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宋军奇袭夏境

夏军趁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撤退了。张之谏引军追到一处山脚，得报前方有小股夏军骑兵，恐中埋伏正要撤军，突然响起三声炮响，惊得他急忙下令撤军。

宋军跑回十多里，不见夏军来追。张之谏悬着的心落了底，回马向远处望去。连绵起伏的山峦，像奔跑的骑兵，在蓝天下驰骋。近处的山林一派烂漫，一片姹紫，一团嫣红，一丛藤黄，美不胜收。

张之谏望着美景，忐忑的心境宽松了些许。多年来驻守边境，被夏军闹得心神不宁，虽不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却也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仁多保忠率大军奔回曲律山，没有截住宋军。曲珍是久经沙场的战将，知兵书云：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为重地。重地则掠，不可久留。于是，在夏境内烧杀抢掠一番，立即带着战利品撤回宋境。

仁多保忠心安理得地回朝复命。他虽没攻陷镇戎军城，却回师有名，是为了救援。

梁乞逋见状，也没办法惩处仁多保忠。本来这次定妥惩处仁多保忠的计策，他知道镇戎军城坚固，不易攻陷，正可问罪。没想到曲珍这个老家伙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如同救了仁多保忠。

梁乞逋对仁多保忠道：“军司使大人辛苦了，回防地休息去吧。”

仁多保忠深施一礼：“谢国相大人，如有差遣，下官定不负所望。”

梁乞逋心中生闷气，差点骂出声来。看着仁多保忠出了大殿，再不往下忍了，骂道：“什么东西，年龄不老，却老奸巨猾。”

就在此时，一名太监急急忙忙进殿，“禀皇太后，禀国相，辽国使者到。”

梁乞逋不等小梁太后下旨，赶紧道：“有请。”

辽使进殿来，高傲地站立，对着垂帘象征性地施了一礼：“大辽国使者、参知政事王维拜见夏国主、皇太后。”

小梁太后在帘后见辽使不跪，心中不悦，只得道：“贵使一路风尘，赐座。”

“谢太后。”王维坐下，：“本使奉圣主之命，前来责问贵国，为何派遣使者到宋朝贺正，而不到我大辽贺正？”

小梁太后坐在垂帘后，不知如何回答辽使。

梁乞逋道：“先皇崩殂，我朝遣使到宋到辽告哀，宋遣使吊祭，而贵国没有遣使吊祭。常言道：礼尚往来。我国告知贵国，而贵国不来。因此，我国才没遣使贺正。”

王维有些不悦，厉声道：“先王离去已三个月，才来使通告，是怠慢我大辽国。夏国失礼在先，我大辽不遣使吊祭，以示惩戒。”

梁乞逋也有些恼怒，却不敢得罪辽国，只得回道：“我国忙着举哀，又立新君，诸多事项，遣使告哀迟缓，正常之理，请贵国体谅。我当派遣使者到贵国谢罪。”

王维见梁乞逋如是说，将话拉回来，换了一副脸色，不失上国大使的尊严。“我大辽与夏国向来为舅甥之国，夏国事辽以礼，而在理也。”

梁乞逋道：“贵使所言极是，贵使所言极是。我立即派使谢罪。”

于是，梁乞逋以李乾顺的名义，派使臣带着礼物和马匹到辽国认错谢罪。辽道宗再遣王维为册封使，册封李乾顺为夏国主。

梁乞逋因多次出兵都失利而回，计划再次攻宋。为麻痹宋军，下令大堡寨置守军五百人，小堡寨置守军三百人，放出风声说，驻军是为了看护庄稼，故意示弱，以诱宋军来攻。

宋朝得报，命边将加强防守，不要中了计谋。

梁乞逋见宋军按兵不动，觉得有机可乘，遂于宋元祐三年、夏天仪治平三年（公元1088年）三月，命金汤城驻军袭击德靖寨。

夏军出金汤城，顺着洛水河谷向德靖寨进兵。

德靖寨寨主张诚得报夏军来犯，急忙召集部将商讨对策，对众人道：“夏军来攻，我寨地处狭窄，城墙又矮，如何守寨？”

兵马钤辖上官羽人回道：“禀寨主，德靖寨墙矮寨小，难守易攻。在下认为不宜闭门坚守，应留少量兵力守寨，大部兵力利用河畔之地设伏兵，在夏军攻城时，伏兵杀出，夏军必败。”

主簿李协道：“钤辖之计甚好，寨内外都有兵，夏军首尾不顾。在下再出一计。夏军是从金汤城沿洛水河而来，必沿河逃回。我军除在寨外设伏，当在夏军必经之地再设一伏兵，定杀得夏军片甲不留。”

