。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攥着马鞭，指向城头，胸有成竹地下令：“攻城。”

夏军推着云梯，向城墙奔去。宋军等夏军到城下，立即投下石头，将云梯砸坏，砸得夏军抱头鼠窜。再次进攻，宋军依然投下石头，夏军再败。

梁乞逋看着攻城和守城的情景，没想到宋军用石头击败夏军，在马气哼哼地道：“自古打仗都是刀枪相对，箭弩飞射，没见过用石头当武器，哪来的那么多石头。”

梁乞逋确实没见过用石头当武器的，也没见过刀对刀枪对枪的战争场面。

夏军攻城大半天，也没攻上城头。天色已晚，只得鸣金收兵。一连攻城三天，也没攻下龙安城，将士却伤亡过半。

梁乞逋恨不得自己抄起一把刀，跑上去攻城。眼见夏军被石头砸，被箭射，被枪刺，一各个鬼哭狼嚎地跌下云梯，他赶紧丢下愚蠢的想法，传令撤军。

夏军顺着杏子河往北撤退，再向西奔顺宁寨。大军进入山林中，远远地望见山巅上的古长城。将士心中暗喜，过了长城就进入夏境了，就等于到家了。

夏军继续往前行走，突然间，山中响起三声炮响。

梁乞逋吓得浑身战抖：“这地方怎么放炮？”

嵬名理直道：“国相，这是敌军进攻的信号。”

“敌军进攻的信号？”梁乞逋初上战场什么都不知道，慌忙下令：“快传令迎敌。”

话音未落，宋军从四面杀出，将夏军包围。夏军仓促迎战。原来，宋军探知夏军退往保安军地界，保安军巡检张子式又探知夏军出顺宁寨东，遂在必经之路设伏。夏军果然从此经过，陷入埋伏。

嵬名理直对梁乞逋道：“国相，跟着我，我杀出去。”

嵬名理直带领身边的士兵，将梁乞逋围在中间，奋勇冲杀。嵬名理直身中数伤，鲜血流淌，对身边的将士下令：“你们保护国相杀出去，我断后。”

夏军拼死冲杀，终于保护梁乞逋冲出包围圈，向北仓皇逃去。嵬名理直陷在宋军中，力战而死。

败回兴庆府，梁乞逋怒气难消，第一次领军出战就败了，还将皇上的叔叔战死，正要出班启奏皇上发兵为嵬名理直报仇，嵬名谟铎出班。

嵬名谟铎奏道：“臣启奏皇上，臣出使宋朝回国，路经银州、夏州。二州自三月至今已半年，未下一滴雨点，赤日如火，天久不雨，田野龟裂，禾麦尽稿。请皇上下旨祈雨，以解百姓大饥。”

李秉常道：“朕就命你为祈禳官，为民祈雨。”

“臣遵旨。”

嵬名谟铎下殿，在南郊筑坛，供奉祭品牛犊、羊、猪各一只。沐浴更衣，祈禳二十日，天仍不下雨。

群臣上奏，请朝廷赈济灾民。李秉常令运甘州、凉州等地粮食救济。

西夏有一民俗：败逃不被人耻笑，三日后，复到其地，捉人马射之，是为“杀鬼招魂”。

梁乞逋对嵬名理直战亡耿耿于怀，决心报复。等祈雨过后，立即率五千骑兵入侵鄜延路。此次出兵，不攻城不掠寨，在城寨边缘烧杀，俘获宋朝的人，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一律射杀，为嵬名理直报仇。

夏军在鄜延路地界肆意杀掠，梁乞逋得到保安军和绥德军出兵的谍报，立即下令回师。夏军带着抢掠的财物和大量的牛羊驼马，迅速返回夏境。宋军扑空，没敢进入夏界，无功而返。

抢掠鄜延路，梁乞逋视为大胜，心中高兴，休整几日，再次兴兵，指向三泉镇。夏军攻城，宋军拼死据守，以巨大的牺牲保住城池。

夜空晴朗，一轮圆月仿佛巨大的夜明珠，非常明亮，高高悬在夜空上，晶莹的月光，照在城池上，更显雄浑苍凉。山林朦胧，一片氤氲。

守城宋将知难以抵敌夏军，城池难以坚守，趁夏军没有包围城池，偷偷打开城门，引军弃城逃走。

夏军占领三泉镇，继续向西，入河东路，进攻荒堆寨。荒堆寨是麟州和府州的屏障。

麟州守将孙昭颇有智谋，得知夏军奔麟州杀来，下令清野聚粮，并挑选蕃、汉作战勇猛者，统领士兵，据城捍卫。

夏军来到，安营扎寨。梁乞逋同侄子梁阿格并马巡城，选择攻城地点，部署攻城云梯。

此时，孙昭也在城上巡视，检查守备情况。见城下两匹战马上的人，指手画脚，身边数员将校，数十骑护卫。知是夏军的将领，有可能是梁乞逋。他拿出弓箭，两臂用力。弓开似满月，箭去如流星。利箭带着一股风声飞来。

梁阿格眼尖，见城上一道亮光闪现，直奔叔父，大叫一声：“不好。”将梁乞逋推开，利箭正中他的咽喉，翻身落马。

“阿格，阿格——”梁乞逋见侄子中箭落马大惊。

众将校和亲兵立即护住梁乞逋，奔回大营。有数名亲兵将梁阿格的尸体抬回来。梁乞逋见侄子已死，伤心欲绝，指着城头，声嘶力竭地叫喊：“攻城，给我攻城，不攻陷城池绝不收兵！”

夏军像洪水溃决堤坝，汹涌地卷向城墙，顶着城上的石头滚木和利箭，疯狂地往城上攀登。宋军英勇抵抗，夏军的攻势更加凶猛，宋军渐渐支持不住，城池就要陷落。

数匹快马飞奔到梁乞逋马前：“禀国相，皇上命国相大人速速回军。”

梁乞逋一愣，看看激战的城头，恼怒地道：“马上就要攻破宋城了。你们回去禀告国主，本相不能回去。”

一名快马取出圣旨，双手呈给梁乞逋：“国相大人，这是皇上的圣旨。”

梁乞逋坐在马上，伸手接过圣旨，展开观看，不由得身子一激灵，立即大喊：“鸣金收兵，快，鸣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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