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难以解决的矛盾
刘仲武收降臧征扑哥,宋军进驻溪哥城,以所辖之地建积石军。此地距西夏盖龙地区不足百里。李乾顺得报,心中惊惧,慌忙增派五千夏军驻守。
宋朝为巩固宋夏边界之地,采取了两项措施。
一是,宋徽宗下诏,赦免熙河兰湟、秦凤、永兴军诸路的赋税,军民欢悦。朝廷派出的宣诏使臣,由熙河进入西蕃之地,一路受到军民的热烈欢迎。
二是,环庆路安抚司命定边军自甜井觜向西夏地界多移十多里,修建瞭望土堡,派兵驻守。又在附近修筑观化堡、通化堡。三堡相连,与以前的神堂堡连成一线,诸堡互为支援,扼守逋祈岭、通祖岭等险隘之地。至此,横山西段之地,尽被宋朝所占,防御体系基本建成,西夏的出行之路被阻挡。
宋朝侵蚀土地修建堡寨的边报不断飞往兴庆府,李乾顺捧着边报的双手在微微地颤抖,怨恨油然而生。面对宋朝咄咄逼人的态势,他又无计可施,国库空虚,兵力不足。没有强大的物力兵力,如何对抗大宋。
察哥出班启奏:“皇上不必担忧,臣愿领一军进攻神堂堡,攻陷诸堡,铲除宋军对我南界的威胁。”
李乾顺摆摆手,“不可不可,大宋现在兵多将广,物资丰厚。我国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切不可与宋交兵。”
李造福出班启奏:“皇上,不能与宋交兵,当请辽国相助,臣愿再次出使辽国请兵。”
李乾顺轻轻地叹了口气,“宋军没有举兵进攻,无故请辽国出兵,辽国岂能轻易相助。”
听皇上这么说,臣下和大首领们也没了办法,都沮丧地低下了头。
察哥再出班启奏:“即不能出兵交战,又不能请辽国相助,臣以为目下之计只能上表宋朝,请宋停止在边界继续修筑堡寨,原有堡寨当按和约的规定拆除,驻守军兵撤离。”
李乾顺道:“只能这么办了。”
于是,李乾顺命宥州派人到环庆路安抚司送达公文。环庆路官员接到西夏公文,看完往地上一扔,知道朝廷灭亡西夏的打算,没有向朝廷禀报。
李乾顺等待环庆路的回复,久不见宋朝的旨意,无奈之下,只得派使臣到宋朝商定西部边界。
宋大观三年、夏贞观九年(公元1109年)二月,西夏使者焦彦坚来到泾原安抚司,提请勘划边界。
此时驻守在怀德军的宋将是种世衡的孙子仲师道,任怀德军知军。他见西夏派来使者来勘定边界,于是留下协商。
焦彦坚道:“本使奉国主之命,前来协商划定边界,当以西夏故地为准,凡是朝廷所占西夏故地当退还,并以此为定界准绳。”
种师道微微一笑,“请问贵使,何为故地?”
焦彦坚道:“所谓故地乃是从前就有的土地,就是我西夏百姓世世代代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贵使所谓故地,就是西夏百姓世世代代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在下领教了。”种师道斜了焦彦坚一眼道:“按贵使之意,如言故地,当以汉、唐为正。”
焦彦坚对种师道一拱手,“在下愿领教。”
种师道抱拳回礼:“西夏百姓以党项族为主体,党项乃羌族一支,故地在青海湖一带,汉代羌族方迁徙至河陇及关中一带。史书最早记载党项的是《隋书》,其书卷八十三、列传第四十八记载:党项羌者,三苗之后也。其种有宕昌、白狼,皆自称猕猴种,东接临洮、西平,西拒叶护,南北数千里,处山谷间。《旧唐书》卷一百九十八、列传第一百四十八记载:党项羌,在古析支之地,汉西羌之别种也。魏、晋之后,西羌微弱,或臣中国,或窜于山野。自周氏灭宕昌、邓至之后,党项始强。其界东至松州,西接叶护,南杂春桑、迷桑等羌,北连吐谷浑,处山谷间,亘三千里。从史书上的记载来看,西夏故地当在西部山野之中。如按贵使之议,西夏当奉还现居之地与中国,返回山野里才是。”
焦彦坚闻听种师道侃侃而谈,乍暖还寒的仲春时节,却大汗淋漓,不知所措,更无言以对。
种师道看看焦彦坚又道:“敢问贵使,此次勘划边界,还以故地为界吗?”