“好，好。二位之计甚妙，我军虽少，奇兵必胜夏军。听我将令。”张诚大喜，命道：“李将军，你领五百军守寨。我领一军埋伏寨外，趁夏军攻寨时，领军进攻夏军后军，你即开寨门夹击夏军。夏军败退，我军在后面追杀。上官将军，你带五百军在寨北青汤洼设伏，夏军败兵到此即杀出。”

二人站起，一抱拳：“得令。”

夏军来到寨前列阵讨战，李协领军闭门不出。夏军见宋军不出寨应战，随即发起攻城。就在夏军集中兵力攻城之际，张诚率伏兵杀出，夏军背后受敌，放弃攻寨迎战。寨门大开，李协领军杀出。夏军前后受敌，顿时大乱，兵败如山倒，沿着洛水河向北逃窜，逃不了的跳进河里，不少夏军被淹死。

宋军在后面追杀，夏军逃到青汤洼，上官羽人率伏兵杀出。夏军更加惊慌，前有伏兵截住退路，后有追兵。夏军会水的跳河逃生，不会水的只得投降。

        德靖寨一战，夏军四千人几乎全军覆没。梁乞逋又恼又恨，却没有良策。又耍起手段，派遣使臣进京朝贡，上表服罪请和。以此来麻痹宋朝和边将，乘边将放松警惕，立即出兵报复。

延州总兵赵卨见夏使来往朝廷，素知梁乞逋的阴谋，给庆州钤辖刘安、督监李仪传去公文，告诫二人夏军将入侵，请二人以轻兵由西路捣其腹心。

没过多久，梁乞逋果然亲率大军入侵鄜延路，兵围塞门寨。

驻守塞门寨的皇城使米赟、供奉官郝普率军出寨迎战。宋军不敌夏军，米赟身受重伤，浴血奋战。郝普见状，护卫米赟，欲夺路回寨。

梁乞逋下令：“截杀宋将，谁没挡住，格杀勿论。”

夏军拼死抵住郝普和米赟，二人只得回军再战。战斗一直打了三个时辰，米赟和郝普双双战死，宋军四散奔逃。塞门寨被夏军占领。

梁乞逋率大军向南杀去，一路没有遇到宋军抵挡。梁乞逋骑在马上得意洋洋，觉得宋军不过如此，遥望延州府方向，心血来潮，遂下令：“兵进延州府。”

就在夏军进攻塞门寨的同时，右班殿直吕惟正和刘安、李仪率三千轻骑进入西夏境内，抵达石堡寨。守寨夏将见宋军来势汹汹，知来者不善，寡不敌众，趁宋军下寨未稳，引军在夜里偷偷弃寨而逃。

宋军刀不刃血占领了石堡寨，大肆烧杀抢掠，兵进勒鸡坪，杀败党项和其他蕃部，焚烧族帐。西夏百姓仓皇逃散。

吕惟正和刘安又率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袭洪川寨。洪川寨夏军突然看到宋军骑兵，大惊失措，以为宋军从天而降，寨门都没来得及关，就被宋军夺门而进。夏军还在兵营中休息，就被刀砍枪刺，夏军几乎全部被杀。洪川寨遂被宋军占领。

宋军在洪川寨休整一天，第二天天明，即撤出寨，杀向花毡会、油川坪。一路上烧杀抢掠，烽烟四起，夏军望风而逃，百姓流离失所。

向延州进发的梁乞逋得报宋军攻进境内，大吃一惊，恐兴庆府有失，急命撤军。夏军沿着来时的行军路线急急忙忙往回撤。过平戎寨，大军进入白于山。过了白于山就进入西夏边界。

梁乞逋望着连绵的山峦，心中感慨万千，也像群山起起伏伏。自从当上国相，他的心都操碎了，吃不好，睡不稳，不是堡寨被宋朝夺去了，就是出兵战败而回。这国相真不好当，一心想着国事，臣下们说国相专权。不想着国事，臣下们又议论在其位不谋其政。

他忽然想到大宋朝前宰相范仲淹岳阳楼里的“是进亦忧、退亦忧。”此时，他的心境真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要知道当国相这么艰难，还不如做家相呢，

管管油盐酱醋茶，天天优哉游哉，多美呀。在国中还好，稳稳当当。领兵在外，命悬一线，弄不好命即没了。回朝还要面对那个外甥小皇上，上朝磕头，下朝磕头。要是自己当……

他把想了一半的想法压下去，不是他不愿意想，是在乎妹妹。他没把小皇上放在眼里，可妹妹毕竟是一奶同胞。不好办呐。

杀——杀——

梁乞逋浑身一激灵，刚想到当皇上的事，就有人要杀他。他用力握了握宝剑，心里道：要是动真格的，什么外甥妹妹……他突然看见一骑飞来，闪光的长枪刺向他。

啊——  梁乞逋惊叫一声，拨马就逃。宋军将夏军团团围住，夏军节节败退。那名使枪的宋将追过去，“梁乞逋，你那里逃，看枪！”

梁乞逋大叫：“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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