焦彦坚再拱手作揖:“在下谢太尉赐教,如不能以西夏现居故地为界,卑使不敢与谈,当告退。”
划界不果,焦彦坚沮丧地返回兴庆府,如实禀报会谈情况。
李乾顺听罢,愁眉不展,只得与群臣商议:“朕以身承受社稷之重,不能恢复先朝故土,是耻辱也。然宋恃兵威,非仗辽国之力,势且不能。”
于是,派遣使臣到辽国,禀报宋朝不归故地。天祚帝忙于行猎,没理会西夏的请求。
李乾顺盼星星盼月亮,盼辽国助自己一臂之力。从夏盼到秋,从秋盼到冬。转眼之间,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辽国没有一丝信息。李乾顺愁肠百结,心中对辽国产生怨恨。无奈的是,只有辽国能与宋朝平起平坐,只有辽国可能帮助自己。思之再三,只有派使者请辽国相助这一条路。
宋大观四年、夏贞观四年(公元1110年)一月,夏使见到了天祚帝,进献了方物,请辽国通告宋朝归还西夏故土。
天祚帝听完夏使的禀报,心中不悦,痴迷于打猎垂钓,本国的事情都懒得管,哪有心思管西夏的事。近年来,地处东京道的生女真人逐渐强大起来。这么重大的事都不管,怎能管西夏的事。
天祚帝正要出去打猎,当即道:“朕不许夏所请,夏与宋之事,辽不宜插手,当自行解决。”
夏使急急忙忙赶回兴庆府,向李乾顺禀报。李乾顺和大臣们都发愁了。
李造福出班启奏:“禀皇上,臣愿再次出使辽国,请辽谕宋。”
“有劳爱卿了。”李乾顺无奈,只得再命李造福为供奉使,出使辽国。
是年四月,李造福到达辽国境内。得知天祚帝驻跸大鱼泊钓鱼,急忙赶往大鱼泊。赶到驻跸之地,天祚帝已经起驾去北山打猎了。李造福急忙带领使团人等往北山进发。还没到达北山,遇到辽国一行官员,得知天祚帝打完猎,到玉丘避暑去了。
此时已进六月,天气开始热起来。李造福一行又调转马头,向东北奔去。夏使一行在辽国转悠了两个多月,终于见到了天祚帝。
天祚帝见西夏使臣是李造福,十分高兴,热情地接见了他。
李造福向天祚帝进献了珠宝方物和一匹汗血宝马,然后启禀:“宋朝屡侵西夏疆土,多次索要拒不归还。我主念与大辽甥舅之谊,又有翁婿之情,恳请圣主遣使晓谕宋朝,归还西夏故土。”
天祚帝看看李造福,本来没心思管夏国的事,想到他曾助辽国射柳祈雨,于是道:“贵使不辞辛苦,五次来使,朕感念助我大辽祈得喜雨。西夏之事,容朕与臣下商议。贵使一路辛苦,多歇息几日,可回国复命。”
李造福见天祚帝答应了,跪倒谢恩。
同年九月,西夏的瓜州、沙州和肃州,自三月到九月,没有下雨。三州蕃汉百姓皆以畜牧为生,不耕种庄稼。水草枯竭,赤地数百里,牛羊没有吃的,百姓饥渴难耐,纷纷逃难。
西平军司见长生天没有下雨的迹象,只得向兴庆府告急。李乾顺下令调灵州、夏州等地的粮食,赈济灾民。
第二年,宋朝改元政和元年(公元1111年),这一年是西夏贞观十一年。
春天来临了,空气中凝结着干燥,没有一滴雨水降落。挨到夏季,旱情依旧,天空犹如烧红的锅底,大地如火燃烧。八月,秋天来临,塞外早寒。此时,大雨如注,似天河决堤。瓜州、沙州和肃州得雨而活,夏州却河水泛滥,堤坝决口,大水围绕着夏州城,城池犹如一座孤岛。天水倒灌夏州城,淹没了五所军营,冲毁仓库和民舍千余间。
九月,宋徽宗派遣端明殿学士郑允中为贺辽主生辰使,童贯为副使,出使辽国,探察辽国虚实。一个名叫马植的辽国人,夜见童贯,言有收复燕云之策。童贯与谈,十分赞赏,给他改名为李良嗣,秘密带回宋朝。
宋政和二年、夏贞观十二年(公元1112年)六月,西夏的天空上出现奇异的天象——白虹贯日。
虹是一种天象,呈红、橙、黄、绿、青、篮、紫七种颜色,俗称彩虹,与太阳相对而生。可是,西夏天上出现的虹却是白色的。半圆的白色长虹如一条弯曲的巨龙,直贯红日,好像要将红日抓走。
西夏军民望着长生天上的白虹,毛骨悚然,提心吊胆,恐长生天降下灾难。
李乾顺也看到了白虹贯日的天象,满脸惊愕,心中为之一震,暗暗思忖:西夏背宋而立,兵连祸结,民怨沸腾。长生天显化天象,以此告诫西夏。于是,命群臣直言得失。
御史大夫谋宁克任上疏:“治法之要,不外兵刑;富国之方,无非食货。国家自青、白两盐不通互市,膏腴诸壤浸就式微,兵行无百日之粮,仓储无三年之蓄,而惟恃西北一区与辽国交易有无,岂所以富国强兵之计乎?自用兵延庆以来,点集则害农时,征战则伤民力。星辰示异,水旱告灾,山界数州非侵即削,近边列堡有战无耕。于是满目疮痍,日呼庚癸(注),岂所以安民命乎?且吾朝立国西陲,射猎为务,今国中养贤重学,兵政日弛。昔人云‘虚美薰心,秦乱之萌’,又云‘浮名妨要,晋衰之兆’。臣愿主上既隆文治,尤修武备,毋徒慕好士之虚名,而忘御边之实务也。”
“好,说的好。”李乾顺大力称赞谋宁克任,然而却没能采用。
注 庚癸:军粮的隐语。出自《左传·哀公十三年》:吴申叔仪乞粮于公孙有山氏……对曰:粱则无矣,粗则有之,若登首山以呼曰,庚癸乎,则诺。古时出兵作战,军粮为要,有粮则军心稳,无粮则军心乱。因此,没有军粮不能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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